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選在徐州中轉,也是爲了走黃河水流湍急一些,比起運河來,速度肯定會快上很多,到了淮安以後,沿運河南下至揚州,然後再沿長江西行至南京。
坐了多在的船,大家吃過午飯以後,都沒了四處閑逛的興緻,回到客棧,各自倒頭睡去。
一覺醒來,日頭已經偏西了,張桓洗了把臉,叫上陳二狗出了客棧,既然來到了徐州,不四處轉轉,豈不是白來一趟?
“冬桃來,全國獨一份的冬桃來,剛摘的冬桃來,桃大味美,千萬不要錯過喽……”突然一陣叫賣聲吸引了張桓。
“二狗,咱們過去看看,剛摘的桃子,這怎麽可能呢?”張桓前世時吃過反季節的桃子,可是這年頭上哪兒整反季節的東西去啊,這都已經快要入冬了,怎麽還會有剛摘的桃子呢。
兩個人快走幾步來到了一個小攤前,攤子很簡單,就是兩隻籮筐,裏面襯着軟草,筐邊上還插了幾枝桃樹枝,一個顔色蒼老的老漢正在大聲吆喝着。
張桓仔細一看,筐裏的桃子比普通的桃子略小,隻有嬰兒拳頭大小,卻潔白如雪,異香撲鼻,一股口水頓時湧了出來。
我的個乖乖,竟然是真的。
“少爺,這個好像真的是剛摘的,這桃子看着味道就不錯。”陳二狗咽了一口口水,小聲的提醒着張桓。
“這位小哥兒有眼力勁兒,老漢的桃子是徐州最有名的沛縣冬桃,今天早上摘的桃子,現在剛剛進的城,想吃新鮮冬桃,這可是頭一份。”老漢一聽陳二狗說桃子不錯,接過話茬就誇起自己的桃子來。
張桓點點頭,這桃子的确挺好,“大爺,您這桃子怎麽賣啊?”
“這可是徐州最好沛縣冬桃,我也不欺你們是外鄉人,十文錢一個,夠十個我送你一個。”賣桃老漢拍着胸脯喊得山響。
這個價格聽起來有點貴,但不是都說物以稀爲貴嘛,人家這個季節的冬桃賣的貴點也是應該的。
張桓點點頭,“大爺,您這一筐有多少?我要一筐,你也不用送我桃子,你把筐送我得了。”
籮筐是普通的竹子編的,已經有些舊了,這東西隻要有竹子就能編,根本值不了幾個錢,老漢一聽樂了,這是碰上好心人了。
“少爺,老漢我這一筐桃子是一百六十個,您給我一千五百文大錢就行了。”老漢這樣算賬,其實大體上還是按十個送一個的标準算的。
張桓略一算計心裏就明白了,伸手從褡裢裏摸出兩吊錢,“大爺,這些錢不用找了。”
沒等老漢反駁,陳二狗已經上前抓起一隻籮筐,輕輕一用力,扛到了肩膀上,兩個人轉身離開了。
看着手中的兩吊錢,老漢急了,“少爺,錢多了,錢多了,你等我數給你……”
張桓頭也沒回,隻是回過手來揮了揮,繼續向前走去。陳二狗則扛起那筐桃子,快步流星地往客棧走去,這等新鮮的美味,幾位小姐肯定喜歡。
看着兩邊繁華的街市,張桓的心裏滿是羨慕,不知道奇山什麽時候能夠顯現出這樣的繁榮來。
不過他心裏明白,這個年頭交通不發達,要想商業繁榮就離不開便利的交通,奇山地處半島尖上,想要繁華起來,唯一的發展方向就是大海。
前世時,沿海的城市相對發展得都快一些,相反原來曆史上一些比較重要的城市和地區落到了後面,最關鍵的因素是後世的運輸和市場更多的是針對海外,這些沿海城市具有内地無法比拟的區位優勢。
現在的奇山,雖然暫時沒有這種區位優勢,但是張桓相信,隻要按照他的計劃,真正把大海開發出來,奇山必定會比前世更加繁榮。
随意地走進一家雜貨鋪子,裏面的東西倒是齊全,“小二哥,有鹽嗎?”
店小二一聽,往櫃台裏一個大壇子一指,“客官想要多少?”
張桓笑了,“我是說青鹽,早起洗漱用的青鹽。”
一聽張桓說要青鹽,店小二樂了,“客官,您别逗了,咱這徐州府裏已經好幾個月沒見着青鹽,這陝西鬧民變,青鹽過不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怎麽辦哪?”
“我說客官,你就湊合着用這種鹽吧,回家去拿擀面杖把它給壓細了,都差不多。”店小二給支了個好招,倒是有點多快好省的意思。
張桓也隻好點頭緻謝,“謝謝小二哥,對了,咱這兒青鹽賣多少錢呢?”
“那可是老皇曆了,一年前咱這青鹽一罐一兩二錢銀子,半年前就是五兩銀子,現在就是十兩也買不着了。”店小二很感慨,這銀子太好賺了,可惜沒貨說什麽也沒有用。
張桓拱拱手,“謝謝小二哥解惑,我到前面再轉轉吧。”說完轉身走了
店小二沖着一擺手,“算了,你願意走路就去看吧,真是閑的。”
又往前走了很遠,進了四五家鋪子,張桓信了,徐州青鹽确實缺貨,而且暫時沒有什麽可替代的鹽,大家都在用煮出來的海鹽湊合。
轉了半天,天光漸漸暗了下來,張桓也不逛了,轉身往回就走。
快到客棧了,突然從路旁竄出四五個衙役來,一個冷不防就把他給按住了,張桓剛要掙紮,一柄鋼刀突然出現在脖子旁邊,正對着大動脈的位置,他立即停止了無用的反抗。
“幾位,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要這樣呢?”張桓被幾個人按倒在牆上,努力轉回頭問道。
這時一個五短身材的捕頭出現在張桓面前,“好好說?對你們這鹽枭還有什麽好好說的?給我帶回去,嚴加審訊!”
張桓一聽,知道自己下午四處打聽鹽價的事兒可能讓人報官了,結果是引來了官府的衙役。
“這位捕頭大人,先聽我說一句話,說完以後你還要抓我,我絕不反抗。”事到如今,不亮身份不行了,在這徐州人生地不熟的,被抓進大牢再想出來就麻煩了。
這時從衙役早就用鎖鏈把張桓鎖了起來,那位五短身材的捕頭也不敢張桓鬧事逃逸,“好吧,别說我雷老虎得理不饒人,讓給人說話的機會,你有什麽想說的,爺聽着呢。”
“我是山東都司奇山守禦千戶所千戶張桓,現在正在前往南京五軍都督府述職,若有什麽誤會,還請雷捕頭明查。”
張桓站直了身子,平靜地看着五短身材的雷老虎,雖然這小子更像一隻老鼠。
守禦千戶所的千戶?去南京五軍都督府述職?雷老虎一聽張桓自報家門,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頓時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