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老人眯着眼睛,回憶着過往,渾濁的眼睛裏蕩漾着深深的懷念。
“蒙古人也殺過,鞑子也殺過,倭寇也殺過,甚至還殺過幾個朝鮮人,老爺子,隻要咱們的鋼刀夠快,他們有多少人都是白搭。”張桓扶着老人坐下,爲他倒上了一杯茶。
手裏握着茶杯,李文忠點點頭,“大可當初跟着你,我是不大同意的,但是那孩子主意正,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這次咱們見了面,看你的隊伍,再跟你說說話,我覺着大可這孩子的眼光真的不錯!”
張桓嘻嘻一笑,自己的實力有限,人家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
“你要好好幹,要是鞑子敢來欺負咱們,那就得把他們打趴下,打個半死,直到他們信服爲止。”
李文忠平複了一下心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待域外野人,必須要往死裏面打,打到他們不能翻身爲止。”
聽到他這樣說,張桓心情大好,這老爺子跟自己的想法挺對路的。
“老爺子,你放心吧,咱們奇山軍最不怕的就是鞑子,殺鞑子咱們心不軟,來多少殺多少。”
李文忠老漢笑着點點頭,“我知道,我聽大可跟我說了,張千戶,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你當初海上孤身救兄弟的事兒,大可說的不是很清楚。”
張桓一聽,得了,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權當是做宣傳了,既然老爺子愛聽,那就說說呗,于是從頭開始講了起來……
丁海帶着兄弟們早就找地方休息了,張桓講故事的時候,圍上了一大群孩子,或近或遠,或坐或站,一個個咬着指頭,流着口水,靜靜地聽着那曾經驚心動魄的往事。
小山村的夜晚是甯靜的,也是無聊的,張桓的故事講的并不十分精彩,也沒有進行加工或潤色,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這是他們這一生中聽過的最好的故事,讓他們對張桓,對奇山軍有了神聖的認識,而這隻是神話的一個開始。
第二天上午,張桓告别了李文忠老漢,告别了小山村,帶着馬隊回到了營寨。
這裏已經被拆成了一座土寨,隻有護營溝和營牆還留在這裏,溝底和牆面上的斑斑血迹表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曾經留下了許多人的鮮血,除此,沒有任何印記了。
“大人,海棠姐姐能回來嗎?”陳二狗看向張桓的眼神有些擔心。
張桓點點頭,“能回來!”
隻要王珂不是瘋狗,就一定會把海棠送回來,至于下一步怎麽辦,或許兩個人可以坐下來談,或者擺開來戰。
快到中午的時候,遠處的哨兵傳來消息,有兩輛馬車正在往這邊過來。
張桓松了口氣,如無意外,這應該是送海棠回來的馬車了。
“走,咱們迎迎去!”張桓說完,縱身上馬,第一個沖了出去。
微熱的陽光照在身上,風自臉龐吹過,張桓縱馬前行,沖着兩輛馬車跑去。
馬車已經停下了,哨兵正在進行檢查,很快打出了安全的手勢,這時張桓已經沖到了眼前。
跳下馬,兩步沖到車前,張桓這才站住腳跟,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緩緩把車門打開,探頭一看,嗯?車裏面怎麽沒有人,全是些绫羅綢緞木頭盒子之類的。
剛把頭從車廂裏縮回來,已經聽到海棠銀鈴兒般的笑聲在身後響起。
這下子糗大了,原來海棠在第二輛車裏,張桓卻激動地沖到了第一輛車去查看。
“大人,海棠姐姐在這兒呢!”
陳二狗這小子好不曉事,老子看不到嗎?
很想黑着臉訓他兩句,可是臉上的笑卻怎麽也忍不住,轉過身向後面看去,卻見海棠已經箭一般地沖了過來。
張桓伸出雙手,準備把她抱進懷裏。
海棠沖到跟前,卻停下了腳步,用力喘着氣,卻靜靜地看着張桓。
不對啊,根據劇情,不應該是女孩沖進男孩的懷裏嗎?
轉頭一看陳二狗等人壞壞的笑臉,尼瑪的,一個個都看什麽呢?
“陳二狗!全體都有,向後轉!不許看!”張桓大吼了一聲,這幫小子,不給點厲害看看都要上天了。
看着眼前笑臉上挂着的淚痕,張桓上前一步一把抱在懷裏,把頭埋進她的秀發裏,用力聞着少女的清香,這是他的珍寶,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了。
海棠沒有掙紮,反手緊緊抱住張桓還略顯削瘦的背膀,小臉蛋兒伏在肩頭,淚水成雙成對地落了下來。
自己曾經任性地以爲,聞香教不會把自己怎麽樣,一意孤行要回去,結果卻讓自己身陷險境,要不是張桓,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爲了自己,張桓放棄了王徐寨前所現在的所城位置,轉而到東北面的海邊重新起寨建設,這得需要多少銀錢,打通多少關系啊。
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短,而且當時也沒有十分在意,當兩個人分開的時候,當身處險境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這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該腫了。”兩個人相擁了一會兒,張桓拍拍海棠的後背,哄小孩子一樣哄着。
海棠在他懷裏扭了一下,聽話地放開了手,似乎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做了如此離經背道的事情,急忙紅着臉跳到了一邊。
沒等她站穩,張桓上前一步,又把她摟在懷裏,“好了,别鬧了,咱們快點啓程吧,早點安頓好這邊,家裏還一大堆事情呢。”
這話似乎有些煞風景,但卻是實情,而且大家現在還在野外呢,周圍還站了一圈兄弟呢。
海棠點點頭,“好啊,我聽你的。”
張桓這才松開她,把她扶上了馬車,“丁海,整隊,回黃山館驿!”說完,自己沒皮沒臉地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