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裏,仍然準備了燒雞和銀子,依次給躲在暗處的錦衣衛衆人送了去,在他們詫異的要死的目光裏,轉身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張桓覺着渾身暖陽陽的,一股股淺淺的熱流在身體流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不明就裏的他還以爲是感冒發燒了呢,急忙起床出去打拳,一頓軍體拳打下來,渾身汗出如漿,讓人打水洗了個澡以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正要讓人去把早飯拿來,客棧的店小二進來通禀,外面有一位姓魯的客官想要過來拜訪。
張桓一看魯大川這麽早過來,估計也沒有吃早飯,讓小二把在前面找了個僻靜的包碕,準備點早飯,兩個人邊吃邊談。
張桓收拾利落了,跟張怡說了一聲,快步向前面的包廳走去。
推門一進包廳,魯大川恭敬地靠牆站着,“老魯,等急了吧,快點坐下,咱們邊吃邊聊。”
等到張桓回手把門關好,魯大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這是我的族譜和家産清單,從今往後,我魯大川就專心跟着大人幹了,求大人收留。”
張桓剛要上前攙扶,腳步剛剛一挪動,又站住了,後退一步,找了把椅子端正坐好,“老魯,你這是弄哪樣?”
“大人,我魯大川這條命都是大人給的,以後自當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恩德。”魯大川跪在地上,頭緊緊地杵在那裏。
這種情況張桓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的,在他看來,自己幫助了魯大川,把他發展成鐵杆下線也就是了,怎麽會出現這種賣身投靠的事情呢?
這個事情太假了,以張桓的心态來看,他沒法理解魯大川的做法。
可是現在魯大川跪在那裏,以頭杵地等着他的回答呢。
“老魯啊,咱們是兄弟,兄弟有難,伸手相助是應有之義,你這樣做不是陷我于不義嗎?”張桓組織了半天詞兒,終于找到了一條說服魯大川的理由。
“昨天是兄弟,以後是主仆,我的家人已經啓程前往奇山,還請大人收留。”魯大川一點兒也不讓,“大人前程遠大,小的願附骥尾,一飛沖天,還請大人成全。”
“老魯啊,你這樣讓我很難做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聽了張桓這話,魯大川竟然凄然一笑,“看來我魯大川确實是廢人一個,連爲奴爲仆都無法入得了大人的法眼,我……我不會讓大人難做的……”
靠,這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味啊,這小子怎麽個意思?别是真的受打擊了?
張桓撓撓頭,這事兒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啊,要是張怡或是海棠在跟前就好了,她們兩個都是聰明人,處理這種事情最拿手了,不會像他這麽笨手笨腳的。
“老魯啊,這事兒,咱們容後再議,我家裏還有老母,這種事情我得禀告她老人家一聲,聽聽她的決斷才行。”
看着魯大川那死人一樣的臉色,張桓有些不忍心,隻好想辦法拖延一下。
沒想到魯大川聽了這一句,臉上頓時有了神采,“多謝主人收留,老魯這就回去改弦易幟,把魯家商行改爲五洲商行的青州分行。”
“等等,老魯你等一下,這事兒不急,咱們是不是先把早飯吃了,順便看看今天上哪兒去玩一下?”
張桓心說老子這會兒早就餓了,這改換門頭的事情還是容後再議吧,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拖延之計,哪能當真呢?
魯大川聽他這麽說,急忙一拍腦袋站了起來,“看老奴糊塗了,這就服侍着主人用餐。”
張桓一聽渾身真起雞皮疙瘩,“老魯,打住啊,你該怎麽說話還怎麽說話,别叫我主人,就按原來的叫大人就成,我聽着難受。”
“得了,老魯都聽大人。”魯大川也不矯情,點頭應下了。
好家夥,張桓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老魯,你整這一出可是讓我出一身汗啊,行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你說今天上哪兒轉轉比較好,這邊還有幾位女眷。”
魯大川一聽就明白了,略想了一下,“大人,青州附近風光雖好,但路途相對較遠,距離不遠而又有點意思的,倒是可以到井塘儀賓府轉一轉。”
轉來轉去又是井塘!
張桓點點頭,“好吧,那就井塘吧。”
魯大川猶豫了一下,“大人,如果有女眷,最好能換一下裝束,這樣出行也方便一些。”
得了,張桓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女扮男裝啊,這個不是問題啊,這幾個小妮子都備了好幾套男裝呢,要不是一路上急着趕路,早不知上哪兒瘋去了。
魯大川看張桓點頭同意了,沒有再羅嗦,轉身出去準備去了。
張桓重重地歎了口氣,這都算什麽事兒呀!
滿懷心事地吃完了早飯,張桓快步回到了租住的小院,找到張怡、海棠把這事兒學說給她們兩個人聽,讓她們幫着出出主意。
兩個小妮子互相看了看,竟然同時笑了。
“怎麽樣啊,這事該怎麽處理啊?”張桓急了,我是來問你們的,不是來看你們笑的,不過話說回來,兩個女孩笑起來真好看。
“傻瓜,這是好事!”張怡擡頭白了他一眼,“這個魯大川是個識時務的,他已經看出來了,光憑他自己,青州這塊私鹽市場他吃不下。
即使是你與他合作,他自己也沒有能力扛下來,倒是現在這樣,直接全家入你門下爲奴,這青州市場就是你的了,自己的場子你總不能扔了吧?”
張桓一愣,“魯大川這小子是想把這個包袱扔給我來扛?”
“你要是覺着是包袱,那就是包袱;你要是覺着一塊寶玉,那就是寶玉。”海棠笑着接過了話,“現在我問你,青州的私鹽市場,你覺着是包袱還是寶玉?”
這話問得直接,張桓一下子怔住了。
在他的想法裏,他隻管曬鹽出鹽,這種直接賣給百姓的活計根本不打算沾手,而應該由專門的銷售商來解決。
現在好了,他直接由後台曬鹽跑到前台賣鹽,這個轉變對他來說有點大。
“好吧,說的再直接一些,青州這個市場你能扔掉嗎?”海棠看着他傻乎乎的樣子,幹脆再點醒他一下。
張桓一下子明白了,魯大川雖然這次戰勝了,但是手下受創嚴重,真正貼心的手下也隻有六十人,還有不少傷殘的,這樣的實力要維護青州這麽大的市場,根本無法實現。
想要繼續占有這個市場,魯大川隻能委身爲奴,把這一切獻給張桓,張桓肯定不會虧待了他。
雖然與張桓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他是個靠賭術起家的人,賭術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觀察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一場賭局,魯大川在賭張桓的人品和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