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在腦子裏打了個轉兒,做出一個決定,對外堅決不承認,對内人嗎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了。
“不過現在連年大旱,前任總兵又多年糧饷不及時,千戶所裏的人也要吃飯。俗話說,靠海吃海靠山吃山,咱們奇山所靠着大海,也隻能吃這一口了。”
張怡似乎沒有想到張桓會這麽痛快地把真相告訴她,臉上頓時又多了幾分神采,不由地多看了張桓幾眼。
“當然了,這也就是小姐當面,否則就是張總兵在這裏,我也隻會說前半段,後半段不足爲外人道也。”
張怡抿嘴一笑,“哦,那我是内人,不是外人喽。”
話剛一出口,大小姐就發現了裏面的語病,頓時又臉紅地低下了頭,心裏卻在暗嗔自己,怎麽能說自己是内人呢,那不成了他的妻子了?
張桓倒一時倒沒有反應過來,這内人外人的說法,對于從新時代穿越而是爲的張某人來說,其實是個很模糊的概念。
“小姐自然不是外人,論起來咱們同姓張,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這話說得沒錯,可是架不住張怡大小姐剛才一羞,腦子裏有點空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聽到了“……一家人呢。”
本來就羞紅了的臉更熱了,頭也低得更深了,下巴都快杵到胸脯裏了,原來能說會道的小嘴兒也閉上了。
“這件事情想來大人也有自己的判斷,要不然也不會同意讓我去試試。”張桓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大小姐,“大小姐卻是有些過慮了。”
張怡現在心亂如麻,要說自己偷偷溜出來的目的,到底是爲了見張桓還是出來散散心,這個本不好說,恐怕前者的成份多一些。
可是一見面,不但兩個人抱上了,現在張桓連“一家人”的話都說出來了,不由得大小姐心裏想得更多了。
“張兄,我家裏還有些事,先行告退了。”張怡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跟蚊子哼哼一樣,轉身就要離開。
這下子倒把張桓弄愣了,這是要幹什麽呀?
有心拉住張怡問問吧,這關系還沒到那個份上呢,不問吧,這心裏又十分地忐忑。
“小姐,不知何時再見?”
可是張怡卻是匆匆地拉着小倩飛快地離開了,隻留下兩道倩影在張桓的目光裏遠去了。
端起茶水來一口喝幹,張桓心裏明白,自己的路才剛剛開始,剛剛佳人在懷的美好讓他無法忘懷,可是人家畢竟在總兵府的小姐,而自己隻是一個五品千戶。
拿下大小姐,對自己的計劃無疑将十分有利,但要想拿下她,關鍵在張可大,這刁家坡就是張總兵的試金石。
來到樓下,陳二狗早就把賬結了,眼巴巴地等着他呢。
看到姚二虎和陳二狗兩個想笑又不敢的賤樣子,張桓氣哼哼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扳鞍上馬,“走,回去。”
雖然昨天晚上已經跟石頭交待了很多,但是張桓還是把石頭叫到了裏屋,又仔細地提醒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最後鄭重地告訴他,如果遇到緊急事、突發事來不及報告,那就想辦法到總兵府找大小姐,請她幫忙定奪,一切聽她的安排。
石頭聽到這裏,自然知道這句話的重要性,急忙點頭應下了。
“記住了,一定是十分緊急的情況才能去找她,可以先找她的貼身侍女小倩,請她代爲禀告,明白嗎?”張桓叮囑道,“不管她如何安排,你就按說的去做,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怪你。”
叮囑完了,張桓也不等中午吃飯了,帶上姚二虎和陳二狗,打馬揚鞭就往奇山所趕去。
送走了張桓,張可大沒有再見别人,坐在那裏琢磨了一會兒。
張桓這小子還真是膽大,竟然敢販賣私鹽,而且還想打掉别人自己坐地分贓,最希奇的是這小子竟然敢到自己這兒要軍令去打!
賊喊捉賊不說,竟然還要上官給他出個保護傘,這小子也真是個奇葩了。
不過現在自己真得捏着鼻子認了,現在自己初來乍到,又碰上孫國祯這樣的巡撫,一毛不撥,總不能從自己家裏掏銀子練兵吧?
不過倒也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塊料了,要是真的能打仗,販賣點私鹽倒也不算什麽。
反正這私鹽總有人販賣,張桓賺了錢還有一部分是用在了隊伍上,總好過讓那些土豪用在花天酒地上。
一想到隊伍,張可大就不由地一陣火大,登州這麽重要的位置,竟然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都沒有,這真要是哪一天鞑子拼死在這裏登陸,豈不是長驅直入?
猶豫了一下,張可大還是決定回書房裏寫信,哪怕是不告楊國棟和孫國祯,也要把登州的情況向朝廷說清楚,起碼也要引起上面的關注,最好能撥點錢糧下來,也好緩解當前的困境。
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嬉鬧聲,聽聲音就知道是女兒張怡正在和丫頭小倩兩個玩耍。
張可大轉身向後院走去,剛一進門,就見兩個青衣少年互相打鬧着進了小姐繡樓,剛要喝斥兩人無禮,卻無奈地發現,這兩個青衣少年正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小倩。
不用問了,這兩個丫頭肯定是偷換男裝出去玩了,在南京城時就是這樣,沒想到剛到登州又往外跑。
都怪妻子走得早,張怡失人管教,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剛想到這裏,張可大急忙擡手合拾,在心裏默默禱念,“娘子,不是我要怪你,實在是女兒大了讓人焦心,偶有失口,莫怪莫怪。”
心裏念叨着,張可大搖着頭回到了書房,親自研磨鋪紙,精心準備往京裏上報的折子。
這是老張不知道自己女兒幹什麽去了,要是讓他知道大小姐是出去私會張桓,估計他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了,他不會爲難女兒,提刀上馬把張桓捉拿歸案肯定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