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成不成的,張桓暫時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已經憑着前世記憶,在黃縣買下了一處荒山,組織人手正在開挖煤礦,已經完成前期的井巷工程,現在已經開始出煤了。
當務之急是尋找一處海邊建立海運碼頭,以好把這邊的煤通過海運的方式運抵海陽所,用于煉鐵。
相比起運送鐵石來說,海運煤炭還是比較适宜的。
前期張海秘密帶寨前二營過來以後,一直住在煤礦上,不過倒是找到了一個比較好的港灣,有一個比較簡易的碼頭。
張海已經與碼頭原來的主人商量好,買下了碼頭,用來停泊船隻裝卸煤炭。
既然最要緊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剩下的王徐寨前所的事情就可以不用那麽着急了。
不過讓張桓沒有想到的是,他來到王徐寨前所的消息已經在這三天的時間裏傳了出去,很多有心人都得到了這一消息。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王二漢,王徐寨前所前副千戶,曾經帶着百八十人在官路上搶劫張怡,單打獨鬥輸給了路過的張桓。
這家夥沒有跟大多數人一樣進山,而是選擇了下海,或者說他逃亡的方向是海邊,走了跟張桓早期一樣的路,煮鹽販賣,當上了一個鹽枭。
王二漢武藝高強,爲人豪爽,又有個世襲副千戶的身份,到了海邊以後,很快就把煮鹽的散戶們聚攏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個三百多戶人家的團夥,時間不長已經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這次張桓他們來到王徐寨前所,又是四處貼公示,又是到處巡視,王二漢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按照他現在的性子,根本不屑與官家有任何瓜葛,隻是想把鹽賣出去,換來銀錢過日子,可是當他聽到其中有張桓的時候,立即變得不那麽沉穩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從一個世襲副千戶,變成了一個海邊的私鹽頭子,這個從官到賊的轉變,在他看來,都是因爲這個該死的張桓。
要不是他,他們這些人完全可以幹一票大的,把那輛馬車上的紅貨拿到手以後,殺人滅迹,神不知鬼不覺,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心裏有了想頭,王二漢安排人手收集起張桓他們的情報來。
情報越來越多,王二漢的心跳也越來越快,這些人也太大意了,來王徐寨前所搶位子,竟然隻帶了不到二百人,還分成兩個地方駐紮,這分明就是找死的節奏啊。
可是以自己手下的實力,王二漢沒有信心能幹掉他們,畢竟張桓他們前次在官路上的放手一搏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幾十名兄弟就這麽折在他們十幾個人手裏,現在他們有近二百人,這仗怎麽打?
正在猶豫的時候,他的遠房表兄祝國義來了。
祝國義是個能耐人,起碼在王二漢看來,這位表兄很厲害,走南闖北見識很廣,天南海北認識很多好漢,在他眼裏就是七俠五義裏的俠客的形象。
“表兄,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把祝國義迎進屋,王二漢給他倒了一碗水,好奇地問道。
祝國義個子不高,身闆單薄,卻留着五縷長須,面白似玉,身懷絕藝,接過水來一口氣喝掉,這才喘了口氣。
“二漢,我到京裏訪友回來,沒等喘口氣,就聽說了你的事情,所以特意來看一看。”
聽到表兄這樣說,王二漢不由一陣臉紅,這事兒還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從官到賊的這個心路曆程,是他最難受的。
祝國義看着表弟面紅耳赤的樣子,心裏倒一陣歎息,這位表弟什麽都好,就是腦子不大夠使,其實主要是性格沖動,遇事懶得動腦,常常爲這個吃虧。
“二漢,聽說這次出事,都是你聽說那輛馬車上有價值十萬的紅貨,是嗎?”
這事兒當時參加劫路的人都知道,祝國義又是有心人,稍微一打聽,就大體猜出了當時的情形。
王二漢點點頭,“是的,可恨那張桓壞了我的好事!”
祝國義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繼續說自己的,“二漢,我可聽說了,那輛馬車是新任登州總兵張可大家眷的車輛,不是什麽镖車。
還有啊,你覺着什麽樣的紅貨能裝在那麽一輛馬車裏,而且價值十萬兩銀子?”
王二漢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表哥,你這是何意?!”
祝國義瞪了他一眼,“坐下來說話,敢沖我瞪眼,是不是還要拿刀砍我兩下呀!”
從小到大,王二漢最怕祝國義瞪眼,沒法子,打不過人家啊,連着造了幾次反都被祝國義成功鎮壓,從那以後他算是明白了,遇到表哥老實點才是最好的選擇。
“哪能呢,我這不就是這麽個熊脾氣嗎?我哪敢跟表哥瞪眼呢。”王二漢涎着臉,順手拿過水壺給祝國義又倒了一碗水。
“二漢,我就問你一件事,當年是誰給你的消息,說是那輛馬車裏有價值十萬兩銀子的紅貨?”祝國義接過水,順手放在桌上,盯着王二漢問出了關鍵問題。
王二漢嘴裏咕噜了一聲,看到祝國義要瞪眼,急忙好好說話,“是二狗子說的,他是燒香的,前幾次幹了幾票都是得了他的消息。”
“燒香的?聞香教吧!”祝國義氣得站了起來,“二漢啊,你知道他是燒香的,你還跟他交往,還信他的話,你忘了三姨三姨夫是怎麽沒的嗎?
要不是信了他們這些東西,病了也不肯好好治病,非要去喝什麽符水香灰,他們能活活給拖死嗎?”
祝國義越說越來氣,上前一腳把王二漢給踹倒在地上,“現在你倒好,竟然相信一個燒香的,聽他的話去官道上打劫登州總兵的家眷,這下子好了吧,當年祖宗拼死掙回來的世襲職位也丢了!”
王二漢脖子一梗,“這個破千戶有什麽好幹的,千戶所都破敗成了叫花子堂口了,大家連飯都吃不上,不去搶怎麽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