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摔倒的人清醒過來以後,大口喝掉手中的鹽白開,都堅決地回到了校場裏,繼續與自己的兄弟和上官們一起站在太陽下面。
“全體都有了,稍息!”張桓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但是他依然站立如松,沒有絲毫的晃動,但校場上的隊員們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
“今天的集合,我要表揚韓成帶領的預備隊成員,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集合、吃飯、過海回到這裏,可以看得出你們确實是随時準備着。
鑒于你們的表現,我會提前舉辦一次考核,凡是達标者均可成爲我奇山衛隊的一員。”
張桓的話音剛落,預備隊裏響起熱烈的掌聲,隻有衛隊的人才能上戰場,隻有上戰場才能有繳獲,才能有賞賜,隻要不死人,賞賜是很重的,就算是不幸戰死,奇山所的撫恤比朝廷不知優厚了多少倍,完全可以讓親屬衣食無憂,所以早日脫離預備隊是大家共同的心願。
“除了預備隊以外,其他人的表現我很不滿意,動作拖拉,慢得跟老牛拉破車!現在聽我的指揮。預備隊全體都有,轉身,校場邊樹蔭下休息一刻鍾。其他人全體都有,立即圍校場跑步,一刻鍾以後解散休息!”
要說張桓真是有些生氣,這才幾天的時間,有人就産生了懈怠心理,要是這樣下去,那還得了?必須要在此風剛剛露頭的時候把它打下去,要不然真的會變成大麻煩的。
張槐沒有任何反駁,轉身看向身後的海戰隊員,“全體都有,向左轉,跑步走!”第一個帶隊圍着校場跑了起來。
劉天保、陳傑也都二話不說帶着手下的隊伍跑了起來。
今天這事兒太丢人,竟然讓預備隊給比下去了,劉天保、陳傑心裏最慚愧,畢竟人家張槐的隊伍是在碼頭上,從碼頭跑過來還要小半個時辰呢,所以這次集合最丢臉的是他們兩個。
論身份兩個人都是張桓的左右手,而且兩個人将來都有可能繼承千戶的職位,手下帶領的都是最精銳的隊員,可是一次普通的集合就看出了問題。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韓成帶隊到了校場邊緣的樹蔭下,沒有下令解散,預備隊成員就這樣筆直地站着,看着劉天保、陳傑、張槐帶着人在大太陽底下跑步。
短短的一刻鍾,留在所有人的記憶裏,多年以後,有人這樣說道,“……我們在校場上奔跑,所有人的心裏滿是羞愧,那些預備隊員們就站在旁邊直直地看着我們,這更加讓我們羞愧和難過,我們是教官親手訓練出來的,卻發生了這樣丢人的事情,這次教訓足以讓我們每一個人銘記一生,甚至成爲我一生中最寶貴的财富。”
一刻鍾以後,隊伍重新集合,沒有人去休息,因爲這段時間裏,張桓一直筆直地站在點校台上,陪着他們一起接受太陽的考驗。
“今天下午,登州總兵府将來我們所城宣讀任命令,作爲檢校部隊,我要求你們要拿出精氣神來,讓總兵府的人看看我們奇山所城的精神!”
張桓依然站在點校台上不動如鍾,“現在開始進行适應性訓練,所有人去掉上衣,咱們赤膊迎接他們!各隊隊長要負起責任,把隊伍抓好!現在,解散,休息一刻鍾!”
隊伍有序地來到了校場邊的樹蔭下,開始喝水、脫衣,休息起來。
劉天保、陳傑、張槐來到了張桓面前,“請老大責罰!”
張桓從點将台上走下來,大家這才發現,不但他的身上滿是汗水,就連鞋子裏都快被汗水灌滿了。
“才打了一點點小仗,取得了一丁點兒成績,就開始翹尾巴,你們的眼皮子太淺了!”張桓瞪了三個人一眼,“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沒有統一的軍令,怎麽可能打勝仗?”
“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應該如何帶隊,回頭大家一起議一議。”張桓看了看張槐,這小子受了冤枉,卻沒有一絲怨氣,看來真的是上道了。
丢下一幫子氣勢正濃的家夥們在校場上互相較勁,張桓回去收拾了一下,這身衣服跟在水裏泡過了一樣,從上到下沒一處幹的,後背上都開始泛鹽花了,自然不能再穿了。
洗澡換衣服總共也沒有用多少功夫,就是頭發太長不好幹,正在拾掇呢,陳二狗進來了,北面的崗哨發現了大隊騎兵,約有近百騎,正在向奇山所城奔來,看旗号應該是總兵府人馬。
張桓一聽,背面的崗哨設在二十裏外,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快到了。
“快去請劉千戶和陳千戶,就說宋參将馬上就到了。”說完随便收拾了一下出了門,今天這事情應該是劉大林唱主角,畢竟目前奇山千戶所的掌印千戶是他。
來到北門以後,沒想到劉大林和陳長功兩位早就等在這裏,連丁成仁都比他來得早。
“張桓,過來咱們商量一下,出城多遠相迎比較好?”劉大林叫過張桓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個張桓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啊?“那什麽,當年任命你當掌印千戶的時候出城多遠?”
“那時候出過什麽城啊,就是總兵府來了個文書,送過來個公文我就接任了,哪裏還有什麽儀式啊。”
這個待遇不大一樣啊,張桓也是撓頭,“算了,北門外二裏屯有片樹林,咱們偷個懶,到那裏迎接吧。”
陳長功一愣,這麽多鑼鼓啊什麽怎麽帶啊?
張桓看了看,哈哈一笑,“沒事,鑼鼓家夥的都放在北門外這邊,咱們騎馬過去。”
經過前段時間的拼命搜羅,奇山所城現在已經有五十多匹戰馬,雖然還沒有形成有戰力的騎兵,但是用來迎接個客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留下忠伯在這裏主持鑼鼓人群,張桓等人騎馬來到了二裏屯路邊的樹林裏,雖然樹林面積不大,但勝在樹木高大,且正好在路邊,倒是留下了好大一片陰涼。
所有人下馬在此等候,張桓望望遠方,從此以後,躲在别人身後的日子結束了,要想在明末這塊大地上活得更加愉快點兒,官場上的那一套就不得不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