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在最前的幾個亂軍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遠遠地看到這支小小的隊伍橫亘在驿道上,早已緩下了腳步,把亂軍的隊伍壓了下來,臨近山嘴的時候,已經慢慢停了下來。
領頭的壯漢橫揚手中的長槍,整個亂軍隊伍都停了下來,他上前一步盯上了張桓,“小兄弟,近日無冤,往日無仇,我們隻是求财,沒有傷人的意思,還請行個方便。”
我擦,什麽時候光天化日之下在驿道上劫财也可以這樣理直氣壯了?張桓放下倭刀,看了看壯漢後面亂哄哄的隊伍,輕輕搖搖頭,“對不住了,這裏還是我大明的天下,我是守禦地方的軍戶,是不會讓你等胡作非爲的。”
壯漢一抱拳,“我們同爲軍戶出身,兄弟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無可奈何,還請小兄弟行個方便,我們取了錢财就走,絕不會爲難你們。”
“你們是王徐寨前所的?怎麽會弄到現在這個樣子?”張桓覺着這個壯漢似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索性想了解一下王徐寨前所的情況。
不過那個壯漢似乎并沒有與他聊下去的心情,一擺手中的長槍,“兄弟,今天這筆錢财我們取定了,識相的帶人讓開,我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要是不自量力,呆會刀槍無眼,要是傷着碰着哪位,可别說兄弟們不夠意思。”
張桓一愣,“我倒是不明白,你怎麽會認爲前面那輛馬車裏有錢财?那隻是一輛女眷的車駕,我剛剛查看過的,誰告訴你那裏面有錢了?”
壯漢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慌亂,但是很快堅定下來,“不會的,那輛馬車上一定有紅貨,這個你不用想騙我。光是看那幾個護衛的身手就知道,要是沒有重貨怎麽會安排這樣的高手護送?”
江震在後面聽了,心裏這個氣啊,媽的老子護送的是人好不好?人難道不比紅貨貴重嗎?這幫家夥這是什麽道理?
“兄弟,實話跟你說吧,這事兒我碰上了,就不會不管,不過看在同是軍戶的份上,勸你一句,帶着你的人快點回去吧,回去往山裏一躲,沒人會繼續去追究你,要是繼續鬧下去,怕是會追悔莫及啊。”張桓還在進行着最後的努力。
壯漢一擺長槍,“兄弟,事已至此,已經無話可說。你如果執意要替他們出頭,那我隻好先殺了你再說。”
要說這人傻,确實不怎麽聰明,他身後有近百号人,而張桓隻有十多個人,他不是讓大家一起上來個群輪,竟然自己挺槍上前,獨鬥起張桓來。
其實在壯漢看來,對面的這些小子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而站在前面的張桓無疑就是他們的頭腦,隻要把頭腦打敗了,其他的人自然不戰而降,說實在話,他真的沒有把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子看在眼裏,這才搶前一步,揚槍向張桓刺來。
張桓的身子沒有任何動作,兩眼緊緊盯住壯漢的長槍,槍頭即将刺來的時候,身子一側,兩腳一蹬地,倭刀迅速貼着長槍槍杆向下滑去。
壯漢一見張桓如此出刀,頓時吓了一跳,急忙一擡手,将長槍向上挑起,跟着一翻手腕,将長槍當成長棍橫掃過來。
可是不管他的速度多快,已經來不及了,張桓的倭刀也跟着半路一轉,橫着抹了過去,直直地奔着他的脖子砍了過去。
此時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了,壯漢幹脆一閉眼睛,等着死亡的來臨,沒想到張桓卻猛地一收刀,一翻手腕,卻是用刀背緊緊地貼在了那個壯漢脖子上。
一陣刺骨的寒意傳來,壯漢心裏一抽抽,心裏暗歎一聲,正準備從容就死,沒想到砍在脖子上的竟然是刀背,雖然被刀背抽得發蒙,但是卻知道,自己這條命是前面的這個小家夥留下的。
張桓收刀站好,喘了口氣,“誰還不服?”
壯漢手裏的長槍早就扔了出去,喘息着看了看張桓,眼睛裏露出一絲了然。,“在下王徐寨前所副千戶王二漢,這次我認栽了,多謝不殺之恩,後會有期。”說完,竟然轉身就走。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副千戶,這王徐寨前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讓一個副千戶帶隊出來打劫?張桓越發好奇了。
王二漢一回頭,亂軍隊伍頓時真的亂了起來,“千戶,你不能走啊……”
“二漢,我跟你走……”
“不能走,那車上有上萬兩銀子的紅貨……”
亂哄哄的不一而足,不過随着王二漢的離去,亂軍中倒是有不少跟着他離開了,看來他在王徐寨前所還有一定的威望。
剩下的人越發惶恐起來,王二漢的武藝他們是知道的,可是這小子竟然一個回合就把他給收拾了,這讓他們如何是好?
退吧,不舍得那車上的紅貨,戰吧,又擔心打不過張桓等人,亂軍頓時騎虎難下了。
張桓原以來王二漢一退,這些亂軍也就跟着走了,畢竟沒有了首領,剩下的就是一群烏合之衆,能幹成什麽事呢?
沒想到的是這些人竟然還執迷不悟,仍然以爲那位小姐的車駕上有大量的紅貨,貪心驅使下竟然仍然不肯離開,不由地躊躇起來。
難道說真的要下死手?此前他也殺過人,可那不是鞑子就是聞香教的人,現在要他對着這些衛所的軍戶下手,哪怕他們是來搶劫的軍戶,他都有些難以下手。
江震似乎看出了張桓的猶豫,急忙上前兩步,“兄弟,這些人既然敢光天化日在驿道上搶劫官眷,還有什麽不敢幹的,他們現在已經成了我大明的敵人,人人得而誅之。”
張桓一扭頭,“這麽多人?”
江震怒喝道,“爲将者不能有慈悲之心,否則死傷的就是你的手下,你自己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