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其履曆可以看出,這位爺是個知兵的主兒,
江震跟着他幹了六年,自然不會隐瞞任何情況,“我們路過王徐寨前所不久,後面驿道上有亂軍追來,卑職一看情況不妙,就讓小姐先行,沒想到的是,我們剛剛打倒了追來的幾個亂軍,後面竟然又有拳的亂軍追來。
亂軍越來越多,而小姐的馬車已經跑遠,我們幾個也都身上帶傷,正在全力後撤的時候,張桓帶着手下的十二個人擋在路上,帶着我們利用地形打了亂軍一個反擊。
張桓單打獨鬥擊敗了亂軍的頭腦王二漢,這王二漢帶着部分人離開了。此後亂軍一擁而上,卻被張桓的手下,以長棍結陣擊敗,卑職等也間或其中,順利擊敗亂軍。
此役共殺傷亂軍四十三人,其中死亡十一人,重傷二十四人,輕傷八人,所有人等全部被棄屍路旁。
此事,卑職已向黃縣行文,說明情況。卑職護衛不力,請指揮使責罰。”
聽完江震的陳述,張可大的臉色舒緩了很多,“這件事情你有功無過,何來的責罰?你說當時有約一百多名亂軍前來圍攻?”
“是的,以卑職觀察,最多時約有一百三十人左右,後來張桓打敗王二漢,約有五六十人随他離開了,剩下的人裏被擊斃擊傷四十三人,還有十多人逃散。”
“那張桓有多少人馬,竟然能夠擋住百多人的進攻,最後還獲得完勝?”張可大不由地有些好奇。
江震苦笑一聲,“禀指揮使,那張桓當時共有十二名手下,一共是十三人,一人一條長棍,卻如一道堤壩,擋下了六七十人的進攻,卑職等不過是夾雜其中,幫了個小忙而已。”
聽到江震這樣說,張可大不由地站了起來,如此說來,那個張桓真的是知兵之人了。
張可大也是世襲千戶出身,不過萬曆年間參加了武舉考試,獲得了第二十七名武進士,這才官授浙江都司,守衛瓜州,逐次升爲遊擊、參将,然後才駐守舟山,才有了日後的成績。
他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悍不畏死,沖鋒在前,沒想到剛到登州,竟然就遇到這樣一位小将,看來也是緣份哪。
“江震,你說,那位張桓帶着十二個人,竟然靠着長棍就打敗了六十七人,打死打傷四十多人?”這事兒還是要再落實一下的好。
“就是借卑職十個膽子,卑職也不敢騙指揮使啊,當時我帶來的六名錦衣衛都在現場,還有大小姐也是親見,指揮使可以逐一查證。”江震一聽這話,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張可大伸手扶起江震,“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此事太不尋常,想那張桓不過小小年紀,又隻帶了十二個人,那些亂軍有六七十人,這個事情透着詭異啊。”
江震張大了嘴,“指揮使是說,這些人可能是張桓指使的?”
“話不能這麽說,我隻是有些懷疑而已。”
“指揮使,那張桓雖然年幼,但是舞得一手好刀法,人又冷靜,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他竟然能夠從容帶領我等主動迎敵,搶占有利地形,與亂軍周旋,先敗敵首,後斬亂軍,可謂将才難得,還請大人三思。”
将才難得,這個倒是與女兒張怡所說相同。
“好吧,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定保這個小子一份前程。”一個世襲千戶,隻要有一身好武藝,有人肯用他,臨敵敢于沖鋒,那将來的前程自然無憂。
“好了江兄,你也累了,早點休息一下,晚上咱們再喝酒叙舊。”張可大拍拍江震的肩膀,“此事你知我知即可。”
“是,卑職明白。”江震知道,自己這次算是脫過去了,如果沒有什麽意外,張桓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送走江震,張可大來到了女兒房間裏,看着梳洗一新的乖女,“怡兒,你這一路上辛苦了。昨天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張怡扶着父親坐下,送上香茗,“爹爹請坐,且品一下我這次帶來的香茶。容女兒細細說來。”
“昨天上午,我們正在趕路,卻有一些人從後面追上了我們,女兒從車裏聽他們說什麽車裏有紅貨,要搶我們的馬車。
江叔自然不肯,那些人就動刀拿槍地沖了上來,江叔帶人抵擋住他們,又讓小倩和我先行驅車前行。
可是這時那馬突然驚了,拉着我和小倩地驿路上狂奔,正當我們叫天不應的時候,張桓突然從旁邊蹿出,跳到驚馬之上,勒住馬脖子,竟然把馬車給停住了。”
聽到這裏張可大舒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張桓真的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怪不得會大力推薦他。
“然後女兒就見張桓帶着江叔等人往回走,走到一處山嘴拐彎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就見那面打了起來,後來他們就勝了。
張桓得勝以後,竟然把所有的屍體和傷者就那麽擺在路邊,手下稍微清洗了一下就上路了,當時我還怪他心狠呢。”
張可大接口道,“當時你們沒有大夫,就算是救也沒有辦法救,不如讓那些傷者得一個痛快,那些輕傷的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不過他們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敢打我乖女的主意,爹爹定不讓他們得個好下場。”
“對呀,張桓也是這樣對江叔說的,我在車上都聽到了,沒想到他殺神一樣的人,竟然還有這分菩薩心腸。”張怡歡喜地說道,眼睛裏蕩漾着溫柔的光波。
張可大聽了女兒的話,知道江震并沒有誇大,看來這個張桓真的是個可造之材,不過該怎麽處理他呢,畢竟隻有十五歲,年輕還小了一點兒,要是再大一點兒,就可以直接留在身邊了。
正在這時,小倩突然插了一句,“老爺,那個張桓還嘴對嘴給小姐度氣療傷呢!”
張可大、張怡兩個頓時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