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的船隊早就四散離開了,讓出了主航道,躲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看上去驚慌失措的樣子很有欺騙性。
“将軍,這就是你那位叛逃的手下嗎?”全守道的眼神有些飄忽,這位手下的船隊有些太大了吧?
“是的,應該是他來了。”張桓穩穩地坐在高台上,“不知道他會不會到濟州島上來呢?”
全守道瞪大雙眼看了半天,“如果是我要叛逃倭國,我肯定不會上岸的,這兒距離倭國并不遠,再堅持幾個時辰就會趕到的。”
張桓笑了,他相信,左炫一定會上岸的,這小子不敢夜裏航行,這也是自己能夠提前趕到濟州島,并且在這兒以逸待勞堵住他的原因。
再者說,從海陽所趕到這裏,他們已經航行了三天了,不管是駕船的還是坐船的,都已經身心疲憊,迫切希望能夠停下來歇一下腳。
對于他們來說,曙光就在前面,隻要明天早起一下,到傍晚的時候就可以到達倭國本土,到時他們就安全了。
左炫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要不是心已經死了,他怎麽會背叛聞香教呢?
這樣的心态,這麽多的财富,他是不會讓自己和财富有任何危險的。
“他肯定會上島的,你最好提前準備一下,能夠支應一下也可以,最好是把你的居民都疏散一下。”
張桓站了起來,“這些人已經快要瘋了,他們中的很多人并不想離開,但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很多人會發瘋的。”
聞香教雖然不是一個多麽嚴密的組織,但是有的教衆的信仰度還是很高的,左炫的船隊中大部分是當地人,還有很多是聞香教衆。
左炫也許能夠控制住局勢,但是這些海陽所人内心的恐慌和緊張卻是無法改變的。
原來在海上航行大家或許感覺不出,等到了晚上,等大家休息過來、明白過來以後,怕是會有大事發生。
張桓早和張槐商量過了,先放這些人進港,然後慢慢收拾他們。
全守道跑得很快,他急于把他手下的百姓召集起來,把他們全部打發到城外和村子外面去,不給這些家夥留方便。
雖然是一個朝鮮人,但是全守道一旦決定了自己的方向,就堅定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對他來說,形勢已經很朗了,一頭是青蛙一頭是王子,該如何選擇他早就拿定了主意。
張桓看着遠方龐大的船隊,這不是船隊,這就是一座座飄動的銀庫,既然這小子不敢夜裏航行,這就是最大的機會了。
從海陽所到濟州島隻有五百多公裏,從奇山所到濟州島有七百多公裏,張桓的船隊路上有所耽擱,還比左炫船隊提前近一天,靠的就是夜航。
七艘船二百多名海戰隊員,有一半人已經埋伏到了岸上,其他的人則在遠海裏遊蕩着,緊緊地盯着這一塊大肥肉。
遠來的船隊并沒有任何的異常,仍然不快不慢地駛了過來。
剛才的一陣号角聲,并沒有影響到船隊的速度,沒有人在意茫茫大海上的一陣不起眼的号聲,所有人都在看着不遠處的濟州島。
很多人以爲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航行,他們并不知道,他們領帶的左千戶、左副教主,已經存了再也不回明朝的打算了。
左炫真的是一塊大肥肉,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卻有兩百多斤的體重,整個人就是一個肉蛋。
他本來就是聞香教的首腦人物,又做了幾年海陽所的掌印千戶,背地裏又幹上了走私的勾當,整個人跟氣吹的一樣胖了起來。
看着濟州島,他的眼睛裏滿是狂喜,過了濟州島,再有三四百裏路就到了倭國。
到了那時,什麽大明朝廷,什麽聞香教,去他·媽的吧,老子才是真正的老大。
這幾年的功夫,他已經悄悄在倭國買下了一大片土地,蓋起了幾棟木樓,養了三個日本小妾,小日子過得很好。
以他的土地規模,要是往前移個幾十年,他就是戰國的一員,可是現在,隻能做個土财主了。
想想倭國小娘們的溫柔,想想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想想再不也不用天天燒香拜彌勒,左炫的心裏一直都在唱歌。
“打信号,所有的船隻進入濟州島,補充淡水,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晚上咱們就回家了。”
左炫已經把倭國的那幾棟木屋當成自己的家了,起碼他的心留在了那裏。
一個身着和服腳踏木屐浪人彎腰答應一聲,揮舞着手中的白毛巾,通知後面的船隊入港休息。
這個浪人叫坂本太郎,是左炫一個小妾的哥哥,一個不入流的武士,但是卻對自己很忠心,因爲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
不過讓左炫奇怪的是,濟州島上似乎沒有任何人煙,天已經快黑了,島上竟然沒有炊煙,沒有燈火,死氣沉沉的如同一座死島。
“太郎,你來看看,濟州島看不去有些不對勁啊。”左炫叫過了便宜大舅子,指點着島上的房子,“竟然一點煙火都沒有,太奇怪了。”
坂本太郎看了看,不以爲然地搖搖頭,他看不出什麽問題來。
“濟州島是個窮地方,這裏的人自然不會點燈了,肯定是早早吃完飯現在都休息了,将軍不必過慮。”
左炫有個奇怪的毛病,凡是大明的人說的話,他是要多多考慮一下的,有時甚至要反着考慮一下,但隻是倭國人說的,他就會覺着很有價值,值得他立即執行。
坂本太郎在倭國隻是一名不入流的浪人,可是在他眼裏卻是有勇有謀的武士。
聽到他這樣說,左炫也放下心來,轉眼想到了船上的妙處,不由樂了起來,等會兒上了岸,可得好好享受一下了,這三天下來,人都快要發黴了。
小娘們,竟然想壞老子的大事,老子就先跟你把大事辦了!左炫想到精彩處,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