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兩個人送到客房裏休息以後,張桓來到院子裏,擡頭看着天上的星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此行有漕幫負責,可以說一路暢通,在安全等方面沒有什麽需要顧忌的了。
魏忠賢到底是什麽時候玩完的,張桓也不知道,後世的明史,由于清狗的文字獄,有很多語焉不詳的地方,不過那些史書上記着的是十一月。
白天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又陪着夏軒和海大富兩個,夜已經深了,張桓竟然沒有一點兒睡意。
推開院門,一陣寒風吹來,張桓緊了緊身上的夾衣,沒想到晚上的風竟然這麽涼。
張桓邁步走在大街上,兩邊的店鋪都早已打烊休息了,黑沉沉的集市都睡着了,回頭望去,隻有客棧門口的燈籠在寒風裏搖曳着。
前世的城鎮,不管規模大小,總是有幾盞路燈的,不管什麽時候,夜不至于這麽黑。
徘徊在夜色裏,無盡的黑暗仿佛就是張桓現在面臨的境地,雖然知道前方的街道是筆直的,但是走起來仍然有些心驚膽跳,就如同張桓雖然明知曆史的走向,但是真的參與進來以後,每一步卻又那麽艱險。
直到街上的梆子聲告訴他已經是四更天的時候,張桓才回到了客棧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或許是前天晚上受了涼的緣故,張桓有些鼻塞頭痛,根據後世理論,他應該是感冒了。
要是放在前世,這個小小的感冒到了醫院怎麽着也得做一大圈檢查,拿一大堆中藥、西藥和生理鹽水,然後看着不可思議的收費單,一驚一吓之間出了一身大汗,瞬間恢複了健康。
這個年代沒有感冒這一說,也沒有醫院讓他去出汗,張桓這個症狀就是受了風寒,一大碗姜湯灌下肚子,頓時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很快出了一身透汗,整個人松快了很多。
因爲發了汗,不能見風,所以張桓隻好呆在客棧裏,其他的事情都交給石頭和海大富去做,反正以後這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張桓倒也樂意做個甩手掌櫃。
雖然張怡、海棠她們都要留下來照顧他,可是張桓怕自己這個小感冒傳染,把她們全都趕了出去,讓她們一起到夏軒家做客去了。
夏軒今天早上醒過酒以後,直接出門回家了,連個招呼也沒打。
海大富直到現在還在酣睡,這段時間的大牢生活再加上這兩天連續趕路,他的身子骨早就受不住了,現在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張桓從房間裏走出來,外面陽光很好,隻有一點兒微風,倒是對他沒有什麽影響。
擡腿出了院子,七轉八轉地來到了客棧的大堂,這裏既是大堂,也是客棧餐廳所在,有不少房客都在這裏用餐。
張桓找了個不惹人注意折角落裏,叫了一壺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很快大堂裏的人漸漸散去,人們住店都是爲了趕路或是做生意,自然沒有老在店裏貓着的。
衆人散去,張桓驚奇地發現,在自己右前方的角落裏,竟然有一個青衣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桌子上的菜湯酒漬沾染了他的衣服,他卻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小二,這位客官怎麽回事?”張桓有些同情這位老兄,肯定是一個人出門,喝醉了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店小二哈着腰來到了張桓面前,“客官,您有什麽吩咐?”
“他怎麽一個人睡在這裏?既然是醉了,你就該把他扶到房間裏去休息,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聽張桓這麽說,店小二一苦臉,“這位小哥,您有所不知,這人不是住店的,昨天晚上在這裏喝酒,喝醉了就趴在這裏,不管怎麽叫,根本沒有反應,他帶的東西又多,咱們也不好私自動客人的東西,隻好就這樣了。”
張桓看了看,還别說,這位帶的東西還真不少,什麽書箱、鋪蓋和各種雜物,真是滿滿當當一大堆。
“呃,要不然這樣吧,我給他開一間上房,你找幾個人把他扶進去,這樣睡下去肯定會生病的。”張桓說着話,掏出一把銅錢,遞給了小二,“這個留着給小二哥喝酒,你受累幫個忙吧。”
店小二紮着手接過銅錢,滿滿的不過意,“小哥,這哪裏好意思喲,這,這……掌櫃的,這位小哥要再開個房間。”
掌櫃從櫃台裏走了出來,沖着張桓一抱拳,“小哥仁義,我替這位書生謝謝你了。”
說着話沖着店小二一擺手,“快點,把這位書生送到地字六号房,給他脫下衣服,讓後面幫着洗一下,早早燙幹。”
張桓一看,這位掌櫃挺夠意思,看來自己的善心義舉竟然起到了示範帶動作用,這個倒是沒有想到。
“謝謝掌櫃,這間房的錢一起記到我租的那個挎院上就行了。”張桓身上也沒帶多少錢,隻好把房錢轉到自家賬上。
“得了,這事兒聽您的安排。”掌櫃笑着答應下來,親自給張桓送來一壺新茶,“這位公子,現在像你這樣仁義的人可不多見了。”
張桓笑着搖了搖頭,“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碰上了有能力就幫一把,這也算是結個善緣吧。”
謝過掌櫃的新茶,張桓坐在窗口慢慢喝了起來。
此去南京有了漕幫的快船相助,應該能夠及時往返,現在張槐應該已經登陸日本了。
張桓有點後悔,這麽大的行動,自己應該親自帶隊的,畢竟是跨海跨國作戰,張槐和傅全有兩個人真的能承擔起這麽重大的任務嗎?
可是他也明白,他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爲的,雖然這次有些冒險,但是他相信,以張槐的勇猛和傅全有的謹慎,再配以奇山軍的裝備和武力,頂多是一次有驚無險的行動。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搞到糧食,解決三個所的吃飯問題,然後才有餘力去發展其他的。
今年天氣幹旱的厲害,要是明年再這樣來上一年,那就真的隻能指望着外購糧食了,所以漕幫是一定是結交的,這條線不能斷。
還有就是朝鮮和日本,這兩個國家地處海洋,受氣候的影響不是特别大,糧食産量基本有保障,如果國内無法滿足需要,這兩個地方也是很好的選擇。
隻要有槍,有船,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