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陵城的警察隊和暫編團對二龍山虎視眈眈,出了藍家商行以外不會有第二家商行敢接手貨物籌集任務。二龍山所急需的“貨”實在有些棘手——槍支彈藥、醫藥糧食、布匹物資——在亂世年代這些東西都是軍管品!
“諸位,山寨安全全仰仗你們盡心盡力,此事由軍師夫子負責打理。調查燕子谷伏擊一案我想二當家的最有發言權,您是伏擊戰的主要參與者,隻要遵循兩條線仔細清查,便可以順藤摸瓜,甚至能找回古董貨物也未可知!”宋遠航淡然若素地拱拱手:“山寨急需的貨物由我來想辦法,不管怎樣,作爲二龍山的一份子,我有責任确保大家吃穿用度不用擔心,也有義務讓諸位過個肥年!”
所有人都瞠目望着宋遠航,大少爺還真有點少寨主的氣魄!要知道這三件任務中最難辦的便是籌集物資,徐州方面戰事吃緊,南京一線戰火紛飛,舉國上下沒有一處是安穩之地,不要說跟國軍搶軍需,就是普通百姓的基本生活都快難以保障了!
宋遠航從輕易許諾,但有一點他最清楚:如果不拿出真本事來鎮住這些人,二龍山必亂。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麽辦了!”老夫子敲了敲翡翠煙袋起身肅然環視衆人:“二當家的,你帶人去燕子谷摸一下情況,最好找到對手的蛛絲馬迹來!”
黃雲飛心有不甘地扭頭邊走,至于去與不去誰都不知道。這種态度讓宋遠航極爲不爽,但老夫子卻淡然一笑:“諸位,今天到此爲止,去徐州攤四海商行的兄弟晚些時候到這裏集合,商量商量如何調查之事,大家散了吧!”
黃昏将至,一抹橘紅染在陵城破爛的古城牆上,讓這座南北通途的古城變得更爲深邃。千年已過,曆史的積澱早已蕩然無存,唯有古老殘破的城牆還有一點凄涼古韻。讓生活在這座古城的老百姓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城門殘破依舊,并沒有因爲二龍山馬匪的突然襲擊而修繕,守門的保安隊也沒有加強,偶爾露出一兩個懶散的人影晃動一下便鑽進城門房裏開始賭博。
耿精忠摸着腰間的家夥得意地望着中街各色商鋪牌匾,心裏這個高興:隻幾樣不成器的古董便賺了五百多大洋,除了打賞的錢還有二百多餘頭,關鍵是還有一大批的古董沒有出手呢!
劫持了二龍山的古董車讓耿精忠一夜暴富,這小子做夢也沒有想到錢來的這麽容易,比起窩在城外吃糠咽菜撅着屁股扛槍賣命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本來想借機找個娘們舒爽一番,怎奈他出來的比較匆忙,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更沒有跟馮大炮請假,屬于私自開溜的範疇,若被軍法處的抓到了免不了一番口舌,便咽了口吐沫,準備出城回營。
像耿精忠這号人,屬于狗肚子裝不了思量豬油的類型,手裏有錢便要尋歡作樂,便要吃喝玩樂。一看到樓子前面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就挪不動腳步,但一看到姑娘的面相差點沒吐了:老子有錢了還能瞎對付嗎?至少也得去錦繡樓潇灑潇灑吧。
聚寶齋内,藍笑天盯着桌子上的幾件古董發呆,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二龍山出事了!
“老張!這幾天城外沒有發生啥亂子吧?”藍笑天起身來回踱步,姓耿的從哪弄來的古董?難道真如他說的訓練撿的?天上不會掉餡餅,這種說辭騙騙兩歲小孩還可以,想騙我?呵呵,還嫩點!
張管家挑門簾進來:“老爺,這幾天陵城地界很太平啊,沒聽說有啥大的新聞!”
“耿精忠來買古董,你怎麽看?”藍笑天從懷中掏出一支雪茄,張管家立即給點着,允吸一口眉頭微蹙道:“一個在暫編團當差的怎麽會有古董?”
張管家拍了拍額頭恍然道:“您看我這記性!還真有件事沒跟您彙報呢。有傳言說工産黨遊擊隊跟二龍山結下梁子了,日前在燕子谷打起來,不知道戰果如何。”
“哦?”藍笑天略顯驚愕地點點頭:“話說遊擊隊一向跟二龍山井水河水兩不犯啊,二龍山的宋大當家的雖然是一方草莽,我最了解他的爲人,一般而言絕對不會觸犯那些工産黨!”
“誰說不是呢?陵城警察局和治安隊再加上暫編團,都要蕩平二龍山,宋大當家的如果再招惹遊擊隊的話,二龍山地界他就别想立足了。”張管家看着桌子上的幾件兒古董不禁贊歎,這幾樣就值八百多大洋,老爺一甩手給了耿精忠五百塊,聚寶齋轉手就能賺三百多元!
藍笑天撫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二龍山跟遊擊隊打起來毫無理由,一方是舉旗革命的工産黨,另一方是落草爲寇的山大王,他們又什麽非打不可的沖突?
“二龍山的那批貨怎麽樣了?”
“都在藍家商行的庫房呢!”張管家十分肯定道:“您不是要吊吊二龍山的胃口嗎?”
“恩!你再去打探打探,我要準确的消息!”藍笑天拿起黑色的禮帽撣了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另外這段時間商行不要接大單,尤其是軍火醫藥糧食之類的,收縮業務範圍,儉省開支用度,以備不時之需!”
“老爺,咱藍家商行還怕什麽?合法經營官匪通吃!”
“混賬話!”藍笑天臉色一變怒斥道:“老張,這種話不能讓第二個人聽到,知道嗎?藍家商行本分經商爲要,跟官家和二龍山的沒有牽連!”
張管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點頭:“老爺我錯了,這話到我嘴裏咋就變味呢?我想說……老爺您神通廣大,經營有道!”
“好了,去辦正經事吧!”藍笑天戴上禮帽撣了撣長袍出了書房,後面的張管家抹了一把冷汗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
黃簡人哼了小曲拎着皮包向聚寶齋慢行而去,走到錦繡樓頭十字街口,忽然看見耿精忠縮頭縮腦地從對面過來,慌忙閃到一旁,想耿精忠來的方向望了一眼,心裏不禁明白了幾分:這小子原來是從聚寶齋來的!
在陵城警屆混迹多年的黃簡人雖然沒有學到多少偵查暗探的本領,但追蹤調查的手段和判斷力還是獨一無二的,尤其是對心理分析很有一套。不成器的小舅子腰間挂着錢袋子,一定是偷了古董去聚寶齋套現,真他娘的混賬!
黃簡人本以爲混蛋小舅子會進錦繡樓逍遙自在,卻發現他在樓前停了片刻便拐過一道彎走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酒色财氣吃喝嫖賭無所不好的耿精忠有錢了竟然不進樓子逍遙快活?實在是匪夷所思!
他愛去哪去哪,别給我惹麻煩就成。黃簡人慢悠悠地轉過錦繡樓,向裏面飛了幾眼,沒發現白牡丹那個小騷貨的影子,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徑直向聚寶齋而去。
藍笑天對黃簡人不請自到感到十分納罕,一面笑臉相迎一面謹慎應對,看樣子這家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命令掌櫃的立即上茶,兩人進了貴賓室落座:“黃句長,我說今天一早就看見喜鵲蹬枝呢,在齋裏守了一天專等貴人駕臨,還真來了!”
“哈哈!藍會長可真是巧舌如簧啊,黃某人那裏稱得上是貴人?你我鄉裏鄉親多年,在陵城混了這麽長時間還用得着這麽客氣?”黃簡人皮笑肉不笑地端起熱茶喝一口,味道還不錯,心情當然大好。
藍笑天低眉細語地笑道:“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有什麽好貨送給藍某?”
“上次多虧藍老闆慷慨,讓黃某人少陪了些銀子,這是登門拜謝來了!”黃簡人拱拱手,拿起皮包打開,肥油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這東西很金貴,所以才特意請藍老闆鑒賞鑒賞”
藍笑天莞爾一笑:“都是些小事……”
他的笑容忽然凝住,隻見黃簡人從皮包裏面拿出三樣東西:一支小巧精緻的獸首四方尊青銅器,一對圓潤如玉的青色花瓶!三件兒東西一入眼藍笑天的呼吸便有些不暢起來!
“怎麽樣?藍老闆,鑒賞鑒賞看價值幾何!”黃簡人微眯着眼睛看着略有些驚訝的藍笑天,心裏自然有些小激動。這三樣東西是随便從馬匪那搶來的古董車裏撿的,估計能值些銀子。
藍笑天片刻便恢複自如,随手拿起四方尊掂量掂量,又仔細看了看尊上的銘文,隻有三個篆字,但具體寫的是什麽沒看明白。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青銅重器乃是收藏界的至寶,雖然這尊方尊比較小,但做得精美異常,銘文在青銅器裏面已經極爲少見,而這四方尊有三字銘文,足見其應是貴族之物。
藍笑天凝重地放下獸首四方尊,拿起圓潤如玉的青花瓷瓶,也是瓷器中的精品,至少聚寶齋裏沒有幾個藏品能與之相媲美的,心裏不禁頓生疑慮:姓黃的和耿精忠兩個家夥從哪來的這麽多寶貝?
黃簡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藍笑天賞寶,豈不知藍笑天此時的心境早已如亂麻一般。憑他多年從事古董收藏買賣的經驗來看,耿精忠所持有的寶物與黃簡人拿來的東西雖然品類不同,但兩個人的關系非同小可!
也就是說他們手裏的寶貝出處應該是相同的——二龍山!
縱觀陵城收藏界,沒有一個人能同時拿出這麽多品種稀缺的寶貝,當然除了那個在二龍山占山爲王的宋老鬼。現在城裏瘋傳工産黨遊擊隊和二龍山的土匪在燕子谷火拼一事很有可能是假的,真正襲擊二龍山的不是旁人,就是黃簡人和耿精忠。
當藍笑天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心裏不由得一陣緊縮:看來陵城警察隊和城外的暫編團合作突襲了二龍山,所以才有這些稀世古董現世!
作爲資深的古董鑒賞家,藍笑天對所有品類的古董文物都有精深的了解,但作爲一個奸商他不能實打實地把所知道的全倒出來。藍笑天沉吟片刻苦笑道:“黃句長,青銅器自古就是國之重器,不能在市場上流通,這點您是知道的!”
黃簡人早有預感,跟奸商打交道要得法才行。
“這件兒獸首四方尊很金貴,不知藍老闆是如何賞鑒的?”
“價格不是問題,問題是鄙人一時拿不出現洋給您!”
奸商!自古買賣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拿不出來大洋還開什麽古董行?黃簡人冷哼一聲:“陵城上下誰不知聚寶齋的威名?如果您藍老闆都拿不出錢收藏的話,我看其他人更沒有資格擁有這兩件兒寶貝!”
“哈哈!黃句長您理會錯了,我是說聚寶齋的現大洋不一定能夠,并沒有說不收——這三件東西冷丁一看的确很打眼,尤其是獸首四方尊這件兒,做工精湛,銘文清晰,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既然如此,藍老闆開個價?”黃簡人滿心歡喜,老臉都樂開了花:随手從箱子裏拽出兩件兒東西就他娘的是寶貝,看來二龍山的确有些好東西,有機會還得想辦法把宋老狗的老巢給端了!
藍笑天苦笑着搖搖頭:“黃句長您莫着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國之重器不能在市場上流通,卻能私下收藏鑒賞,所以這件兒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黃簡人方才還樂得差點背過氣去,藍笑天的一句話又把他打回了圓形,焦急道:“不是吧藍會長,好東西放之四海都是好東西,怎麽偏偏到你聚寶齋就成了破銅爛鐵?”
“非也非也!如果爲了一兩件兒東西欺騙黃句長那是在下的無知,聚寶齋還沒有爲了古董跟客人論短長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是亂世啊,誰還有心思花大價錢搞什麽鑒賞?您說我說的話對不?”藍笑天精明地看一眼滿臉肥油的黃簡人,心裏早想好了應對之策,隻要我聚寶齋不收你的東西,我敢斷言陵城不會有人出大價錢一口吞下你的貨!
警察隊和暫編團有能耐打劫二龍山不假,但我藍笑天是什麽人?雁過拔毛!略施小手段便能把他忽悠蒙了。
“那咱們論論價?”黃簡人明知道姓藍的在玩手段,但不好撕破臉皮,畢竟聚寶齋的招牌和實力擺在這呢,出了聚寶齋他手裏的東西可真就成了廢銅爛鐵。
“黃句長,您不信藍某我也沒辦法!但如果您隻有這一兩件兒東西賣,我聚寶齋還不至于動用儲備銀收購,除非……”藍笑天的話頭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黃簡人看了看腕表,已經談了近二十分鍾,還沒有個頭緒,今天還得去錦繡樓逍遙呢!
“藍會長您就别爲難我了,開價!”黃簡人伸出胳膊就要與藍笑天接價。
藍笑天苦笑搖搖頭:“黃句長,您還沒明白我的意思,聚寶齋想吃下您手中全部貨物,怎麽樣?”
“好啊,我正愁沒有銷路呢!”黃簡人看藍笑天就如同看袁大頭似的,滿眼金星亂竄,不過話一出口就感到有些後悔——姓藍的的這是在套我話——他怎麽知道我有一大批的貨?!
黃簡人尴尬地笑了笑,肥油臉憋得通紅:“交易嘛慢慢來,如果黃某人再有機緣尋得幾件的話定然全部低價轉讓給藍老闆,這下您放心了吧?”
藍笑天略顯無奈伸出了袖子,心裏不禁更是疑慮重重,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黃簡人和耿精忠兩人的古董的确是二龍山的!不過聚寶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也是收藏界的潛規則:寶貝不問出處!尤其是“撿來”的東西,更不能刨根問底,原因很簡單,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聚寶齋隻問生意,不管是非!
黃簡仁興奮地把手伸了進去,兩人的交易是最傳統的“掐指法”,雙方互相出價,不可以讓外人看見,爲隐秘交易而已。
“不行不行,至少得這個數。”黃簡人并非是講價高手,但對方出價實在讓他難以接受,老臉不禁附上不悅之色:“藍會長,您該不是欺我不懂行情吧?”
“怎麽會?”藍笑天無所謂地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藍某人是商人,咱們之前可是有君子協議的,這年頭肯收的買家不多,黃句長怎麽的也給留口飯吃不是?隻能出這個數!”
就在藍笑天與黃簡人爲價格整的面紅耳赤之際,宋遠航派人兵分兩路調查燕子谷遭襲的來龍去脈。一路去徐州四海商行,另一路已經到了陵城二龍山的暗莊。
宋遠航的辦事效率絕對比宋載仁高效許多,不拖泥帶水瞻前顧後,一經确定的事情立即執行,這點最令老夫子所欣賞。
黃昏時分,宋遠航吃完晚飯從後堂出來徑直進入聚義廳,老夫子和侯三在竊竊私語,陵城請來的老郎中開出了兩副藥方,一副是治療外傷的,另一副是造血生氣的,老夫子派人按方子抓藥去了。兩人一見大少爺立即起身相迎:“少寨主!”
宋遠航面無表情地看一眼侯三:“我不是什麽少寨主,叫我宋遠航!”
侯三尴尬地點點頭:“大少爺,有件事我得跟您彙報一下!”
宋遠航略微點點頭,坐在凳子上低頭不語。
“昨日燕子谷一帶的确出現過一隊人馬,打柴的看見了!”
宋遠航突然擡起頭目光逼人地盯着侯三:“人呢?”
“兄弟打探明白了把人給放了!樵夫說有百十号人,穿着是遊擊隊的服裝——大少爺,陵城最近活躍着一支工産黨的隊伍,這個您知道不?”侯三放低了聲音道:“大當家的沒出事之前就注意到了這點,曾經吩咐過不要去招惹他們的。”
老夫子點點頭:“三子說的是實情。”
“侯三,你認爲是工産黨遊擊隊伏擊了咱們?”
“眼見爲實!人證都找到了,您能說不是?”侯三抹了一把額角的細汗猶豫了一下,拱拱手低聲道:“我也不相信啊,當日激戰成一邊倒的态勢,您也知道兄弟們的戰鬥力,但對手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二當家的說有兩挺捷克造的輕機槍壓陣,被大當家的打滅了一挺。”
宋遠航凝重地點點頭:“我預感最近山寨要發生變故,你要多加小心,有消息立即彙報。”
侯三乃是聰明之人,大少爺這句話的分量太重了:自己俨然成了他的嫡系!這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不管侯三如何下賤,但其爲人還算不錯,否則宋載仁也不會把大小事情交于他辦理,一方面他頭腦靈活,另一方面侯三有其他人不具備的性格:忠誠!
忠誠是最爲難得的品質。
宋遠航對待侯三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客氣還有一個原因,黑松坡一戰自己這條命就是他救下的,所謂知恩圖報,自然在他的心裏對地位比較地下的侯三另眼看待。
侯三拱手退出聚義廳,宋遠航去後堂探望一眼宋載仁,不管父子結下多深的仇怨,在宋遠航的心裏他畢竟是父親,不可能不管不問。而且現在情勢錯綜複雜,老爹傷勢嚴重,沒有人能夠代替宋遠航給大當家的那份摯愛親情。
這些全在老夫子的眼中,看來自己的懷柔之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少爺也變得通情達理起來,隻是山寨出于亂世之秋,做好了可以重振雄風,弄不好就要一敗塗地!
宋載仁雖然受傷挂彩但依然耳聰目明,宋遠航一進來的時候他就有所感覺,心頭不禁一暖,眼眶頓時濕潤,一股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到底是老子的兒子!
不過他不動聲色,依然緊閉雙目調勻呼吸,感覺到兒子在床邊站了一會才歎息着出去。宋載仁看到了兒子的背影,很高大魁梧,不似以前那樣文弱,心裏不禁一陣激動。
宋遠航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他不在糾纏于混球老爹要那批國寶文物,而是安下心來思考該如何處理山寨危情。其實對于宋遠航而言,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并不簡單,要确保國寶安全轉移一定要有自己的勢力隊伍,否則雖然能把貨轉運出二龍山,也不能确保其安全。尤其是在當前亂世之下,第五戰區戰雲密布,随時都有可能發生戰亂。
老夫子分析的不無道理:隻要控制住山寨你就能确保國寶安全!
宋遠航凝神歎了口氣,端起茶杯潤潤喉嚨,忽然想起當初老爹所說的一句話:二龍山百寶洞才是最安全的所在,國寶放在裏面蚊子都進不去!
現在隻能退而求其次了。如果小曼能及時抵達徐州,也能理解我現在的做法。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聚義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門被推開,“咣當”一聲炸響,驚得宋遠航不禁眉頭微蹙,一看竟然是二當家的黃雲飛闖進來。
“軍師,找到線索了!”黃雲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根本沒搭理坐在一旁的宋遠航,連個招呼都懶得打!
老夫子眉頭微蹙:“二當家的,什麽消息?”
黃雲飛“咣”的一聲吧茶杯頓在桌子上,斜眼看着宋遠航冷笑道:“少寨主,你說說看究竟是誰襲擊了大當家的?”
“二當家的你這是難爲少寨主那?他沒有跟你去燕子谷調查怎麽會知道!”老夫子有些惱怒地質問黃雲飛。
黃雲飛一陣冷笑,從懷裏掏出一個紅秀标扔在桌子上:“是工産黨遊擊隊!”
宋遠航不以爲意,拾起袖标看了看,放在鼻子底下又嗅了嗅,輕輕地放下,面無表情地看着黃雲飛:“你敢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