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教會來攻擊營寨,這是他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其實在他拼命地建營寨的時候,他就知道,應該會有這麽一天,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十六歲的少年,卻參與了奇山軍幾乎所有的行動,尤其是當年曾跟着張桓一同在聞香教的肚子裏打了個來回,楊令對聞香教并不陌生。
教官早有安排,隻要按照教官計劃的去做,再多的人來,那也隻能是有來無回。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奇山軍的這些人們對張桓産生了這樣的迷信,隻要有張桓在,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走了一路,來到這裏可能遇上的情況,大家推演了一路,其中就包括了聞香教來襲,如何應對早已有了大體腹案。
更何況,張桓的中軍營就在黃山館驿,随時可以支援。
“小享,今天晚上多加崗哨,所有的哨位全部安排雙哨,一定要提高警惕,咱們這次算是賺着了,一來就有仗打了。”
楊令舔了舔嘴唇,長槍刺入敵人身體,溫熱的鮮血濺出來,他漸漸地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傅全享,傅全有最小的兄弟,現在是楊令的左右手,自然也知道了聞香教要來的情報。
這小子剛開始時對張桓頗爲不服,但是後來卻成了他的死忠,現在有誰敢說張桓個不是,他能沖着人家掄拳頭。
“楊營長,你放心休息,今天晚上我親自帶哨,保證不出任何差錯。”傅全享也是個狠角色,與楊令兩個配合得很好。
楊令沒有多說什麽,總是要有人來帶哨查哨,明天聞香教可能就攻過來了,他需要好好休息,做好應對。
大長老唐松也在準備,他已經安排人手,把王徐寨前所東西兩個方向的官道給堵上。
明天一早,不管用什麽法子,不能讓官路通行,更不能讓兩邊的人過來,他計劃用一天的時間,把這個小小的營寨踏平。
雖然嘴上說不怕官府,但是唐松也是死裏逃生的人,能夠掩藏行蹤,他也不會傻得非暴露不可。
當天晚上,所有的護法教衆都集中到了距離營寨隻有十裏路遠的一處山間莊園裏,這是他們經營的最靠北的一處據點。
現在天氣還有些熱,所有的教衆們都狂熱地呆在莊園裏,吃飯休息,沒有人多說什麽,說話的都是默默地誦讀聞香教的教義,他們相信,自己在是在爲無生老母而戰,是爲了光明的未來而戰。
曆史上,無數次這樣的農民起義,無數次這樣披着宗教的外衣而進行的鬥争,無一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而他們也将隻是無數曆史悲劇中的一個。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莊園裏已經開始熱鬧起來,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教衆起床收拾了一下,就開始狠狠地吃了頓飽飯。
這頓飽飯對很多人來說,有可能就是斷頭飯,但是現在,沉浸地宗教狂熱中的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唐松早上一向吃得比較少,今天早上更是沒有多少胃口。
看着院子裏默默吃飯的教衆們,他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了一下,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有些莫名地心浮氣躁。
“一千五百人對一百人,就算是吓也把他們吓死了。”唐松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句,轉身面向唐大,他來到膠東以後收的幹兒子,“老大,都準備好了嗎?”
唐大是一個粗壯的漢子,有着膠東人特有憨直,“父親,等吃完飯就可以出發了。”
“好啊,老大,這次就看你的了。”對于自己的幹兒子,他還是很期待的,這小子傻乎乎的,頗有勇力。
唐大拍拍胸脯,“父親放心,軍戶咱也不是沒見過,早就跟一般老百姓一樣了,他們這些人不信聖教,就是聖教的敵人,他們就該去死。”
越是憨直的人越是容易上當,而且往往至死不悔,唐大就是這樣。
時間不長,聞香教衆們收拾停當,提着手裏的鍘刀、木棒、鐵鍬、獵叉就出發了。
一千五百人,每隊三百人,魚貫從莊園裏走出來,他們都受過了一些軍事訓練,這點從行軍上就能看出來。
大長老唐松和幾名幹兒子都騎在馬上,站在一處小山包上,看着衆人默默地從自己腳下走過,當年指揮人馬與官府激戰的豪情再次湧上他的心頭。
隻要能夠讓更多的人信教,就會拉起更多的隊伍,到那時,總會占據一塊地盤,隻要有了地盤,就有了跟朝廷作對的本錢。
朱重九也不過是小叫化子出身,也是沾了白蓮教的光,要不然他能夠打下這花花江山?
同爲白蓮一脈,唐松相信,隻要自己在膠東起事,全國其他教支都會群起響應,現在朝廷應對後金都沒有能力,哪有能力來管他們呢?
這才是唐松堅持要同張桓戰上一場的真正原因,他希望通過這一戰,樹立自己的地位,爲将來的發展謀劃自己的力量。
寨前一營的營寨裏,楊令已經得到了聞香教衆出發的消息,其實昨天晚上他們夜宿的那處莊園,已經處在寨前一營的監控範圍。
一度還曾經有人建議夜襲莊園,打他們個冷不防,但是被楊令否決了。
關鍵的是一營的人太少了,隻有一百人,要是憑借着營寨,還可以據險而戰,要是出營進攻,那真的有些危險了。
楊令掂了掂自己的柞木長棍,現在已經改良爲柞木長槍了,近兩米的棍子一端裝上了一個一尺多長的鐵槍頭。
這東西紮進身體裏更快更深,能夠直接要人的命,不像原來長棍紮人,原來主要靠沖勁兒鈍勁兒,現在的槍刃更加尖銳,刺死人真的是更加容易了。
但是與以前的長棍時一樣,長槍還是走的一樣的路子,靠的是集體的力量。
這種長棍長槍或許對付身着盔甲的明軍或是鞑子時會有點麻煩,但是對付這些要靠符水來“刀槍不入”的聞香教衆來說,卻是再合适不過了。
楊令冷着臉看着遠方,“小享,令各小旗檢查兄弟們的槍頭,一定要按要求裝好,呆會兒刀槍見紅的時候,要是誰出了岔子,我是要行軍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