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到了徐州,其實已經到了下遊,河面足有十多裏寬,渾濁的河水不停地打着卷兒,推推搡搡地向下遊奔去。
張桓他們的快船飛快地行駛在河面上,速度讓見慣了海船的張桓都覺着心驚。
李強從容地站在舵把前,大聲吆喝着,船員們不停地調整着風帆和槳橹,控制着快船貼着水面平穩地飛行着。
嘿,還真小看這家夥了!
看到李強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張桓心裏明白,這家夥心裏憋着一口氣,這是顯擺給自己看呢。
不過這個倒正合了張桓的意,隻要船是平穩的安全的,越快越好。
緊緊抓住扶手,張桓看着滾滾黃河,比起後世時流經山東時的平穩與清澈,還是現在的黃河配得上它的名字。
“少爺,情況有些不對。”陳二狗從旁邊湊了過來,“黃河上的船明顯有些少,這些天我在徐州觀察了,每天過往的船隻都很多,但是今天明顯有些少。”
張桓一愣,這個有什麽不對嗎?
“看上去,似乎有人在控制河上的船隻數量,或許是要辦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陳二狗看着腳下打着滾兒的黃河水,這黃河雖然波濤洶湧,但是與變化無窮的大海比起來,還是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如果有人想要在河上做什麽對張桓不利的事情,陳二狗有十足把握他們在水裏讨不到任何好處的,因爲現在的船上一共有二十名護衛,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不管是水裏海裏還是對陣厮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當然了,對陳二狗來說,隻要張桓在,那就萬事好辦,在他的眼裏,自己的千戶少爺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二虎,去倉裏拿槍來。”張桓喊過姚二虎,“讓兄弟們都披挂起來,這路上可能真的不太平。”
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黃河在前面突然更寬了,看樣子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脫離了河道,來到了一處寬闊的湖面上。
五條挂着黑色風帆的快船,從側面切了過來,從位置上看,他們的意圖很明顯,是想把自己這條船給圍上。
“李強,你想要幹什麽?”張桓手中的折鐵劍一指舵把前的李強。
李強從腋下抽出一把長刀,随手一刀砍在舵把上,“姓張的,算你小子機靈,可惜現在已經晚了,程少爺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就等着沉到河裏喂王八吧!”
剛剛還以爲這小子是個人才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李強,夏老大對你不薄,你竟然背叛他,就不怕三刀六洞要你的命嗎?”張桓緩緩抽出折鐵劍,慢慢向李強靠了過去。
李強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夾衣,露出古銅色的上身,身上一團團的橫肉,伴着數條長長的傷疤,在深秋的河風裏顯得那麽蒼涼。
“這一切都是我拿命拼出來的!夏軒竟然把我送給你,這算什麽對我不薄?”李強挽了個刀花,“是夏軒先對不起我,可不是我李強對不起他!”
張桓看了看正在駛近的黑帆快船,“這些就是姓程那個蠢貨給我準備的?少了點吧?”
“少了點兒?那可是駱馬湖的熊瞎子,能讓他一下子出動這麽多兄弟,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李強哈哈大笑起來。
張桓把劍鞘扔給陳二狗,“李強,我可沒招惹你們程少幫主,他何苦要動這麽大的陣式來對付我啊?”
聽到張桓這麽說,李強得意地搖搖頭,“說起來,這事兒也怨我,當初在南四湖上,要是不救那個徐弘福也就沒有這麽多事了,明白了嗎小子!”
張桓雙手握住折鐵劍的長柄,兩腳一用力,人已經蹿了出去,李強得意的笑聲還沒有停下,折鐵劍已經從頭劈了下來。
李強一見,急忙住上掄刀一擋,想把這一劍擋下來,可惜的是他碰上的是千古名劍折鐵劍,真是劍如其名,李強的長刀在它面前,如同一根面條一樣,被輕易地一斬兩段,弧形的劍刃帶着風聲瞬間出現在李強的面前。
直到死,李強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鋒利的寶劍,滾出老遠的腦袋上兩隻眼睛依然瞪得很大,頗有些死不瞑目的意思。
一刀砍出,張桓沒有任何停留,一個懶驢打滾,滾出去十多步站了起來,這時李強光秃秃的脖子上噴出一股鮮血,直噴了有三米多高,才如同一座血紅的噴泉一樣四散開來。
幸虧張桓提前沖了出去,要不然這一場血雨淋下來,肯定就是一隻血頭公雞了。
李強跟張桓面對面對打,甚至連一招都沒有出,就被張桓砍掉了腦袋,這個結局要是提前一刻鍾對船上的船員們說,大家沒有任何人相信,但是現在李強的腦袋就泡在他自己的血漿之中,兩隻泛白的眼睛仍然看着青天白日,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所有的船員立即抱頭蹲下,站立者殺無赦!”已經動手了,張桓不介意殺個徹底,反正他的手下個個都會行船,頂多是在黃河上不怎麽熟悉水性罷了。
這時幾個跟李強走得很近的心腹舉着長刀沖了出來,嗷嗷叫着沖向了張桓。
不用張桓出馬,陳二狗把折鐵劍鞘插到腰上,抄起旁邊的一根竹篙沖了上去,遠遠地沖着第一個人的手臂刺了過去,那人猛地揮刀一砍,竹篙前段頓時被削斷了一截,不過原來光滑的竹篙前端也變成了尖銳的利刃。
陳二狗輕輕一抹,第一個人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親手制作的竹槍刺破了脖子上的動脈,溫熱的鮮血直直的噴了出來,那人眼前一黑,輕輕地倒在了甲闆上。
刺死一人以後,陳二狗沖勢不減,就在其他兩人被噴射的鮮血吓了一跳的時候,他已經迅速地刺出了四五槍,又有兩人捂着肚子倒在血泊裏,看向他的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轉眼間,真正的轉眼間,陳二狗已經幹掉了三個李強的同夥,剩下的兩個人已經被吓破了膽,沒等陳二狗繼續向前,兩個人已經撲通一聲跪在血泊裏,顧不得血腥,已經叩頭如搗蒜,他們是真的被吓破了膽。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一言不合就抽刀殺人,而且殺起人來那麽順溜,仿佛他們天生就是幹這個的一樣。
李老大啊,你昨天晚上是中了哪門子邪了,竟然要惹這樣一群殺神。
現在跟李強串通一氣的船員們一個個後悔的不要不要的,這些原來看起來和善、羞澀甚至有些膽怯的少年,竟然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這時姚二虎已經從船倉裏爬了上來,“少爺,下面的幾個崽子已經全都捆起來了,小姐們都集中到了一個船倉裏,怡小姐讓我捎個話,對這些人盡管往死裏殺,全殺了南直隸還幹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