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不過是一個奴仆随從,如果跟他較真,那也就掉了自己的身份,再說了打狗還要看主人,畢竟是張可大的親随,真的要受罰了,他的臉上也不好看。
本來這事兒就是王才不長眼,要是他不說話,隻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張可大也不會當面發作。
可是他竟然扯出了張桓,畢竟這是他剛剛安排接掌奇山所千戶,現在讓自己的一個随從給告了,傳出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既然張千戶爲你求情,回登州後自去管家處領十下家法,現在趕緊去安排酒菜。”張可大說得輕淡,可是王才卻是暗中叫苦,張家的十下家法是能要人命的。
現在他已經明白了,這個小子已經入了大人的法眼,他再多羅嗦就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回頭向管家求個情,求大人減免一二。
江震怕張桓不知道張家家法的厲害,心裏存了不好的想頭,急忙出面解圍,“大人,您的家法嚴峻,要是王才領了十下家法,怕是性命不保,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王才平時也還勤勉,小的爲他求個情如何?”
聽到江震這樣說,張桓才明白,這錦衣衛指揮使出身的登萊總兵是真的心狠手辣,随便一句話,自己的親随就小命不保,看來以後與他打交道,真的要一萬分地小心了。
“禀大人,剛才小人也有錯處,請大人從輕處罰。”這話張桓必須要說,要不然一個五品千戶跟一介奴仆過不去,說出去也丢人。
見在座的兩人都來求情了,張可大這才哼了一聲,“既然江大人和張大人都爲你求情,那就……”
張桓還以爲他要免了處罰呢,心裏剛覺着有點遺憾,沒想到這位前南京錦衣衛指揮使接着說道,“……減半吧。”
嗯,這下隻能要半條命,不過也夠這個小子受得了,看他以後還敢再狂。
看到張可大這樣處理,江震和張桓都沒有再說什麽,很快酒菜端上來,三個人吃喝起來。
張桓依然不肯飲酒,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在身體尚未完全長成之前,再不沾酒,好在張可大也不是嗜酒之人,與江震兩個喝了半壇花雕,早早吃完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張桓起床後,随意梳洗一番來到了院子裏,按着老習慣練了拳腳,舒展一下身子。
今天張可大就會離開黃縣,大小姐張怡、江震他們都會随行,吃過早飯以後,張桓要送他們離開。
張桓原計劃在黃縣呆上兩天,但是現在情況有變,張可大要提拔劉大林和陳長功兩人,把他們兩人分别安排到海陽千戶所和王徐寨前千戶所,讓他提前接掌奇山千戶所,他現在必須要馬上趕回奇山所城,與劉大林和陳長功兩人商量一下對策。
這兩個千戶所一南一北,正好卡住了膠東半島通往山東内陸的交通要道,如果安排得當,就是兩道鐵門,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爲這兩道門戶安上鐵鎖。
說實話,張可大的這份禮物有些重了,奇山所一下子掌握了三個千戶所,整個山東也不過九衛十所。
這個節奏有些過快了,起碼超出了張桓的計劃。
雖然張可大的安排肯定不是爲了便宜張桓,但是如果張桓不趁機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那他就是一個标準的傻瓜。
這個人情有點大,就算是自己救了他的女兒,就算是他現在需要一些支持,可是一下子給了他兩個千戶所,這個情他除了拿命還以外,還真的不好還。
可是他的命可不想随便給别人,得想個别的什麽法子。
突然一拍腦袋,張桓暗罵了自己一句,在山前店鎮子上那個聞香教的分舵裏,不是搞到了一本名冊嗎?
如果把這把本名冊送給張可大,那就相當于送給他一場大功勞,以張可大的本事,要收拾聞香教那些土雞瓦狗,根本不在話下。
正在琢磨着怎麽送出名冊呢,一個小小的萌丫頭走了過來,直到小倩快走到他跟前了,他才突然間感覺到有人近身,急忙轉身後撤一步,拳腳架式随之擺開了。
“小姐有信給你。”小倩随手扔過一個錦囊,轉身就要走開。
“等一下!”張桓下意識地叫道,小姐有信給我?什麽意思?難道說大小姐對我有意?
張桓的心裏頓時轉了好幾個念頭,但是一個最強烈的念頭已經冒了出來。
“你等一下,我有東西捎給小姐。”張桓讓小倩等在外面,快步回屋,取了個小包袱出來。
“時間來不及了,你把這個送給小姐,她就明白了。”張桓把包袱遞給小倩,“你快回去吧,讓人看到不好。”
抓住手裏香噴噴的錦囊,張桓有點懷疑剛才小倩丫頭是不是真的來過了因爲這小丫頭的速度太快了。
張桓四下裏看了看,見四下裏沒人,這才轉身急忙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一個普通的香囊,隻有一巴掌大,上面繡着一朵合歡花兒,看那針腳兒應該是一個初學者的手藝。
不由自主地把香囊湊到鼻端聞了聞,一股好聞的甜香撲面而來,讓張桓有一種喝了酒的感覺。
這大小姐有意思,竟然大清早的讓小丫頭來傳書,難道說她竟然有意思于我?
張桓雖然身子還未滿十六歲,可是他的靈魂卻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大叔,看到靈秀的大小姐,而且還品嘗了人家的芳唇,要說一點兒想法沒有,那絕對是胡扯。
小心地打開香囊,從裏面扯出一塊素帕,看來大小姐也是臨時找不到紙筆,才會用這個代替的,打開一看,果然字是紅色的,應該是用的胭脂。
“張兄頓首,怡蒙兄施救,等同再造,兄若有事,來日小妹當全力相助,張怡拜上。”
字兒不多,但是挺好看的,看得出大小姐是一位知書達禮之人。
張桓怅然若失,他還以爲大小姐要給他來點兒私訂終身之類的話呢,沒想到卻隻是一封感恩的信。
不過有了這封信,将來在登州總兵府裏總算又多了條路子,聊勝于無吧。
大小姐張怡見到了那件東西以後,應該能夠明白怎麽處理吧?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小姐,這點敏感性應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