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所所城将向東北方向搬遷,但是需要讓登州田家把原來侵占衛所的土地讓出來,否則王徐寨前所沒有辦法重新建營立寨。
這信雖然看着客氣,其實暗藏殺機,間接點出了聞香教現任聖女田影的身份,這對王珂來說是點中了死穴。
如果不放海棠或是不讓位置,那麽張桓惱怒之下,直接把新聖女田影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那就掀了田家的老底,聞香教自然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是一杯毒酒,張桓卻不怕王珂不喝。
大長老唐松被俘,将直接影響聞香教的内部權力架構,對王珂的威信也造成很大影響,她迫切需要做出更多的成績來證明自己,張桓給她的就是這樣一杯毒酒。
交出海棠,她的手中将沒有任何籌碼,而田影的身份仍然掌握在張桓手中,到時予取予奪,完全看張桓高興。
不交出海棠,張桓強硬地堵在門口,對她來說更加難過,甚至會引起教内更多人的不滿。
明知海棠與張桓之間互有好感,但是她也不敢拿海棠怎麽樣,很明顯,如果海棠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毫不懷疑張桓會發瘋一樣地對付聖教。
雖然這次交給唐松的并不是聖教的精銳,但卻代表着中上水準,張桓真要發瘋,王珂覺着自己的精銳碰上他,也沒有多少勝算。
張桓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提出以海棠交換地盤的辦法,而且暗地裏還坑了田家一把,把王徐寨前所的地盤向黃身靠近了一些,更加有利于挖煤和運輸。
第二天中午時分,莊準帶着張桓的書信回到了家裏,信立即被人拿走了,他也見到了家人。
相比起前一天的緊張慌亂,莊準現在平靜多了,昨天他看到奇山軍和張桓以後,心裏想了很多。
再說了自己隻是跑個路而已,還是聞香教逼着去的,有什麽好怕的。
張桓給的賞錢十兩銀子,早被他藏在山裏一個隐蔽的地點,可不敢讓聞香教的人看到。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還會回到奇山軍營寨那邊,這是張桓對他說的,他深信不疑。
果然,第二天早上,聞香教衆又拿來一封信讓他送出去,這次沒有任何猶豫,莊準迅速起身向山外走去。
張桓看着王珂的信,哈哈大笑起來,立即吩咐楊令撥營起程,向東北邊的海邊行軍。
随信而來的是一張地契,正是原來王徐寨前所的地盤,地契的主人是田家人,張桓隻需拿着地契到縣衙裏辦個過戶即可。
張桓相信,王珂不敢玩虛的,明天就能見到海棠了。
把回信交給莊準的時候,張桓看了看他身上洗的發白的一身青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老莊,我的千戶所裏少一個舞文弄墨的人,不如你過來幫我?”
這就是明着招攬人了,張桓對自己是很沒有多少信心的。
沒想到莊準一聽,轉身深鞠一躬,“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這句書袋張桓以前在電視裏見過,自然明白它的意思,當時就哈哈大笑起來,“好,老莊,你快馬加鞭,我明天還在這裏等你。”
莊準搖搖頭,“千戶大人,此事急不得,學生家裏有年邁雙親,先要安排妥當才好爲大人效命。”
“如果老人家願意,可以随你到奇山所城定居。”張桓想都沒想直接就給出了方案。
莊準一聽大爲感動,“多謝大人,一切還是要征求父母的意見,新營寨所在向我大體略知,待我處理完家事以後,自會去跟随大人。”
這莊準也是窮怕了,雖然學了一肚子學問,可是那玩藝兒不能當飯吃啊。
張桓雖然隻是一個武官,而且是衛所武官,但是這兩天接觸下來,莊準覺着此人值得跟随,别的不說,光從他對自己一介平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此人胸有溝壑。
見莊準答應了,張桓讓人拿了五十兩銀子,“莊兄,如果老人家願意走,這銀子就用來雇人搬家;如果老人家故土難離,那就用此銀安排好老人的生活。”
看着張桓拿出的銀子,莊準點頭謝過,“大人,請放心,我明天定會回到這裏。”
說完抓過銀子,轉身離開了。
看着莊準越行越遠的背影,楊令嘟囔了一句,“這小子要是一去不回,今天這買賣可虧了。”
張桓搖搖頭,“這種事情哪有這麽算的?你也不想想,什麽時候有讀書人這麽跟咱們軍戶說話的?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多花點錢也是應該的。”
“這家夥靠得住嗎?”
“誰知道呢,看看吧,這次安營由你自己進行選擇,看安在哪裏比較好。”張桓拍拍楊令的肩膀,“用心點兒,讓我看看你小子的本事。”
楊令點點頭,這次安營以後,很可能就不再動了,以後王徐寨前千戶所會移到新設的位置,這個選擇必須要慎重。
目送楊令和張江帶着手下離開,張桓讓中軍營的步兵也全部啓程返回黃山館驿,出來兩三天了,估計陳長功該着急了。
他自己則不急着離開,帶着馬隊一種向南,選了一個僻靜的小村住了下來,
他要等,等海棠明天回來,等莊準明天過來。
爲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他不介意再多等一天。
“老爺子,打擾了,這麽人住進來,給您添麻煩了。”張桓住的人家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者,叫李文忠,他最小的孫子李大可是石頭招納的“貨郎”,這小子呆是老人家的心頭肉。
在他的幾翻鼓吹之下,奇山已經成了一個神奇的所在,張桓就是這個神奇之所的領頭人。
李文忠老人年輕的時候,曾經走南闖北做過生意,對外面的世界很是清楚,雖然七十多了,仍然很健談。
“千戶大人言重了,你能以我們這小村子裏來,那是我們幾世修來的福氣。”李文忠笑着搖搖頭,爲張桓續上茶水,“大人,聽說你殺過鞑子?”
張桓點點頭,“殺過,那鞑子也跟咱們一樣,都是一個脖子頂着個腦袋,鋼刀砍下去也會死人,沒有什麽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