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沖着陳二狗點了點頭,“多大的風浪咱們沒見過啊,這點小場面算得了什麽!”
“對面那個小子姓鄭,自稱三爺,旁邊的那個老頭兒他叫五叔,我看這些人有些怪怪的,路數跟咱們不大一樣。”陳二兒小心提醒道。
“好!”張桓稱贊了一聲,二狗比起二虎來,在這些細節方面要用心很多,這點是他最滿意的。
回過頭來,看向那鄭三爺,“這位兄弟,不知我的這幾位兄有什麽事情惹到了各位,還請各位明示。”
鄭三爺呵呵一笑,“你又是誰?”
張桓一擺折鐵劍,“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叫張桓,不知你如何稱呼?”
“張桓?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啊。”鄭三爺嘟囔了一句,仰起了臉,“你家三爺叫做鄭芝豹。”
鄭芝豹?鄭成功的三弟?張桓一聽愣住了,這可是明末最牛叉的海盜了,怎麽跑這兒來了?
“你不在海上陪着你大哥,怎麽到這長江上耍威風來了?”張桓幹脆把折鐵劍收起來,今天這架夠嗆能打起來了。
聽到張桓這話,鄭芝豹兩眼一眯,“沒想到真的碰上熟人了,說說看,你是哪路人馬?”
張桓搖了搖頭,“都在海上讨生活,就不要在這長江上逞英雄了吧?這次我的兄弟栽在你的手下,我也不問爲什麽了,隻想把人帶走,三爺意下如何?”
鄭芝豹心中一陣翻騰,這小子太詭異了,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可是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細,這太奇怪了。
“三爺怎麽出現在這兒呢?”張桓歪頭看了看鄭芝豹,突然一拍大腿,“難道說大爺想要上岸?”
此話一出,不但是鄭芝豹,就連旁邊的五叔鄭紹謙和綠衣漢子謝龍都傻眼了,這小子到底是誰?
鄭芝龍是什麽時候接受朝廷招安的?這個張桓還真不知道,但是他是當着明朝大官兒去做海盜的,這點倒是與自己有點相似。
鄭芝龍的勢力主要集中在南方,現在張桓剛剛起步,連北方的航線還沒有搞定,從來也沒有涉足南方海域,所以雙方還沒有打過照面。
鄭紹謙突然看了看謝龍,兩個人一齊往鄭芝豹身邊一湊,“老三,這個人留不得!這些人肯定與漕幫程幫主兒子被殺一事有些着莫大的關系,必須要把他們留下來,細細拷問清楚,給程幫主送一份大禮。”
話到這裏,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鄭芝豹撥出倭刀,踏步上前,“小子,既然這些人是你的手下,那還是請你留下來說個話吧。”
張桓一見,哎喲,這些海盜這麽牛氣啊,進了長江到了南京,這嚣張的氣焰可是一點兒不減啊。
伸手撥出折鐵劍,随意挽了個刀花,張桓樂了,“鄭芝豹,我好心你當是驢肝肺,但願呆會兒你不要後悔。”
“後悔?等你死了以後到地府裏後悔去吧!”鄭芝豹大吼一聲,倭刀大開大阖,勇力向張桓劈來。
一言不和就開打?張桓一愣神,鄭芝豹已經攻到了眼前,再想進攻已經來不及了,隻好退後一步舉劍相格。
鄭芝豹一招得手,得勢不饒人,倭刀掄得飛快,如一團刀光将張桓籠了起來。
鄭紹謙一見,心裏斷定,眼前的這個叫做張桓的少年,定是難逃芝豹的刀光,一揮手,謝龍上前一步,沖着陳二狗奔了過去。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陳二狗打出暗号,藏在人群的十多名護衛各執兵器沖了上來。
鄭家的家丁們也呐喊一聲,兩幫人這就幹上了。
因爲提前有了準備,張桓的護衛們人手一根竹竿,這個倒是不難找,周圍就有一家雜貨鋪,臨時買來一捆竹竿,每人來一隻就是了。
不過鄭家的家丁們手裏卻沒有鄭芝豹那樣鋒利的倭刀,他們手中的木棍和鐵尺,對上奇山軍的竹竿,高低立顯。
奇山軍這邊訓練有素,人少對付人多也是他們經常訓練的科目,這會兒正好用在鄭家人身上了。
鄭紹謙原來滿臉笑容,一付成竹在胸的樣子,自己這邊有近三十名家丁,對方隻有一半左右,以他對自己手下戰力的了解,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對方人雖然少,可是動靜之間、進退之間頗有章法,一進一退之間,地下躺倒哀嚎的都是身穿藍衣的鄭家人。
情勢不對啊,鄭紹謙上前一步,擦了擦了眼睛,倒在地上确實都是鄭家人,這怎麽可能呢,自己這方的人是對方的兩倍啊!
可是躺在地上叫喚的聲音都是他最熟悉的閩音,确實是他們鄭家的人。
鄭紹謙站不住了,伸手撥出自己的長刀就要沖上前,正在這時,刀光劍影突然在他身邊掠過,伴随着數聲叮叮當當清脆的撞擊聲,一截刀刃突然從刀光中沖了出來,竟然直直地向他飛來。
猛地伸出長刀一劈,将刀刃劈到了一邊,自己卻被刀刃的勁力帶得身子一歪,差點站不穩腳跟。
好,肯定是老三的倭刀發揮威力了,這日本倭刀确實厲害,老三自從得到了這把好刀,幾乎難以碰到對手。
隻要鄭芝豹勝了,手下有些傷亡根本算不得什麽。鄭紹謙重又鎮靜下來,退後兩步觀看起來。
謝龍赤手空拳與陳二狗對打,他是打小的橫練功夫,論起拳腳,在鄭家也是排在前面的,陳二狗在他的面前,真的跟個孩子一樣,完全沒有招架之力,隻能靠着靈活的身法不停地躲閃着。
大局定矣!鄭紹謙心裏已經開始琢磨起來,要是心動了官府,自己該怎麽應付,畢竟這兒是大明的舊都,不好過于放肆的。
沒等他想出個眉目來,張桓和鄭芝豹兩個人的刀光突然猛地一盛,伴随着一陣龍吟般的劍鳴,一個身影灑着血珠兒從中飛了出來。
鄭紹謙心裏一樂,老三的刀法越來越純熟了,按照他的估計還要再過一會兒兩個人才能分出勝負呢,沒想到這麽快就把人給扔出來了。
剛要抄刀上前把人抓起來,突然間擡頭一看,頓時如同被人點了穴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躺在地上正在口吐鮮血的,竟然不是那個張桓,而是手持半截斷刀的鄭芝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