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剛剛吃完飯,五個洋鬼子打算找塊小沙灘曬曬太陽,這是他們唯一與人不同的地方,也是他們不多的快樂之一。
正在這時,突然看到幾個人向他們走來,幾乎本能地停下、立正、站好,這是他們在明朝能夠活到現在的法寶,那就是不管什麽時候,一定要聽話,要服從。
對他們來說,隻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回到西方的希望,雖然這種希望十分渺茫,卻是支持他們活下來的唯一力量。
張桓看到站成一條直線的五個洋鬼子,一個個紅毛綠眼的,高鼻深目,倒是西歐人的樣子,說實話他對外國人的分辨力不高,而且對這個時代的外國曆史所知甚少,就是外語也隻是初中時學的幾名日常用語沒忘,還是英語的。
不過似乎這個時代應該是西班牙、葡萄牙稱霸世界的時候,當年央視曾做過一套《大國崛起》的紀錄片,曾經被他錄進手機裏循環播放,裏面似乎提到了當年兩顆牙瓜分世界的故事。
“哈婁,好肚油肚,哈婁……”張桓揀着還沒忘的幾句英語,努力想跟人溝通一下,可惜五個人竟然一點兒反應水岸有。
對了,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裏似乎有一句德語,叫什麽來着,對了,“愛德,愛德……”
還是沒有反應,張桓現在沒有辦法了,西班牙、葡萄牙這兩門語言他是連聽都沒聽過,看來是沒法交流了。
“張槐,跟他們說,讓他們跟我走。”張桓隻能求助張槐了。
沒想到張槐根本不跟他們廢話,直接指着他們五個劃了個圈,然後指了指張桓,五個人竟然馬上面向張桓站成一列縱隊,眼睛看着張桓,做好了跟着走的準備。
丫的這樣也行,張桓拍拍腦袋,“新虎,咱們走。”
坐船出島以後,幾個人來到了所城的馬房去騎馬,到烽山寨路程太遠,要是走着去,時間來不及了。
一路上張桓都在悄悄地觀察幾個洋鬼子,由于不知要把他們帶到哪裏去,五個人顯得有些緊張不安,卻都強做鎮靜,因爲在大明的土地上,他們中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可憐蟲。
五個人看到馬,有兩個人的眼睛竟然突然一亮,好像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禁不住伸手撫摸着馬脖子,原本有些不安的馬頓時點着頭安靜下來。
有點意思,這兩個小子也許是馬夫?
“好了,大家聽好了,這五個洋鬼子不是什麽人,等會兒進山以後就把他們全殺了。”張桓說得很慢,但是很清楚,而且很平靜,沒有夾帶上任何表情和語氣。
但是五個洋鬼子中的竟然有三個人臉色一變,似乎要拔腿就跑,但卻努力地控制住,眼睛不安地四處巡視,似乎想找到一條沖出去的路來。
張桓一揮手,讓人把馬全都帶回去,然後站到了五個洋鬼子面前,伸手示意剛才臉色突變的三個人,“你們,出來,站好,我不殺你,剛才,開玩笑。”
三個人這下子的臉色是真的變了,到了大明太多年了,他們已經慢慢地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漢語,起碼是能夠聽懂一些,沒想到這個年輕不大小的小貴族,剛才竟然拿殺頭來試探他們,現在看肯定是露餡了。
“你們,别怕,名字叫什麽?”張桓知道他們就算是能聽懂,水平也不會高到哪裏去,畢竟咱大漢語博大精深,不是這些洋鬼子随便聽幾句就能學會的。
看到他們不說話,張桓眼睛一瞪,“說話,活命,不說,殺頭。”
聽到張桓這樣說,三個人中的瘦高個兒站了出來,這小子剛才露了一手與馬溝通的招式,“胡安,安……”叽裏咕噜一大串,沒辦法,人家就是這個習慣。
張桓就聽清了前面的兩個字“胡安”,其他的都屬于亂碼了,行了,“你叫胡安,哪國人?”
胡安搖搖頭,不知是沒聽懂還是不想說。
張桓也不勉強,示意胡安站回去,轉身看着那兩個人,“說吧,名字。”
“路德,……”
“楊森,……”
現在好了,三個人怪腔怪調的,總算是說話了,雖然隻是說了名字,其他都不說或是不會說,起碼說明了他們這幾個家夥的語言天賦還是不錯的,以後教起來會方便很多。
張桓看了看天,日頭已經偏西了,就不再跟他們羅嗦,“上馬,出發。”
隻要不是殺頭,對這胡安等洋鬼子們來說,到哪裏都一樣,聽到張桓的命令,急忙沖旁邊的兩個同伴嘟噜了一句,一起上了馬。
六十多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再加上山路比較長,等他們趕到烽山寨的時候,天已經擦灰了。
“六叔,我這次可是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吃過晚飯,幾個人在鄭清的堂屋裏坐下,張桓就沖着鄭老六嚷開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鄭六叔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小子,有什麽好東西先拿給六叔看看再說。”
張桓伸手把裝着三枝鐵铳的包袱拿了過來,送到了鄭六叔面前,“六叔,你看看,這是我最近得的東西,能不能研究一下。”
從聞香教手裏拿到的這三枝火铳,張桓自己研究了好幾次,這東西的原理他是知道的,可是不會用,火花、彈丸都在,就是不會使,雖然知道要從前面槍管裏裝藥、裝彈,又怕量不對炸了膛,幹脆都留給鄭六叔來處理了。
打開包袱,看到裏面的三枝火藥铳,還有藥壺、彈丸什麽的,鄭六叔的眼睛頓時亮了,“這東西能這麽亂放嗎?胡鬧!”
一邊說着一邊小心地拿了出來,一一擺在面前,“這東西不錯啊,看這樣子不是咱們大明出的,應該是從海外來的,很可能是佛郎機的東西。小子,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