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桓幹掉了幾個鞑子,姜永太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張千戶,你說你殺了幾個鞑子,具體是幾個?”
“七個!看樣子可能是他們的船出了問題,漂到這兒來了,要不然他們不會傻的到山東來找事。”
姜永太一聽大喜,七個鞑子,這可是大功勞啊,可問題是這份功勞跟自己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這就太遺憾了。
“這可要恭喜張千戶了,有了這個份功勞,說不定能往上提提了。”姜永太的聲音裏滿是羨慕嫉妒恨。
張桓哈哈一笑,“什麽功勞啊,隻殺了這幾個鞑子,哪好意思報功啊!人家邊鎮一殺就是幾百上千的,那才叫大功勞呢。”
姜永太看向張桓的眼睛裏滿是嘲笑,“你以爲邸報上所載的那些大捷都是真的?要是按着那些邸報,鞑子應該被殺的剩不下幾個人了,可爲什麽他們現在還這麽厲害?”
張桓一愣神,“公公的意思是說,那些捷報有假?”
“哈哈,豈但是有假,簡直是沒有一句是真的!”姜永太得意地嘎嘎一笑,如同一隻水中得意的公鴨,“小張千戶如果不嫌棄,這件事可以交給我來操辦,保證讓你滿意!”
“噢?不知公公要如何操作?”
姜永太搖了搖頭,“山人自有妙計,你要隻要把那七個鞑子的人頭帶來我看看就行了。”
張桓明白,這老太監是信不過自己,打算親自點驗人頭了。
不過鞑子人頭這東西,奇山軍裏存了百八十個,随時可以拿出來用的。
“那東西又髒又臭,拿出來怕污了公公的眼啊。”張桓看似本能地拒絕了一下。
“沒事沒事,有日子沒見過鞑子人頭了,正好在你這兒開開眼,你不會是騙我吧?”姜永太雖然還在笑着,但是聲音裏的寒意卻驟然增加。
張桓站了起來,“哪能呢?四狗,你去找你二哥,讓他把這次砍的七顆鞑子人頭帶到這裏來,記住喽,弄個箱子裝着,别吓着人。”
回過頭看看姜永太,“姜公公,你老稍等片刻,鞑子人頭一會兒就來了。”
姜永太這才換了笑臉,“沒事兒,這個咱家等得起。”
張桓有些不解地看向姜永太,“公公,殺了七個鞑子是個多大的功勞啊?”
“現在皇上正在病着,要是你的喜報能夠直接送到皇上面前,看到一下子殺了七個鞑子,皇上一高興,病情或許就會好轉,你說你的功勞大不大?”
姜永太得意地尖聲笑着,而他的本事就是能把張桓的報捷喜報送到皇上案頭,這個别人還真的幹不了。
張桓心裏歎息一聲,老兄,那位木匠皇上現在怕是已經都要臭了,你還在惦記着他呢。
不過如果這個時候能把喜報送到崇祯大帝案頭,對剛剛即位的他來說,應該也是一個好兆頭。
算了,就讓這個姜永太操持去吧,反正也沒想着從皇上那得到什麽好處,不管弄到點什麽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時間不長,陳家兄弟兩個擡着一個木箱子進了房間,放下後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間,頓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彌漫開來。
張桓拿手捂着鼻子,“公公,鞑子人頭都在這兒了,你自己看吧。”
看到張桓很沒有意氣地轉身向外跑,姜永太隻好自己打開箱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夾雜着生石灰的澀味兒。
老太監似乎沒有長鼻子,惡臭味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挨個人頭拿起來仔細查看,就好像人頭是他親爹一樣。
張桓倒是有些擔心,這個老太監要是個行家,應該能看出這些人頭已經不新鮮了。
但姜永太顯然并不專長此道,很快房間裏傳來嘎嘎的狂笑聲,張桓知道,這道關算是過了。
張桓屏住氣,快步走進房間,把箱蓋蓋上,揮手讓陳二狗陳四狗兩個把箱子擡走,這東西在這屋裏,根本沒有辦法喘氣。
好在四面通透,又有些微風,很快房間裏的臭味淡了很多,張桓這才大口呼吸起來。
“小張千戶,果然是鞑子人頭,真真是好手段。”老太監似乎一點感覺沒有,拿過榻下水盆裏的汗巾擦着手,同時大聲誇獎起來。
張桓嘿嘿一笑,“公公,鞑子人頭你也驗過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我這邊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麽事情你讓四狗喊我就成。”
說完沖着姜永太一拱手,就那麽叉着手走了出去。
嘿,這小子!要是在四九城裏誰敢這麽對姜永太,這老太監早讓人亂棍打了出去,可是在這兒,卻隻是覺着張桓率真誠實。
不爲别的,光沖這小子對自己的這份坦誠勁兒,姜永太也決定一定要送給他一份富貴。
雖然自己在宮裏受到排擠,但是畢竟還是有一定實力的,這點事情難不住他。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姜永太想到了坐船,從奇山城出發到天津,然後由天津乘車趕回京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有兩三天也就夠了。
拉住陳四狗一打聽,奇山所城還真有海船,這下子姜永太興奮起來,立即讓陳四狗叫來張桓,準備立即坐船出發趕回京城。
剛剛離開沒多一會兒,張桓又趕了回來,“我的老爺子,你這是唱得哪一出啊,這怎麽又要坐船啊?”
姜永太微微一笑,“小張千戶,我離京時間太久,必須早點趕回去,再說了,你的這份功勞,我要親自爲你在皇上面前争取,這樣才能爲你争來最大的好處。”
聽他這麽說,張桓也不是笨蛋,轉身讓陳二狗回去找海棠取銀票,這事兒老太監回去以後肯定要花錢,不能讓人家既貼臉面又貼錢,這事兒不符合山東人的價值觀。
當天下午,姜永太就坐上了海船,離開了奇山所城向天津衛駛去,如果一切順利,第二天晚上他就會出現在大明王朝的皇宮裏,伴随着他一起的,有七顆鞑子人頭和三千兩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