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咱們進城嗎?”陳傑看了看遠處的招遠縣城,城牆高聳,人們來來往往地通過城門進出。
張桓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大家,轉眼看看城門,“不進城,咱們這一身太紮眼,咱們繼續往前走,到北門附近找個幹淨點的車馬店休息一晚,明天再想辦法換身衣服。”
聽了張桓的說,幾個人一琢磨,還真是這樣,自己這些天在山裏走,就沒走幾步好道,雖然衣服洗過了,但是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要是在車馬店裏住,大家都是窮苦人,還顯不出什麽,要是進了城,這一身就有些紮眼了。
天氣已經很熱了,鄭新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幹脆脫下來綁在腰間打了個赤膊,再扛一根柞木長棍,竟然跟個挑擔的苦力差不了多少。
其他一見,都紛紛效仿起來,隻有張桓手裏拿了一把倭刀不大好辦,陳傑拿自己的衣服把倭刀包了起來,遞給了張桓,這樣好多了。
于是招遠縣城北門的劉記車馬店裏迎來了一群苦力,十三個人要了三間大炕,一個個光着膀子扛着杠子,進屋倒頭就睡。
張桓雖然很累了,但是他決定第一班崗由他來值,讓兄弟們放心睡上一覺,見他堅持,其他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抓緊收拾着睡去了。
溜達着來到了正廳,其實就是車馬店吃飯休息的所在,一群苦力漢子正在喝着大葉茶,天南地北地吹着聊着,用這個解除寂寞,化解疲勞。
“聽說了沒有,山前店前兩天一把火給燒沒了,這下子再到萊陽城一路上可就是辛苦了。”一個老漢喝了一口茶水,“少了一個歇腳的地方,這一路走下來夠人受的。”
旁邊的一個瘦子接上了話茬,“嘿,聽說那個地方都是燒香的,被人家殺了三十多個,最丢人的是連護法都跳河了,還沒查出是誰幹的。”
“真的?有人敢去對付他們?不要命啦?”一個黃縣口音的趕腳漢子吃驚地問道,“那他們就沒去抓?”
“聽說狗都用上了,追到五龍河邊上的時候,人家都跳河跑了,那個護法也跟着跳了河,再也沒上來,唉……可惜了山前店的徐家老店了,有六十多年了,就這麽一把火給燒沒了……”老漢歎息地搖搖頭,似乎又想起了當年風·騷的老闆娘沖他飛過兩次媚眼的風情。
張桓沒有多說什麽,喊過小二要了一壺大葉子茶,自已喝了起來。茶葉很苦,有些怪味兒,但是在車馬店裏還想喝到什麽好茶呢?
這些苦力們在談論的事情正是他們在山前店鎮子上幹的好事,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有護法因爲這個而投河自殺的,這也算是意外收獲了,這也間接說明了張槐劉天保他們已經平安脫困了,要不然那個什麽護法也不會跳河了。
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張桓叫過小二,“小二哥,打聽一下,附近哪裏有馬市和成衣鋪子?”
店小二是個極喜笑的人,聽到張桓這樣問,兩眼頓時眯得隻剩下一條縫,“喲,小哥這是要賞小的口飯吃嗎?您要的衣服和馬匹咱這兒都有,不過您想要多少?”
嘿,這個劉記車馬店有點意思啊,明着是吃飯休息的地方,竟然還賣馬和衣服?
“小哥是初次來吧?咱們劉記老号那是膠東最有名的,隻要進了咱的店,您想要什麽都能辦到,您要是不信,我給您安排個小妞兒開開荦?”
店小二這話說得輕浮,張桓倒也不氣,畢竟這是人家吃飯的本事,“好了,那帶我去看看,要是中意,這可是一筆大買賣。”
是啊,一下子賣十三匹馬十三套衣服,這個對于劉記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大買賣了。
衣服就在旁邊的一個小院裏,張桓進去看了看,都是些鄉下土布染成藍的黑的,樣式很普通,看上去倒是挺結實,心裏比較滿意。
馬集中圈養在後院裏,張桓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車馬店裏竟然有三十多匹馬,看身量都是本地馬,有幾匹高頭大馬看上去年紀不小了,通過身上的烙印看,應該是軍隊裏退下來的老馬。
詢問了價格,張桓心裏有了數,自己帶的銀子不夠,得找地方換點金子才成。這事兒還非得進城不可,要不然這車馬店裏上哪兒倒騰那麽多銀子?再說了這兒人多眼雜是非多,要是自己拿出金子來,還指不定發生什麽事呢。
想到這裏,從身上摸出幾個銅錢賞了小二,繼續回到大廳裏喝茶,聽别人天南地北地胡吹,倒也逍遙。
時間不長,陳傑出來換班,看看時間還早,張桓幹脆一個人進了趟城,拿一錠金子換了十錠小銀元寶,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回到了車馬店,這時值守的人已經換成了鄭新虎。
從櫃台上要了飯菜,讓小二直接送到了房間裏,十多人這才湊在一起吃了起來。
連着在山裏吃了三四天野味了,沒鹽沒醋的,吃到車馬店裏的大菜炖肉,吃得格外香甜,雜面餅都多吃了好幾個。
張桓怕吃撐着了,急忙喊了停,這些家夥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喝點水繼續休息。
趁着大家都休息了,張桓這才打開了從山前店帶出來的包袱,在燈光下慢慢整理起來。
那三支短铳和火藥什麽的單獨找了個包袱包起來,這東西得回去慢慢研究。地契房契分開放置,每樣都有幾十份之多,看來這個聞香教收起孝敬來那叫一個狠啊,等過一年聞香教被滅了,能不能拿着這個去收地收房子呢?
收拾好地契房契,包袱裏就剩下一本功德簿和一些金子了,這些金子都是那天匆忙間張桓從山前店鎮聞香教分舵的書櫃裏抓來的,櫃子裏金子有很多,但他怕累贅,隻随便抓了兩把。
在燈光下一看,有四五錠十兩的小金元寶,還有兩塊金餅,另外竟然還有一支金钗,看上去做工很不錯的樣子。
這個金钗要是小妹看到了,肯定會歡喜地跳起來的。張桓想着想着笑了起來,随手把金钗夾進了功德簿裏,單獨包了起來,這些東西裏,就屬這兩樣東西最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