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震已經知道他是奇山守禦千戶所的世襲千戶,竟然如此想方設法邀請他到登州去,難道真的是隻是怕死?
看張桓如此表現,江震隻能報以微笑,四十多裏路,還有一匹馬車,路上肯定走不快,到黃縣怎麽着也得一天,到時再說吧。
本來騎馬一個上午的路程,現在要用腳去走,所有的人都不開心,路上走得格外沉悶,直到傍晚時分,才算是看到了黃縣縣城。
江震松了口氣,總算是到了黃縣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大小姐的安排了。
離縣城五裏有一處長亭,是人們迎來送往的所在,遠遠地看去,亭子裏已經坐了不少人,其中一個瘦高的身影正在慢慢散步,四下裏的從人垂手靜立,四下裏沒有一點兒雜聲,如同無人一般。
乖女連夜讓人送來親筆信,向他推薦一位少年,似乎内含深意。自從原配夫人離世以後,他對女兒越發心疼了,既然女兒讓他來一趟,就算是再忙他也會抽時間趕過來的。
隻是他不明白,從黃山驿館到黃縣縣城,一共不過四十裏,他們怎麽會用上一天的時間呢?
現在他明白了,除了女兒的那架馬車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步行,包括江震,五十多歲的老家夥了,估計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走這麽多路了吧?
江震遠遠地看到亭子中的中年人,竟然是南京錦衣衛指揮使張可大,頓時眼睛一亮,快步向前疾走幾步,拱手施禮,“張指揮使,卑職幸不辱命。”
張可大點點頭,伸手扶起江震,“江兄請起,辛苦江兄千裏奔波,兄弟我萬分感激。”
正在這時,馬車已經駛了過來,小倩早從車上跳了下來,看到張可大急忙上前福了一禮,“見過老爺。”
“怡兒可好?”
這時馬車門簾一挑,大小姐張怡探頭出了馬車,扶着小倩的手下了馬車,跪倒在地,“女兒給爹爹請安。”
張可大急忙扶起女兒,端詳了一下,“好啊,總算是到了,一路上受苦了。快點上車,咱們回客棧細說。”
看着女兒上了車,這才一把拉住江震的胳膊,“江兄,一路奔波,這一路上多虧有你照應,今天晚上我要好好敬你兩杯。”
江震苦笑着搖搖頭,昨天還差點丢了性命,這會兒哪好意思去喝人家的感謝酒啊。
“嗯?江兄,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個身上都帶着傷?”張可大看着後面走過來的一衆錦衣衛,不由地愣住了。
昨天他是接到驿站轉來的女兒的信件,用的自然還是錦衣衛的路子,不過張怡并沒有告訴他自己差點遇險,要不然怕是昨天晚上張可大就連夜趕來了。
“指揮使,卑職該死!一路上護衛不周,要不是張桓兄弟臨危出手,這次我怕是死了也沒臉見您了。”江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事兒他一見面就想說的,可是張可大沒有給他說話的時間。
張可大臉頰一抽抽,眼睛眯了起來,“你們路上遇上強人了?”
“明天路過王徐寨前所時,該所軍戶不知聽誰蠱惑,說小姐的馬車裏有紅貨,竟然持刀上了驿道,意圖搶劫,幸虧張桓兄弟路過,仗義出手,打退了亂軍,這才解了我們的圍。”
江震腦袋死死地抵在地上,作爲張可大的手下,對于這位前南京錦衣衛指揮使他知之甚深,女兒幾乎是他唯一的軟肋了。
聽到江震這樣說,張可大怒氣上湧,沒想到在登州竟然有人敢打劫自己的女兒,啪地一掌拍在了旁邊的柱子上,亭子頓時一陣搖晃。
張桓心中一驚,我的老天,這位指揮使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沒想到還是個高手,這一掌下去,要是拍在人身上,那就是骨斷筋折,能要人命啊。
所有人都塑在了當地,張桓倒是有心上前說點什麽,可也沒有人介紹,貿然上前,反而不美。
這時車子裏的大小姐張怡說話了,“爹爹,女兒沒事,還請爹爹息怒。天色已晚,還是先進城再說吧?”
聽到女兒這樣說,張可大怒哼一聲,“江震,你且跟我進城,我倒要看看,這些軍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造反!”
張可大一句話,王徐寨前所的軍戶們算是完了,造反就要殺頭,等待他們的肯定就死。
張桓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告辭,卻見張可大轉向了他,眼裏滿是詢問。
想想這位的身份,張桓隻能硬着頭皮上前,“小人是奇山守禦千戶所世襲千戶張桓,拜見指揮使大人。”
他現在隻是根據江震的說法,以爲這位是哪個衛所的指揮使呢。
張可大清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看了看站在張桓身後的陳傑等人,“不錯,稱得上是年少有爲,這些兵是你練的?”
“是,他們都是我們奇山所的兄弟。”
“好,跟我進城,我有話要問你。”張可大也不問張桓的意思,直接下了命令。
這家夥夠橫的啊,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是衛指揮使,那就是四品的官兒,比他這個五品的千戶高了兩級,這個沒法比的。再說了,人家運氣好,生了個漂亮的女兒,張桓自然不敢再說什麽,乖乖地跟着人家進了城。
進到客棧裏,張可大已經包下一個獨立的院落,早有人把一幹人等接過去安頓好,江震跟着張可大進了正廳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江,咱們是老交情了,這次的事情讓你受累了,且請起來回話。”張可大坐在上首,淡淡地吩咐道。
江震一聽,急忙站了起來,這也是多年跟着張可大養成的習慣,“禀大人,我們一路上都很太平,隻是過了萊州府以後,路上不時有人跟梢,小人雖然有所防範,但是沒有想到這些人光天化日在驿道上作亂,一時失察,差點爲賊人所等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