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鐵砂鐵蒺藜打在木質人形靶上都摳不下來,更不用說打在血肉之軀上,那更是有死無生,偶爾有那麽幾個沒有打中要害,可是明末是沒有抗生素的,一旦感染還是個死,而這種機率是相當高的。
“六叔,到了戰場的時候,咱們再把這些鐵砂子鐵蒺藜拿糞便、膿血煮一煮,到時候,隻要被這玩藝擦傷破皮流血,這人基本上就廢了,你說咱這沒良心炮厲害不厲害?”
張桓看到鄭六叔正在摳着打進木頭裏的鐵砂子,把自己的壞水兒又冒出一股來。
這個想法似乎有點毒啊,不過……我喜歡!鄭六叔早就知道張桓不是個好東西,但沒有想到這小子會這麽壞。
“對了,六叔,我今天剛剛把奇山所城的所有人員進行調整,我想建一個将作營,你來掌總如何?”張桓突然想來,自己似乎還給這位科研怪人留了個小小的官職。
I“不幹,我不掌什麽總。”鄭六叔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隻要你小子能讓我造這些東西就行了,對了,有什麽好玩藝兒要第一時間送到這兒來,有什麽好點子要早就告訴我,比如你說的用金汁熬鐵砂子,這個主意就很毒很好。”
張桓心裏明白,鄭六叔這樣的人有點像後世的科學怪人,自己真正應該爲他做的是做好後勤保障,讓他沒有任何顧慮地施展自己的才華。
“對了,六叔,那些個洋鬼子都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可以用的?”張桓突然想起來,似乎從孔有德那裏劃拉了不少洋鬼子來,也不知道鄭六叔有沒有從他們身上弄點獨門秘籍出來。
鄭六叔鼻子哼了一聲,“那些洋鬼子,隻有一樣好處,就是吃得多,不過倒是有勁,當苦力來用挺好使的,就是他們說什麽我也聽不懂,叽裏呱啦的,聽着頭疼。”
張桓抿嘴一笑,這個倒是自己疏忽了,本來鄭六叔這樣的歲數大一點的人,對外來的東西就有着本能的抵觸,再加上語言不通,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好了,六叔,我不是讓村裏的小孩子跟他們多接觸嗎?時間長了,總是能聽懂的,再說了他們裏面有幾個人的漢話說得還可以,你呀,得讓他們露露手藝,咱養着他們,可不是爲了找個苦力來的。”
張桓拉着鄭六叔到操場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其他人圍着靶場看熱鬧。
“六叔,這個世道變了,那些洋鬼子有很多東西比咱們強太多了。比如說這個佛郎機炮和紅衣大炮,其實都是從西洋引進的,這個咱們不服不行。
咱們得拼命往前趕啊,要不然回頭洋鬼子們開着洋船拿着洋槍洋炮來打咱們,咱們拿什麽跟他們鬥?難道咱們回過頭來讓他們欺負?”
這話聽着有些沉重,但是張桓知道這就是真正的曆史。
鄭六叔瞪大了眼,“咱們堂堂中華天國,地大物博,他們蕞爾西洋小國,竟然敢來打咱們的主意?”
張桓苦笑一聲,“好我的六叔,落後就要挨打,要想不挨打,就得比他們更強。”
“嗯,要照你這麽說,我還真的跟這些西洋鬼子好好說道說道,備不住裏面就有那一個兩個有點特長的。”鄭六叔這點倒是看得開,“行了,這事兒你不用多操心了,我來摸他們的底。”
聽到鄭六叔這樣說,張桓松了口氣,隻要他認識到這個問題,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對了,六叔,我剛來的時候你說在造膛線,怎麽弄的?”心情一放松,張桓又好奇起來。
要說膛線這個東西真的是要命的玩藝兒,以明末的技術手段,想要弄出這個玩藝來,張桓真的深表懷疑。
鄭六叔聽到張桓對這個感興趣,立即如同孩子般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講解起他的發明創造來。
在他的作坊裏,他先把裁好的薄鐵條按照膛線的樣子,均勻地纏在鐵棍上,然後再用厚鐵皮連續卷上三層,外面用鐵箍箍緊,這就算是膛線了。
張桓一聽就傻眼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無縫鋼管和膛線竟然可以這樣糊弄。
“六叔,這玩藝兒能行嗎?”
鄭六叔哈哈一笑,“能行嗎?你能那個嗎字給我去掉,保證能行!不信,看看我造的火槍你就知道了。”
說完也不理張桓,轉身就片自己的作坊跑,張桓急忙讓姚二虎跟上去,這老家夥要是受傷了,受損失的可是自己。
看着鄭六叔跑遠的身影,張桓腦子一動,現在已經造出了硫酸,而且手上也有硝石,那是不是可以想辦法造硝酸呢?有了硝酸是不是就可以制造點硝酸炸藥之類的,是不是可以直接從黑色火藥升級到黃色火藥呢?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如同一股火苗,燒得他坐立不安。黑色火藥與黃色火藥的威力差太多了,不能說天上地下,那也是幾倍十幾倍的差距,在發射槍彈這方面,差距更大。
要是能夠造出黃色火藥,那就有了領先世界的拳頭産品了,到時收拾起那些沒有開化好的鞑子來,更是事半功倍了。
是不是把丁河丁湖幾個也弄到這裏來,讓這些家夥們湊在一起,互相啓發,也許會更有意義。
正想着呢,鄭六叔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手裏卻兩手空空,回頭一看,所有的東西都扛在姚二虎身上。
伸手把一支六尺多長的火槍取了下來,炫寶似地一亮,“看到沒有,這就是最新的後裝膛線槍,是照着那些西洋火槍造的,漂亮吧?”
張桓看了看,談不上多麽漂亮,但是看樣子卻是足夠重的。
鄭六叔拿過火藥、引信、彈丸,依次裝好,這才把槍遞給張桓,“來,第一槍你先來!”
操了,還真的挺重,得有十多斤重,這樣的槍能打嗎?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别告訴别人,”鄭六叔看了看張桓,把腦袋湊了過來,“這槍造出來以後,還從來沒有裝藥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