不過自從黃雲飛被宋遠航“玩”得體無完膚之後,他處處小心,平日養成的驕橫跋扈唯我獨尊的匪氣收斂了不少。他深知姓宋的小兔崽子現在是如日中天,又有大當家的力挺和老不死的軍事輔佐,縱使想再次發難也得掂量着來。
還是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大當家的宋載仁則每日閑庭信步,安逸地養傷不問山寨之事,老夫子當然每天都跟他彙報大小事物,無一挂漏。而宋遠航每日必然要在蠻牛和侯三的陪同下巡查山寨,也依舊督促夥房給站崗放哨的兄弟們做夜宵。
這件事在山寨裏傳爲佳話,所有兄弟們都對這位少當家的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麽多年來,沒有人體恤最底層兄弟們的疾苦,雖然大當家的說一視同仁,但在等級森嚴的山寨是不可能事,尤其是吃喝二字,他們上山爲匪圖的是啥?兩個字:活着!
“少寨主,您可得多穿點衣服,眼看就深秋了,早晚寒涼可别凍壞了!”侯三屁颠屁颠地跟着宋遠航巡查哨卡,還不時關心關心,以顯示他不同尋常的地位。
實際上自從侯三無心之舉救了大少爺以後,好運連連。大當家的打賞自不必說,尤其是在對決黃簡人和耿精忠聯合進犯之戰,侯三身先士卒智取暫編團軍火庫,讓他威風八面受盡優待!
“你說得對啊,深秋風寒,尤其是夜間更應該多穿些——但山寨裏沒有秋衣布料和棉花,藍家商行的那批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苦了兄弟們了!”宋遠航歎息道。
“姓藍的就是不識擡舉!”
宋遠航冷哼一聲,藍家并非不識擡舉,而是有意爲之。藍笑天和二龍山之間的關系就是相互利用,二龍山需要武器彈藥,藍笑天雙手奉上——爲的是錢!
不過宋遠航對藍笑天的手段也頗爲疑慮,不禁送來德國造的先進家夥,還密信通知黃簡人剿匪,可見藍笑天的心機更深!宋遠航深知藍笑天此舉絕非是簡單的武器買賣這麽簡單,定然有所圖謀。
此戰二龍山大勝黃簡人完敗,這個結果是藍笑天最想要的。也就是說他想阻止黃簡人和耿精忠進犯二龍山,更想讓二龍山立于不敗之地,此舉頗令人費解,混球老爹與之的關系是些原因,但不是主要的。
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侯三,我去百寶洞,午飯不用給我送了!”宋遠航披着毛呢大衣轉身向後堂走去:“還有,派人去陵城搜集黃簡人和暫編團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彙報。”
“好叻!我立馬派辦事兒穩妥的兄弟去——咱不是有暗莊嗎?他們條件更便利啊!”侯三不解地問道。
宋遠航冷漠地望着後山成排的庫房和滿山飄落的黃頁,淡然道:“專事專辦,以防不測!”
侯三得令立即去找底靠的人“專事專辦”,蠻牛則不離左右地保護宋遠航去百寶洞。
“少寨主啊,你怎麽成天往百寶洞裏跑?以前大當家的總來這裏,每次繳獲啥寶貝的都塞進去,沒看到他拿出來過!”蠻牛嘿嘿一笑說道。
宋遠航冷哼一聲瞪一眼蠻牛:“他前幾天還弄丢了兩大車古董,這幾天你就給忘了?”
蠻牛老臉憋得通紅,本來想拍馬屁卻挫嘴笨腮的說不好,隻好一笑了之。
老夫子站在聚義廳門口遠遠地望見侯三步履匆匆地走過來,便把翡翠煙袋插到腰間:“三子,少寨主在後堂?”
“又去百寶洞了!”侯三拱手笑道:“軍事,少寨主吩咐我打探陵城情況,以防不測。”
“應該!”老夫子揮揮手打發走侯三後若有所思地望着後堂方向發呆,少寨主近幾日在百寶洞研究什麽呢?難道古墓裏有什麽東西吸引他!二龍山可謂是一座“寶山”,但山寨裏知道其秘密的人不超過兩個。
聚義廳内,宋載仁神清氣爽地哼着小曲在書房裏翻着《肉浦團》,老夫子推門進來,風輕雲淡地笑道:“大當家的好興緻,今兒怎麽看起古書來?”
“我在取經啊我的軍事!”宋載仁把書仍在桌子航歎道:“你說小兔崽子的兵法是從哪兒學的?猴精猴精的!這場仗要是老子指揮的話鐵定在燕子谷、黑松坡乃至咱山前要塞和九瀑溝布下重兵伏擊,打他個日月無光!”
老夫子哂笑不語。他哪裏知道兵法的厲害?少寨主的書沒有白讀,學貫中西不說還兼具戰略眼光,能着眼于事情的關鍵對症下藥,實在是難得。
“我想問問您如何讓他安心待在山寨好好打理山寨事物,斷了去徐州折騰的念性,但不知道從何處入手啊!”宋載仁滿臉愁雲道:“二龍山若是在航兒的手裏鐵定能成一方霸主,什麽黃簡人綠賤人的統統去死!”
“大當家的,您所考慮的事情與少寨主的所思所想大相徑庭,他押運國寶文物途徑二龍山是無意之舉,落難困在這裏是緣分未盡啊,您可得珍惜着點!”老夫子若有所思道:“要從長遠計,莫要做丢了西瓜撿芝麻的事。”
宋載仁老臉一紅:“軍事您這話說的,我宋載仁什麽時候做過那等蠢事?”
話雖然這麽說,但宋載仁的心一下就被刺痛了,前幾天燕子谷被伏擊就是蠢事一樁!徐州四海商行子虛烏有,一個朱管事的憑借三寸不爛之舌便诓騙了整個二龍山,非但沒有拿到半條槍還搭裏兩大車古董,損失了十多名兄弟的小命!
事情不遠,他能記一輩子。宋載仁尴尬地笑了笑:“燕子谷那事是第一次!”
“大當家的,您想讓少寨主長期留在山寨有點不現實,他的心不在山寨,你你能留住他的人卻難以收攏他的心。”老夫子随便撿起桌子上的古籍起身小心地放回書架,道:“在少寨主落難之際,二龍山出手相救實屬天意啊,他此番作爲也是爲了保全那批國寶,我已答應他隻有控制了山寨才能确保國寶安全,要想個完全之策轉運才可。”
宋載仁用手點了點桌子:“所以啊軍事您開了一個不好不壞的頭兒,我說小兔崽子咋不死心呢!”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也都有劫數,少寨主并非池中之物,一定不會在山寨停留太久——退一萬步而言,您希望他當一輩子土匪嗎?”
宋載仁老臉通紅:“當然……我當然想讓他留在身邊!”
“非也非也!大當家的,有些事情該讓少寨主知道啊,否則的話後患無窮徒留遺憾,到時候您可别後悔!”老夫子似有所指,但卻沒有點破。
宋載仁何其精明?一下便聽出了話中的意思,慌忙擺手搖頭:“不可不可!這件事唯有你知我知不能讓外人知道!”
“您把兒子當成了外人,他能安心留在身邊才怪!”
“我……”宋載仁有口難辯,老夫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但他不想聽。前段時間爲了挽留小兔崽子折騰得夠嗆,鬧了半天成了竹籃打水,現在不得不從長計議。
宋載仁坐立不安,立即吩咐手下準備幾個菜要喝酒解悶,卻被老夫子攔住,說是山寨的新規有規定:任何人不得擅自飲酒!宋載仁哪管那一套?起了一壇十年陳釀女兒紅,愁悶地自斟自飲,但心事還是放不下。
“軍事,以您之見我是不是該給小兔崽子找個女人……藍家千金我看還真不錯,要是成了,小兔崽子還敢走?那丫的敢把他的腿打斷了!”
藍可兒整天舞刀弄槍的,沒準還真能困住宋遠航。不過老夫子還是搖搖頭:“大當家的你怎麽糊塗了!五年前少寨主何以冒天下之大不韪逃婚而去?那時的藍家便是陵城的土财主,大少爺看得上嗎?他都心裏裝的不是女人啊!”
“那裝的是啥?臭狗屎!”宋載仁喝了一口酒,抓一把花生米一股腦扔進嘴裏:“您别當他是高人在世,不過是嘴上沒毛的崽子罷了!”
老夫子翻了一下眼皮,嘿嘿一笑:“您知道當年打敗諸葛亮的是誰嗎?二十多歲的陸遜啊!少寨主孺子可教,将來軍功加身飛黃騰達也未可知!”
“您就别拽了,我不懂什麽諸葛亮那些曆史,就問你一句話——怎麽辦!”
老夫子起身就要離去:“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還是躲清靜爲好!”
“我是大當家的,小兔崽子是少當家的,我的家事自然也是山寨的事,還是勞煩軍師…..”
老夫子打斷宋載仁:“還是不要混爲一談的好,不過這幾日,少當家的對山寨的事務還是很上心的,天天都泡在百寶庫裏!”
“什麽?沒我的“勘合”小兔崽子怎麽進去的?”宋載仁把酒杯猛然砸在桌子上:“我說這小兔崽子整天貓不着人影,原來躲到白寶庫鼓搗什麽玩意!”
“大當家難道忘了嗎?現在可是少當家的打理山寨上下一切!”老夫子風輕雲淡地把翡翠煙袋叼在嘴裏吸了一口煙,老眼看着宋載仁,心裏卻難以平靜。
他也想知道少寨主整天待在白寶庫裏究竟在幹什麽,難道他真的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侯三?侯三!”宋載仁大步流星地走到聚義廳門口扯着嗓子吼道:“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侯三本來想找一個底靠的人去陵城探聽消息,但眼下人手奇缺,尋思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适的,正在此時便聽到聚義廳裏傳來一陣叫罵,便小跑過來:“大當家的有什麽吩咐?”
“少當家的在哪?
“少當家的一早就去了百寶庫啊!”
宋載仁氣得臉色通紅:“這還是二龍山嗎?怎麽但凡有事總是我最後一個知道!”說完便急匆匆出門直奔百寶庫而去。
侯三讪笑着望着大當家的背影:“我說軍事,大當家的這是抽哪門子羊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