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取得對南京之戰的勝利,殿下便想着入城儀式了?松井石根深知就在現在,發生在南京城内的攻防戰仍在繼續,帝國将士的血還在流着,必将染紅這座古城的角落。但殿下之要求并不過分,畢竟南京是支哪首都,取得對南京城的絕對勝利是打日本帝國對支哪用兵的決定性勝利!
松井石根面露難色道:“冢田攻閣下,目前我軍雖然宣布了占領了南京城,但街頭巷站依舊在持續,帝國将士們正在用鮮血和武力清除那些頑固的守城敵人,城内戰鬥還遠沒有結束,而且支哪軍隊潰兵遊勇抵抗之激烈前所未見,要想肅清他們還需時日,此刻殿下貿然進城恐怕不安全!”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香宮鸠彥傲慢地笑了笑:“一路而來我聽到的捷報就如雪片一般,帝國軍隊所向披靡,現在支哪首都已經落入我們的手裏,那些抵抗力量不過是強弩之末,閣下以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慶祝這次重大的勝利呢?”
松井石根幹笑點頭道:“殿下之言及是,隻是目前城内小規模的戰鬥還在持續,我擔心您的安全,帝國軍隊取得如此重大的勝利一定要搞一個隆重的入城儀式,方能顯示我大日本帝國之強大!”
冢田攻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并不多說一句話。
“冢田君,還是邀請親王殿下鑒賞一下你們的收獲,在鑒賞支哪古董方面,親王殿下可是一位行家。”松井石根把話頭引開,至于什麽時候進行入城儀式還要等待南京城内的戰事情況再定,絕對不可魯莽行事。
作爲一名老牌的地質特務,松井石根不僅負有才學,更是一個陰謀家,他深知光鮮的入城儀式并沒有親王殿下的安全更重要!
全世界的列強都在觊觎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如此悠久的曆史和文化讓這個東方古國閃耀着智慧的光輝。尤其是六朝古都南京,文化荟萃之地财富累積日久,就連一塊城牆磚都是不可多得的文物!
日軍占領南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搜刮城内文物,博物館是重點占領區域,所有文物都将作爲他們的戰利品運回彈丸之地的國内,并以此顯示在支哪用兵的戰果和所取得的成就。這就好比一個強盜,在掠奪了别人财富的時候會把最具價值的東西拿出來炫耀——征服無底線,強大是硬道理!
所以,目前西方及日本諸列強國内的許多博物館内,館藏之重寶大多都是來自中國的文物——他們以此顯示對這個東方古國的征服——這是他們的勝利,中國人的恥辱,也是夠日的雜種侵略中國的罪證!
牛首山祠堂内臨時設置了一間陳列室,松井石根派人把搜刮來的精品文物都搬來,專門爲香宮鸠彥親王搞了一個文物鑒賞“專場”——松井的所作所爲都是目的的,以此顯示他所帶領的特務機關在此戰中盡心竭力和成果豐碩。
當香宮鸠彥親王神情落寞地“鑒賞”一番陳列室的文物後走出來的時候,松井石根有些失望。難道這些還不夠?
松井石根陪着親王殿下重新回到祠堂内,香宮鸠彥坐在鋪着毯子的彈藥箱上,神色冷淡地看一眼松井石根和冢田參謀長:“冢田君,中國有五千年的文明傳承,是世界上唯一未有間斷傳承至今的古老文明,真正能夠代表中國文化傳承精髓的珍寶,隻有北平故宮博物院中典藏的珍品方能匹配華夏民族輝煌的文明。”
冢田攻依舊面無表情:“這裏是南京,而不是北平,所以,殿下——”
副參謀武藤章大佐對親王殿下的所言的“北平故宮博物院中典藏珍品”一句給吓了一跳:原來如此!
“殿下,在攻城交戰過程中,确實發現一批北平皇宮轉運的珍寶在南京尚未起運,‘特務機關附’田中道鳴已經部署了攔截!”武藤章畢恭畢敬地應道:“午後我收到田中君的請求電話,派遣空中支援攔截了這批文物。”
松井石根鎮定地點了點頭,如此重要的信息他竟然不知道!不過那個“特務機關付”田中道鳴他是聽過的,是一個地道的文物專家!
香宮鸠彥親王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收集中國文物的真實用意并不在文物本身!你們知道是爲什麽嗎?”
松井石根瞟了冢田攻一眼,周圍的人是不敢應答親王的話,他也不必回答,親王殿下的作風他太了解了!
“帝國征服滿洲多少年了?直至今日,在滿洲沒有一條道路對大日本帝國皇軍來說是安全的,控制俞嚴抵抗俞甚,爲什麽?我想簡單的依靠屠殺是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尤其對華夏民族這樣擁有悠久曆史傳承的民族,駕馭的最高境界是精神,隻有徹底的抹殺他們的文化傳承,才能夠實施真正意義上的統治。”香宮鸠彥沉重地說道:“所以,武藤君的信息很重要!”
武藤章心中不無得意地竊笑,但臉上還是一副及其謙恭之色,眼角的餘光掃見了松井将軍的老臉,心不禁“咯噔”一下:松井的臉色很難看!難道松井君不知道這件事?武藤章的額角沁出了一層細汗。
松井石根淡然一笑:“親王殿下思慮的是!”
“天皇陛下的壽誕快到了,如果能用這批寶物換得天皇陛下的歡心,也盡到做臣下的職責!”香宮鸠彥神色突然嚴肅地起身,銳利的目光掃過松井石根和冢田攻的臉緩緩道:“所以,請諸位閣下務必得到這批珍寶文物!”
“派遣軍方面一定會如期将這批珍寶截獲謹獻給天皇陛下!”松井石根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香宮鸠彥親王很少以如此口吻命令派遣軍,甚至一直以來親王殿下很少關注軍方事物,他隻對支哪的文物以及相關事物有興趣。
香宮鸠彥滿意地點點頭:“松井君,你認爲什麽時候能截獲這批文物?”
松井石根看一眼武藤章,沉思片刻後胸有成竹地笑道:“火舞節之前!”
此刻的南京城硝煙彌漫,稀稀疏疏槍聲始終未見停息,可見守衛南京城的國民黨軍隊仍有零星抵抗。兩軍經過慘烈的攻守搏殺,武力強大的日軍已經攻破城垣,發生在街道上的零星戰鬥不過是那些不甘屈辱的兵士們死戰而已,南京城大勢已去,國民黨軍隊死傷無數,潰散如一盤散沙,堂堂中華民帼之首都在日軍的武力下成爲敵人的戰利品。
派遣軍副參謀武藤章望着松井石根和香宮鸠彥親王遠去的影子,眉頭緊蹙地盯着灰頭土臉的田中道鳴:“珍寶有下落了嗎?”
“武藤閣下,那批珍寶……出城了!”
“混蛋!”武藤章的臉幾乎氣變形,上去就是一個耳光:“松井閣下應香宮鸠彥親王之要求,将這批珍寶作爲進獻給天皇陛下壽誕的禮物之一,如果天皇陛下壽誕禮單中缺少這批珍寶,你就剖腹謝罪吧!”
田中道鳴驚得目瞪口呆,臉上火辣辣的疼,如果在以往他怎麽會容忍這種屈辱?但這次意外失手他的确有重大責任。如果在南京城裏截獲這批文物的話,他的獎賞将會令人炫目,尤其是松井将軍要把這批貨進獻給天皇陛下,他的軍銜是小小的“中佐”?
但現在的情況是煮熟的鴨仔就這麽飛了!田中道鳴收到了空軍擊傷“太古号”英國輪船的信息,率領特務偵察隊沿江邊搜尋未果,不得已才回來複命。參謀部方面并沒有就擊傷英國輪船的後繼行動告知他,那是參謀部的事情,至于是否派出了突擊隊截獲船上的珍寶之事更是無從談起!
武藤君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批珍寶的重要性早已超過了其本身的價值,根據田中道鳴的猜測,松井石根通過香宮鸠彥親王之手,将這批珍寶作爲獻給天皇陛下壽誕的禮物,更爲他自己疏通獲得元帥府行走資格的通路,可謂是一舉二得。
“支哪潰兵遊勇組織起十分強大的武力抵抗,我率領所部血戰下關碼頭,那批文物被轉移到了太古号英國輪船上,而下關下關炮兵方面不肯射擊那艘英國輪船,我請求海軍方面……”田中道鳴欲言又止,帝國陸軍一向自恃強大,根本不把海軍放在眼中,尤其是派遣軍方面,清一色的陸軍将領,部署海岸炮艦不過是做個樣子吓唬中國軍隊罷了。
武藤章陰狠地瞪了一眼田中道鳴打斷了他的話:“你是帝國軍人,應該明白軍人的天職,我不想聽什麽借口,我要的是結果!”
“請閣下放心,突擊隊已經得到空中偵察情報,正在向預伏地域出發。”田中道鳴立即立正道:“陸軍航空兵方面已經把太古号擱淺的位置告知了我們,請武藤閣下放心!”
武藤章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略舒緩了些:“我怎麽能放得下心?”他意味深長地望着南京城内陰霾的天空,那裏的戰鬥正在繼續,但這些零星抵抗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倒是對這批唾手可得的珍寶如此輕易地失去感到有些失落。
“方面軍缺少一個經驗豐富的特務機關長,我已經向方面軍推薦了你,不要讓我失望!”武藤章擺了擺手:“尤其是在這件事上,天皇陛下壽誕之前務必要奪回來!本來松井君應承在火舞節之前,我考慮再三才說服他。”
武藤章說完便去追趕松井石根和香宮鸠彥親王,心裏卻忐忑不安:珍寶失落的消息要不要告訴松井将軍?
田中道鳴感激地謝過武藤章,灰頭土臉地告辭,當務之急不是想那個“特務機關長”位置,盡管他已經觊觎許久了。如果不在天皇陛下壽誕之前奪取珍寶文物的話,這個“特務機關付”估計也快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