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隊伍越走越遠,直至看不到蹤影了,梁順這才一拍大腿,聰明反被聰明誤,要不是自己貪心,用得着把兒子侄子送到奇山軍去當兵嗎?
那年頭,有點身份地位的人沒有當兵的,主要是武将地位不高,而且常常還要面臨與鞑子、土匪的戰鬥,真的是随時可能喪命。
“大哥,不是有句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幾個小子跟着張桓,說不定真的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呢。”站在身邊同樣送兒子的三弟梁品,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的大哥。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後,鍾家三兄弟真的帶給了他們無上的榮耀,梁順總是拍着老三的肩膀,稱贊老三梁品的眼光,其實當時他們隻是互相安慰罷了。
梁鍾等人别看年紀不大,這些年一直跟着梁順走南闖北經商,尤其是濟南府附近,更是熟悉,張桓也不浪費他們,直接把他們安排進了前隊,幹起了斥候的活計。
不過歪打正着,在梁順莊子住了一晚上,倒是躲過了錦衣衛的監視和保護,小七的出現有了莊子這一晚上的掩護,似乎也有了新的說法。
當天晚上,經過張怡海棠兩人的七手裝扮,現在的小七整個一萌萌的小丫頭,打死也不會有人把她跟端莊的大明郡主聯系起來。
張桓騎在馬上,涼涼的秋風吹來,正好抵消了太陽的熱量。
這一路上出來,即使别的什麽都不幹,光是救了魯大川、解決了梁順這兩件事,也夠本了,更何況是,咱們無意中還揀了個小郡主呢,人家可是木匠皇上親口封的,存入了皇家檔案的。
再有一天就可以到達濟南了,也不知道早到的石頭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張桓對于明末最不适應的地方就在通訊,前世時煩死了電話、手機、微信和QQ,覺着整個人都被這些東西給捆綁住了,可是到了明末,那種時常兩眼一抹黑的感覺更讓人抓狂。
早讓石頭訓練些送信的鴿子,看樣子到現在也沒有什麽結果,要不然有點消息也省得讓人如此撓心。
張桓正在鬧心的時候,前隊的梁鍾突然打馬出現在隊伍前面,看到張桓急忙下馬,快走幾步,把一個大信封送到了張桓跟前。
看着小夥子滿頭大汗的樣子,張桓點點頭,“好小子,不錯,有點咱們奇山軍的樣子。”
得到了誇獎的梁鍾咧着嘴笑了,轉身上馬,跟在隊伍後面。
這就是走南闖北有經驗的表現了,他估摸着張桓可能會寫回信或是有口信捎回去,所以并不急着回去,倒是趁機休息起來。
張桓滿意地看了看他,掂掂手裏的信封,厚重得很,上面的字迹表明,這是石頭送來的。
看樣子石頭安排了人手在前面等着,看到前隊急忙讓人把這封信送過來。
正好前面有個茶棚,張桓叫過陳二狗,讓大家都停下休息一下,他則趁機躲進了一輛空閑的馬車,仔細地看起信來。
石頭已經到了濟南府,五洲商行也已經開起來了,由于店裏賣的都是鉛筆、海貨等新鮮貨物,這段時間的生意還挺興隆的。
倒是四海商行現在的麻煩不斷,蔡家在八月的時候,本來消停了一會兒,沒怎麽鬧騰了。
沒想到前不久,蔡家的嫡子蔡青蔡英文被人用馬車送回了濟南,這小子養了幾天傷,傷還沒好呢,也不知是犯了什麽毛病,就開始跟四海商行較上勁了。
他這麽一折騰,四海商行的生意就沒法做了,偌大的濟南城裏原來一共有六家四海商行分号,現在已經關了四家了,剩下的兩家行号也是關門謝客,基本上不做生意了。
這還不算,他還讓人通過官府找海大富的麻煩,誣陷他偷稅漏稅,現在海大富已經被關進了曆城縣大牢。
嘿!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張桓一拍大腿,早知道蔡青蔡英文是這麽塊貨,當初在登州就應該幹掉這個混蛋,沒想到當時一念之仁,竟然讓他回到濟南沖着四海商行報複開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自己和海家的關系沒有人知道啊,這個蔡英文是怎麽知道的呢?
但是很快他就釋然了,肯定是登州田家幹的,田家老二的女兒是聞香教聖女,前聖女海棠的身份自然不保。
田新知道了海棠的身份自然會告訴蔡英文,這個混蛋于是就跑回濟南找海大富的麻煩來了。
單憑一個蔡英文肯定玩不了這麽大,這裏面肯定有蔡府的支持,也許四海商行巨大的利潤才是真正引來殺身之禍的根源。
現在海大富被關在曆城縣的大牢裏,這事兒怎麽辦?如果讓海棠知道了,她還不得哭死啊。
這是個麻煩事兒,張桓從來到明末以後,最打怵的就是跟這個時代的官府人打交道,之乎者也的背後其實還是一個利字,倒不如後世時來得直接和痛快。
到十一月的時候,崇祯大帝就會打發九千歲到鳳陽守陵去,蔡家自然也會破敗清查,但這期間一旦海大富出現點什麽意外,自己在海棠面前沒有法交待啊。
再說了,海大富這老頭兒還算是不錯,這段時間又是幫着請采礦煉鐵的師傅,又是大量幫着采買硝石硫磺,對自己的支持那是相當地大,怎麽着也不能讓他呆在大牢裏受苦啊。
可是要怎麽樣才能把海大富救出來呢?
張桓把信收好,從馬車裏走了出來,卻發現海棠正站在他的面前,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怎麽了?累嗎?”張桓溫聲問道,這一路上,海棠一直跟張怡在一起,并沒有與張桓有多少親熱的機會。
“沒什麽,就是覺着心慌。”海棠看着張桓的眼睛,“不會是要出什麽事吧?”
張桓心裏一咯噔,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想什麽呢?能有什麽事啊?都說近鄉情怯,我還以爲隻是書上說的,沒想到在你這兒倒成了真的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昨天晚上一直沒有睡好,總覺着心驚肉跳的。”海棠無助地看着張桓,“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放心吧,剛才是石頭送來的信,家裏一切都好,就是蔡家人更加瘋狂了,把四海商行六間鋪子已經搞黃了四個,剩下兩個也快關門了。”
稍一猶豫,張桓還是決定,透露點不好的消息給海棠,讓她心裏有所牽挂,省得再想别的。
海棠臉色一變,難道說,四海商行真的要關門嗎?自己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