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氣氛竟然影響了前進的速度,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堪堪趕到一個比較大的村子,停下來打聽一下才知道,這裏距離海陽千戶所還有十多裏路。
張桓看了看車上帶的禮物,再看看趕了兩天路風塵仆仆的福伯和兄弟幾個,決定在這裏暫住一晚。
海邊的人是很純樸的,尤其是聽說張桓他們是來自二百裏以外的奇山守禦千戶所時,駐在村裏的一位海陽守禦千戶所的總旗親自趕了過來爲他們張羅了住處,雖然最後收下了張桓硬塞給他的二兩銀子。
客氣地送走了蘭總旗以後,張桓把福伯和張海、張濤、張槐叫到了一起,請他們幾個趁着晚飯後的時候四處打探一下。
所有的禮物都集中在一個院子裏,陳傑和鄭新虎就睡在禮物旁邊,雖然累了兩天,但是兩個人仍然沒有什麽睡意,那種朦朦胧胧的來自心底的戰栗感讓他們難以控制自己的興奮之情。
按說馬海成跟張家一樣都是世襲的千戶,應該不會在這麽短短的幾年間發生什麽變故,但是那位蘭總旗怎麽會這個樣子冷淡呢?
雖然說不知道自己未曾謀面的未婚妻長的是什麽樣子,但是這并不妨礙某人在夜深人靜地時候暢想一下,比如拿前世時的冰冰圓圓什麽的代入一下,奢望馬家的閨女是個溫柔美麗的姑娘,那自己幹脆順水推舟,來個先結婚後戀愛,那感覺肯定也很美。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與這位馬家的女孩結下了一些因果,看來過去訂娃娃親不是沒有道理啊,起碼從小目标明确,有利于培養感情的,哪怕不是愛情,也是濃濃的親情。
時間不長,張海先回來了,他從小跟着父親學的就是待人接物的本事,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打得出來了,“教官,村裏人都說現在海陽所的千戶已經不是馬家的,而是姓左叫左炫。”
這是怎麽回事?老子二百多裏路來這個拜壽,怎麽着老丈人杆子沒了?
“那馬千戶呢?”
“嗐,聽說馬千戶去世三年多了,留下一兒一女,本來這千戶應該是他兒子馬明接的,可這個混蛋說是要考科舉晉身,愣是把這個世襲的職位給辭了,帶着母親、妹妹回原籍寒窗苦讀去了。”張海說起來是滿面的氣憤,祖宗拿姓名鮮血掙下的世襲職位就這麽沒了,絕對是個敗家子。
這小子有想法,不過是個混蛋。張桓恨恨地搖搖頭,“打聽到他們去哪兒了嗎?還有,那混蛋的功名考的怎麽樣了?”
張海也是氣苦,“聽說馬千戶的原籍是青州府,不過馬明帶着母親和妹妹走到萊陽的時候,馬夫人病重不能前行,就在萊陽那裏暫時安了家,這幾年一直在調整馬夫人的身體。說起功名,簡直叫人羞愧死,那個混蛋考了三年,竟然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還談什麽其他的呢。”
丫的原來是個眼高手低的主兒,張桓也是沒主意了,聽這意思,自己的丈母娘還在,大舅子是個不着調的酸丁,不知道馬姑娘是怎麽個情況?
“聽說馬姑娘倒是漂亮大方,據說從小師從巨禺山玉皇院妙法大師學醫,往年間常常在周圍鄉間爲百姓義診,是以周圍幾十裏内的百姓都知道這位馬姑娘。”張海倒是打聽的細,“聽說馬千戶的遺孀要不是有馬姑姑跟着,恐怕就死在半路上了。”
聽說馬姑娘爲人漂亮大方,還有一手絕妙的醫術,張桓的心裏就活動起來,要說這樣的大舅子是絕對不宜沾惹的,可是不管什麽年頭有個通醫術的老婆,那都是幸福生活的保障,更不用說現在是醫術不發達的大明了。
時間不長,福伯等人也都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大同小異,福伯甚至打聽到了馬明他們現在的住處,萊陽縣徐家店,據說那馬明甚是不通世理,馬千戶留下的一些積蓄這幾年已經讓他敗的差不多了。
張桓撓撓頭,怪不得這些年馬家沒有跟自己家裏聯系呢,估計這位馬明馬大少爺根本不會管這些事情,而咱那老丈母娘和親親小媳婦估計也是沒有心情想這個吧。
“福伯,事已至此,咱們明天還有必要到海陽所去嗎?”張桓倒是想到海陽所去看看,畢竟都是兄弟單位,平時多交流一下也是不錯的。
福伯倒是明事,“少爺應該去看一看,據說這位左千戶頗精經營,倒是對這軍事軍戶上的事情頗爲頭痛,尤其是這海陽所裏的職數配備不齊,上上下下全靠着左千戶一個人打理,倒是繁忙的緊。”
都說人老成精,這個福伯有意思啊,這麽短的時間不但打聽到了馬家的消息,連左家的情況也搞到手了,而且還能不顯山不露水地幫着自己出個好主意,嗯,這樣的老同志應該多多益善才是。
“福伯,謝謝你的提點,我知道了。”張桓溫言謝過老頭,讓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了,叫過張槐進了自己的屋子。
“老五,明天我和陳傑兩個到海陽所去看看,你帶着他們幾個回轉奇山所,然後叫上五十個兄弟,帶上長棍,扮成一夥行腳商,直奔萊陽縣徐家店,去了以後找地方住下,到時咱們再聯絡。”
張槐一聽,“三哥,你要到徐家店去接嫂子?”這事兒從開始的時候就沒瞞張槐,畢竟是自家人嘛。
“不管怎麽說,都是從小結下的親事,我總覺着這事裏透着蹊跷,所以你們的動作一定要快,”張桓轉了幾圈,“這次出來五十個人,直接從預備隊裏選五十人進衛隊,你告訴韓成,人要把好關,另外,到我娘那兒支二百兩銀子帶在身上備用。”
“這次出來的人以小旗爲單位抽人,抽五個小旗的人,要機靈點,”不知爲什麽,張桓突然間覺着有些心煩意亂,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