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天也快黑了,你帶着兄弟們到李家老店住下,早點安頓休息,記住了,咱們是外鄉人,這南京城裏不比奇山,讓大家都收收性子,不要惹事。”
南京城裏卧虎藏龍,藏污納垢,各式各樣的人多了,奇山軍剛剛起步,張桓不過是個小小的五品千戶,在這座陪都裏,根本不夠看。
陳二狗低喝一聲答應下來,轉頭看了看其他二十多人,沒有多說什麽。
張桓上前一步,湊近了姚二虎,低聲說道,“二虎,回頭你親自去準備好馬匹行李,咱們随時可能要離開。”
姚二虎點點頭,右手一撞胸口,表示知道了。
這時張桓才轉過身看向老管家,“老管家,讓你久候了。”
老管家呵呵一笑,“不礙事的,張公子請。”
說起來兩家都姓張,在别人看來,還以爲張可大在奇山又找到同支同脈族人了呢。
張桓随着老管家來到客廳坐下,馬上就有人送來了茶水點心。
“張公子請慢用,我先下去看看。”老管家看出張桓有些拘束,知道是自己在眼前的原因,尋了個由頭先行離開了。
點心的味道确實很香甜,張桓早就餓了,這會兒也不客氣,一頓風卷殘雲,把送上來的八樣點心來了個一掃光,這才拿過茶水來一飲而盡,舒服地坐了下來。
剛準備叫人來清理一下,門外傳來一陣市場的喧嘩聲,客廳門一開,三個青年從門外魚貫而入,見到剛剛坐下來的張桓,有些吃驚地閉上了嘴巴。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上前一步,“你是誰?怎麽在我家裏?”
張桓一聽,這位肯定是張可大的家人了,就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事兒确實有些尴尬。
“在下張桓,護送張小姐回鄉,正在等候。”這話也隻能說到這裏了,總不能說,俺是陪着俺家女朋友回來的吧?
“噢?張怡回來了?這小丫頭,回來也不跟叔叔說一聲。”那青年上前兩步,看了看張桓,“你是大哥到了奇山新收的親兵?”
呃,一股子酒味撲鼻而來,看來這位沒少喝,這才半下午,就喝成這樣了,說明是中午一直喝着的。
聽話裏意思,這位應該是張可大的弟弟張可廣了,這可是張怡的親叔叔,自己要真的跟張怡成了好事,這位就是自己的叔丈人了。
“在下隻是張大人的手下,卻不是他的親兵。”這事兒怎麽說呢,既然是未來的叔丈人,鬧得太僵也就不好了,張桓隻能簡單地解釋一下。
“手下不就是親兵嗎?真啰嗦!看你年紀不大倒是不甚爽快。”張可廣瞪了張桓一眼,“你既然已經把我家侄女送到了,不回去還在這裏幹什麽?”
呃,是你們家大小姐讓我在這兒等的好吧?張桓有些哭笑不得,碰上這麽一位醉鬼,有什麽辦法呢?
“廣少爺,你還不明白嗎?人家這是在等領賞錢呢!”旁邊一個白面書生趔趄着走上前,大大咧咧地說道。
張桓擡頭一看,這位面相還真不錯,面白如玉,唇紅齒白,濃眉大眼,可惜生了一個酒糟鼻子,紅通通地趴在臉中間的位置,看上去十分滑稽。
這話就十分無禮,這分明是把張桓當成下人看的意思。
想想也是,從這些人進來開始,就沒有一個拿正眼看自己的,這倒是有點兒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的意思。
“這位先生言之差矣,我乃張總兵手下,與張小姐卻是朋友,在此等候也是爲了拜見老夫人,卻不是爲了什麽賞錢。”
咱也是世襲五品千戶好不好?雖然現在混的比你們差點兒,可哥是穿越人士好不好?用不了幾年,單憑着聞香教和孔有德作亂這兩件事,哥肯定會在大明官場青雲直上好不好?
酒糟鼻子一聽,退後兩步看了看張桓,“喲喝,廣少爺,看不出咱們張家大小姐竟然有這樣的朋友,竟然還在等着見老夫人,究竟咱們兩個誰喝多了?”
張可廣醉眼惺忪,哈哈大笑起來,“老段,咱們都沒喝多,是這小子喝多了。”
“是啊,你看他這身穿着打扮,還敢說是大小姐的朋友,還敢說來見老夫人,這分明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是找老夫人讨賞錢吧?”姓段的酒糟鼻子拍着大腿笑了起來,“對了,你手裏還拿着把倭刀,花了多少錢啊?爺給你二兩銀子,賣我如何?”
張桓收起笑容,依然端坐在椅子上,左手抓緊折鐵劍,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這裏是張怡家,不管怎麽樣,也要給她留面子。
看到張桓不言不語,也不起身離開,張可廣倒是樂了,轉身坐到了旁邊的主位上,“我說小子,你叫什麽來着?”
“在下張桓。”
“聽聽,連姓都改成姓張,還說不是我哥的親兵?當我們張家的家奴不丢人,在南京城裏,誰敢不給張家面子?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你就要盡好本份。”
張可廣斜眼看着張桓,“比如說,你是我哥的親兵家奴,那就是張家的家奴,見着我就得有禮數,要不然讓外人看了,會說咱們張家沒有家教,這個很影響張家的形象的。”
姓段的酒糟鼻子坐到了張桓的下手,“小子,賣身爲奴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兒,何況是跟了張家,這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張桓看了看這兩位,心裏十分不明白,他們兩個從哪兒看出自己是張可大的親兵了?
就算是自己是短打扮,沒有弄件長袍套在外面,可是這樣作是爲了旅途方便,再說了,自己前世生活了三十年都是這樣的打扮,怎麽到了這裏就成了下人的标志了?
再說了,張可大家也算是軍戶世家,靠的是軍功起家,應該是英武之氣,怎麽這位張可廣弄得跟個小白臉一樣,哪裏還有一點兒軍人的風骨?
見到張桓還不動彈,張可廣急了,一拍桌子,“小子,既然是我張家的家奴,我就要好好教教你家裏的規矩,省得丢我張家的人。你給我站起來!”
呃,這小子真的當自己是家奴了?張桓也是無奈,自己是張可大手下的千戶,到了這兒竟然給了個家奴待遇,這都上哪兒說理去啊。
“張少爺,我再說一次,我隻是張總兵的手下,并不是你張家的家奴親兵。”張桓穩坐如山,“還請你自重。”
張可廣一聽蹦了起來,“你個狗奴才,反了你了!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來人,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聽到他這樣說,張桓可就惱了,随手拽出折鐵劍,猛地用力向着張可廣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