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老子看守軍火庫拉什麽練?”一個兵痞立即翻臉質問道。
耿精忠冷笑:“還有誰願意留守看護的都給我站好了,一群慫包孬蛋的還看守軍火庫?有偷襲的跑得他娘的比誰都快!”
整訓場上立即分出了倆群隊伍,大部分人都選擇留守營部看守軍火庫,隻有不到一百多人選擇外出夜訓。這個數字恰好符合姐夫的要求,耿精忠得意地點點頭,立即遣散留守營部的隊伍,那些自以爲躲避整訓撿了大便宜的人逍遙而去。
“全體都有了!”耿精忠嚴肅地巡視一番笑道:“諸位,今晚夜訓拉練有些特别,槍支彈藥給我帶足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營長……咱們該不是去二龍山剿匪吧?”
“廢話少說,十分鍾後集合!”耿精忠瞪了一眼士兵粗魯道。
耿精忠并非白癡,雖然他對姐夫黃簡人言聽計從,但心裏卻知道自己是吃哪碗幹飯的,他從留下來的百十多人中挑選出最精幹的七十多人作爲今晚行動的主力,其他人被派到軍火庫加強防範。
理由很簡單:執行團座之命令固然重要,但切不可忘記自身之責任,營裏就這麽多人,除了那些不願意去拉練自主要求留守營部的人,每位打賞五塊現大洋!
“耿營長今天發昏了嗎?”
“你懂個屁?這叫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
“有點意思,咱留守營部的賞五塊大洋,那他們賞多少?”
“估計不能少了!”
“奶奶的,我要去拉練……”
“你還是消停點兒吧,我看耿營長的肚子裏沒有裝啥好糞,沒準又要執行什麽不可告人的任務去——幹私活!”
整訓場上,經過耿精忠“精心挑選”的精銳隊伍站成一個方隊,所有人都全副武裝,但沒有一個知道今晚拉練的目的地和具體内容,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夜幕降臨,月黑風高。
黃簡人披着黑色的鬥篷急匆匆地走進整訓場,耿精忠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不時瞄一眼姐夫的背影,心裏緊張得直打鼓。
“這些人都是精選出來的?”
耿精忠賤笑道:“姐夫,這些兄弟都是百裏挑一的,坑蒙拐騙偷、打砸搶燒絕對好使,今晚你就瞧好吧!”
“你也好意思說?還他媽的坑蒙拐騙百裏挑一?一會你帶着自己的警衛班給老子督戰,别他娘的槍聲一響都放了兔子!”黃簡人氣急敗壞地罵道,他最了解這個不提起的小舅子,上次在燕子谷伏擊馬匪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不少當兵的隻是打空槍騙賞錢,否則百十多正規軍還殲滅不了幾個小毛賊?
耿精忠咽了口塗抹:“姐夫,話可不能這麽說,打土匪可是一門技術活,這些傻大黑粗當兵的若是打陣地戰一個頂倆,打土匪您是行家裏手,剿匪剿了這麽多年鐵定有不少心得,讓老子我也開開眼哈!”
“放屁!”黃簡人老臉憋得通紅,他發現這家夥帶兵打仗的本領沒有長進多少,耍起貧嘴來倒是有一套。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剿匪十餘載還真有些獨一無二的心得!
兩人到了隊伍前面站定,黃簡人橫着眼睛掃視着這支耿精忠所說的“精銳之師”就氣不打一處來:亂哄哄的隊伍一片散沙一樣,不少人都叼着煙噴雲吐霧,槍杆子坐在屁股底下,也不怕槍走貨蹦到屁股眼!更有甚者明明看見長官來了還在粗魯地開着玩笑,嬉笑怒罵不成體統,似乎在向他市威一般。
這幫玩意跟土匪有什麽區别?!黃簡人抖了抖鬥篷,整理一番儀容,瞪一眼叼着煙的耿精忠:“就他們也算是精英?”
“姐夫,您千萬别以貌取人……”耿精忠幹咳兩聲:“諸位諸位,靜一靜!咳咳……兄弟們靜一靜,今晚秘密行動,最近大家一定是憋屈壞了吧?拉大家出去兜兜風,順便發點小财!”
耿精忠的訓話對這些兵油子們而言跟放屁似的,非但沒有靜下來,噪音更加爆棚,氣得黃簡人都說不出話來,這樣的部隊能打勝仗才是咄咄怪事!
“營長,什麽秘密行動啊?你方才不是說是夜訓嗎!”一個家夥外戴着帽子咧嘴喊道。
旁邊的一個叼着煙的家夥立即站起來:“别他娘的放屁,老子才不去閻王小鬼呆的地兒呢!”
“就是,發财的好事能輪到咱?要不是老子晚飯吃多了想出去溜達溜達才不跟你混呢!耿營長,我二麻子不想去發财!”
耿精忠陰沉地盯着二麻子,“撲哧”一笑:“你他娘的就是窮鬼的命,跟老子混不發财都難,你他娘的卻拽着小辮子都不出息——還有誰不想去發财的都給我站出來!”
方才集合的時候還有近百十号人,一聽耿營長說是去發财,基本上明白了一定是去二龍山剿匪,這個差事可不是什麽美差,那幫土匪個頂個是亡命徒,弄不好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可就虧大發了。所以不少人都占領出來,弄得耿精忠直皺眉頭,小心地看一眼姐夫,硬着頭皮向前走兩步站定。
“呵呵,這麽多人?跟大家交個實底,今晚暫編團與陵城警察大隊和治安大隊聯合行動,去的沒人賞大洋五塊,不去的和剛才那些人一樣在家裏留守,屁都沒得吃!”
黃簡人冷眼看着眼前這些烏合之衆氣不打一處來:“當兵吃的是官飯飯,保一地之平安,去不去由不得你們!”
“哪兒跑出個黑狗子人五人六的充大個?爺們就是不去,你管得寬了點吧?”二麻子把軍帽摔在地上罵道:“老子以爲頂頭上司隻有馮大炮呢,現在又多了個黑狗子,哈哈!”
衆人一陣哄笑,耿精忠氣得無計可施,這些家夥們平時就這個熊樣,但打起仗來可不含糊——不過暫編團駐紮陵城這麽長時間以來還沒有打過一次像模像樣的仗呢。
黃簡人陰鸷地盯着二麻子,臉上的橫肉不禁動了動,在漆黑的夜色下根本沒有人看到他此刻憤怒的面容——基本當他說話是放屁了。
二麻子的話說得很沖,不計任何後果。
黃簡人突然拔出耿精忠腰間的勃朗甯手槍,“啪”的一聲槍響,二麻子應聲摔倒在地,翻滾兩下便不動了。黃簡人把手槍扔給耿精忠,陰沉地看着隊伍:“陣前抗命一律就地槍決,臨戰畏縮,聽令不前者就地正法,每人發二十塊大洋,擊斃一名匪寇賞五塊大洋,小頭目五十大洋,擊斃匪首宋載仁者賞五百大洋!”
耿精忠吓得頭皮發麻,肝膽俱裂:真他娘的狠!
整訓場上立時死寂下來,沒有敢大口喘氣的,他們自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陵城大名鼎鼎的警察局局長黃簡人——耿營長的親姐夫!
“全體都有了,相左向右轉——開步……走”耿精忠兩腿發飄,聲音都有些變形了,眼角的餘光看到姐夫那張老臉,心裏知道老家夥動了震怒!
耿精忠也不知道陵城的警察局局長官銜究竟有多大?不過有一次談論這事兒的時候姐夫說馮大炮對他都畢恭畢敬的——也就是說姐夫槍斃自己手下不聽話的兵沒有越權。這些事兒都不重要,關鍵是二麻子的療傷費用都得他娘的我自己掏腰包!
就在換賤人和耿精忠帶着隊伍開拔的同時間,黃雲飛懶散地從中街一棟破爛的樓子裏心滿意足地走出來,經過一番“調整”之後,這小子的心理陰影減小了不少——就在和老相好的在床上雲雨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進程的任務!
黃雲飛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想起老不死的殺人的眼神,他的心方感到有些後怕,出了樓子立即前往警察局周圍轉悠,沒發現警察局有異動,才心安理得的往城門口趕——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内向二龍山報告城内的情況——不管是不是真實的,他必須這麽做。
到了城門口他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以往把守城門的都是治安隊的人,今天怎麽換成了警察隊?
“兄弟,你們這是?”黃雲飛拿出幾支香煙發給守門的小警察:“莫非是局座真是爲了陵城一方平安要好好守門了?”
“屁啊!老子也不想深更半夜的在這受罪——姓黃的早他娘的出城逍遙去了!”
黃雲飛心中大驚,但臉上還是那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哈哈!小兄弟這是心裏有不平之氣啊,不平則鳴,不平就得罵娘——”
“罵娘怎麽地?!他姓黃的屬猴精的,一個人悶聲發大财,讓老子給他把門?奶奶熊!”
黃雲飛幹笑兩聲踱出城外,心急火燎地跑到樹林中打了個呼哨,一批大白馬立即竄了出來,黃雲飛飛身上馬原地打了兩轉,原來小兔崽子的消息是真的,黃狗子出城一準沒有好事,十有八九是奔着二龍山去的!
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如果陵城警察隊和治安大隊此時攻打二龍山的話,勝算機會是相當大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大當家的身受重傷,山寨群龍無首,不能形成強大的防禦,而我黃雲飛不再山寨之中,沒有老子的協同作戰二龍山就是一盤散沙!二是黃狗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估計小兔崽子宋遠航也沒有想到今晚會被偷襲——雖然山寨有所準備,但也不是鐵闆一塊,山寨裏的薄弱之處都在老子的心裏裝着。
想及此,黃雲飛打馬向二龍山方向飛馳而去。他不是回山通風報信,而是要做一回真正的漁翁,帶雙方打得兩敗俱傷之際再出手,一舉奪下山寨的控制權,讓宋家父子和那個老不死的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人若心懷鬼胎必然有所圖謀,黃雲飛便是如此,當一想到警察隊即将血洗二龍山,他非但不焦急萬分反而幸災樂禍起來:二龍山若沒有我黃雲飛坐鎮隻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