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功示意丁成仁先看,端着酒看向了張桓,“那個左炫被你用火铳把頭轟去了一半,雖然及時用石灰腌制了,但是臉都沒了,上面怕是不會承認啊。”
張桓則是微微一笑,“陳叔你就放心吧,總兵府張大帥肯定不會認的,這事兒最好這樣拖着下去,用不了多久也就黃了。”
“那咱們行這樣一份文書幹什麽?”
“好我的老叔,隻所以要行這樣一個文書,其實是在用文書催咱們的張大帥,有些事情應該快辦了!”
聽到張桓這樣說,三個老家夥互相看了一眼,竟然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弄得張桓滿頭霧水。
“你呀,張大帥答應你的事兒,要先上報到南京左都督府,都督府通過了,還要報兵部備案,然後才可以下文書安排,你以爲張大帥自己就可以下個文書安排了?”劉大林看着張桓一臉蒙逼的樣子,笑着給他解釋了一通。
“小子,那可是五品武官,你以爲你安排個小旗呢?”陳長功也笑着往張桓的傷品灑了一勺鹽。
“還催辦張大帥,要是他知道你這樣想,咱們就永無出頭之日了。”丁有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有些事情,既然上官答應了,那就要有耐心,知道嗎?”
完了,這下子英明神武的形象全沒了,張桓摸着後腦勺嘿嘿一樂,原來這事兒怪不了人家張大帥,是自己把事情想岔了。
可恨這三個老家夥,每個人都看出了自己的異常,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指點一下,反倒讓自己去焦慮、着急上火,真不是好鳥。
“好你們三位老叔,這樣的事情也不提醒我,都看着我出醜,這幸虧隐我沒有對張大帥說什麽,要不然這次真的讓你們坑死了。”張桓拿過酒來,“你們得認罰,每人三大碗。”
三個人哈哈笑着把碗送到張桓面前,三個老家夥都是酒鬼,這哪是罰啊,對他們來就,這就是獎勵。
吃過午飯,三個老家夥搖搖晃晃地回家了,張桓剛想回去睡會兒,門上來報,有個錢甯的人求見。
這個必須要見,張桓沒有喝多少酒,隻是久不飲酒,卻是臉紅得厲害。
“錢掌櫃,别來無恙。”張桓站在門口,舉手迎向了快步走來的錢甯。
自從上次從全守道那兒得知這叫降階以迎之後,張桓常用這一招,而且每次都能把來感動得一塌糊塗,這次又給錢甯用上了。
錢甯見過場面多了,見張桓在此相候,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油然而生,老遠就拱手施禮,“張千戶,在下有禮了。”
張桓一看,這家夥兩手空空的,怎麽敢說“有禮”呢?
“錢掌櫃,你還是叫我一聲張老弟,我聽着舒服。”張桓摟住錢甯的胳膊,“老哥裏面請。”
進了房間,張桓把錢甯摁在上首坐好,自己在下首相陪,這才紅着臉道歉,“老哥,中午兄弟我陪着幾位叔叔們喝了兩杯,讓你見笑了。”
錢甯急忙擺手,“不敢不敢,我聽說左炫被小兄弟給幹掉了,不知我們家少東家怎麽樣了?”
張桓一撥愣腦袋,“老哥,你們少東家被左炫給帶走了?我沒見到啊。”
“啊!?”錢甯一聽大吃一驚,“那天少東家突然讓我護送他到海陽所去,我沒有辦法隻好送他過去,沒想到竟然被左炫翻臉綁了去。
我還是後來陳傑兄弟帶隊趕到以後,被他救了出來,少東家怎麽會沒在呢?”
“老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通知東家了嗎?”張桓耷拉着眼皮,沉聲問道。
錢甯一拍大腿,“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哪敢不通知啊!那天被救出來了以後,我就在海陽所買了馬,讓人快馬加鞭往濟南送信,要是順利的話,我估摸着,東家這一兩天就能趕過來。”
張桓點點頭,“這兩天你們店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比如說突然有人來探問,或是有人突然離職了?”
錢甯突然間停住了,深深看了張桓兩眼,“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啊?”
張桓反過來看着錢甯,“哥哥,我也想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啊?”
兩個人一看,得了,這誰都沒法說話了。
錢甯是不敢說了,這幾天店裏每天晚上都有生人前來查看,空來空去的,他根本見不着人。
店裏平時負責伺候少東家的幾個丫環竟然全部留書回家了,此後再也不見蹤影,竟然跟失蹤一樣。
呆了半晌,張桓一擺手,“老哥,你這一路上也辛苦了,我安排住處你先休息一下。”
“我不累,我……”
“老哥,我累,我早上剛下船,乏得都快睜不開眼了,我跟你說,要是别人,我根本就不見,太累了,你先休息吧……”張桓嘟嘟囔囔地說着,自行一頭紮進了内堂,到自己屋子裏睡覺去了。
錢甯哭笑不得地看着張桓眯着眼離開了,心裏卻是沒着沒落的,問了半天,竟然一句實話沒有,就一句實話,說是沒見過少東家。
不對啊,張桓從來沒見過少東家,他怎麽知道誰是少東家呢?這話聽着挺拗口,打個比方就是,張桓沒見過老虎,怎麽會說沒有老虎呢?
不行,看來這小子變壞了,不斷問東家的問題,看來這事兒得東家出面,自己一個小小的掌櫃,想要同他談少東家的事情怕是層次不夠。
好在東家就要來了,還是先找人打聽一下吧,這次一下子回來了二十一艘船,想要一一打聽清楚,太難了。
等到錢甯真的到了碼頭才知道,這不是太難,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碼頭現在正在卸貨,整個碼頭已經全部戒`嚴,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連碼頭都進不去,更不用說找船上的人打聽了,努力了半天,錢甯還是回到客棧休息去了。
反正現在他是沒有辦法了,剩下的事情,就隻能指望四海商行的大東家海大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