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時間,大家各忙各的,倒是不亦樂乎,到傍晚的時候,鄭新龍帶着村裏的年輕人來了,幫着把那些伐下來的柞木往村裏運,到天黑的時候,也隻跑了兩趟,運回來一小半而已,看來第二天還得接着幹。
當天晚上,張桓、傅全有、陳傑等人來到了鄭清的家中,老爺子現在已經不迷怔了,很有當家老爺子的派頭。
爲了迎接奇山所小夥子們的到來,村子裏幹掉了兩頭豬,各家各戶都分了一點,算是普村同慶了,至于爲什麽慶祝,怕隻有鄭清等幾個人心裏有數了。
鄭清家裏已經擺好了滿滿一大桌子菜,都是最原始最粗犷的作法,直接放鍋裏煮了端上來,幾個大盆子倒是擺得滿滿當當的。
傅全有看了看張桓,心知這頓酒肉都是拜老大所賜了。“老大,成哥上哪兒去了?怎麽一下午都沒看見他啊?”
張桓看看天色已經暗了,估摸了一下時間,“快了,成哥也快回來了,大家再等一下吧。”
聽說韓成快要回來了,傅全有一琢磨,心知肯定是老大派他去幹什麽好事去了。
鄭清兄弟幾個都在這兒陪客人,一共是兄弟六個現在隻剩下三個,除了鄭清和鄭老六以外,還有一個叫鄭浩,臉色黑黑的,很幹巴的一個人。
烽山寨裏的人全部都姓鄭,來自同一個家族,鄭清是嫡支長房,被大家推爲村長、寨主,帶着所有的人在這裏繁衍生息,已經有近二十個年頭了。
村子裏現在已經從最初的二十多戶發展到了現在的近百戶人家,主要是來到這裏的大多是青壯年,娶了周邊的山民家的女子成家後,村子發展的很快。
這裏沒有法律,一切都按着宗族的規矩來,隻要是族裏開會議定的事情,那就是鐵律,沒有人會不遵守,否則就是嚴厲的族規懲處。
對此張桓很無解,前世時的一些思想觀念在這裏沒有任何市場,他所能做的就是順勢而爲,讓這些情況變成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張桓,你六叔這邊兒的木匠活兒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幹完,不過你不會就打算拿着這樣的木棍上陣跟鞑子拼命吧?”鄭清對張桓的決定很奇怪,尤其是看到鄭老六的成品裝備以後,更是懷疑。
這是老子的軍事秘密好不好?憑什麽要說給你聽?雖然心裏暗罵幾句,可是還要解釋,“清伯,現在我也是沒有辦法,既沒有接任掌印千戶,也沒有過多的财力去打造鐵器,再說了就是有錢也不敢打啊,這要是讓官府知道了還不得告我個造反啊,所以隻好先拿這長木棍練習着,隻有将來弄個槍頭往上一裝,那就可以變成長槍,以長槍對付鞑子不正是咱們大明的作法嗎?”
鄭浩搖了搖頭,“長槍也不是你這種做法的,這樣的硬直的家夥對上跑起來的馬,一撞之下隻會是槍折人傷。軍隊裏的長槍都是白臘杆的,有彈性,能緩解一下沖勁,要不然拿槍的士兵受不了。”
尼瑪竟然有這事兒?張桓看了看鄭清,又看了看鄭老六,三個鄭老兒竟然同時點了點頭,都沒有說什麽。
這個不科學,張桓迅速在腦子裏盤算了一下,自己整這個長木棍本來就是立足于防禦,在防禦的基礎上進攻,真到時候完全可以将木棍直接拄到地上,隻要扶着保持一個正确的角度就可以了,怕個鳥的沖撞啊。
這三個老東西,差點讓他們引到溝裏,張桓暗罵一聲,臉上卻是滿帶笑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條件不足,也隻能先将就着練一下了,等将來朝廷撥下裝備,咱們再按規矩操練就是了。”
“聽三叔的意思似乎對兵器制作很在行啊,能否請三叔幫我制作一兩個樣品?”尼瑪的想試探老子,有你們這樣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反正你們是逃亡的軍戶,真惹老子急了,收拾你們那可是大功一件。
鄭浩嘿嘿一樂,“張桓,說說看,你想打造點什麽?”
張桓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劃出錐形軍刺的形狀,“你看就以現在有木棍的粗細爲準,做一個錐形套筒,套筒外面做成三棱形,留三條血槽,你說要是被這樣的家夥刺中了,鞑子會不會舒服得馬上想死啊?”
在腦子裏大體構思了一下,起身拿過張桓随手帶着的長棍比劃了一下,鄭浩的臉有點變色,這玩藝兒要命啊。
正在這時,韓成匆匆地趕了回來,手裏提着一個不大的包袱,裏面應該是一個木箱的樣子。
一看人齊了,張桓這才端起酒碗來給老鄭家的三位老叔敬酒,一番祝酒詞說下來,三個半大老頭沒喝醉先給說暈了。
看看吃喝的差不多了,張桓示意韓成把帶來的包袱擺在了旁邊的茶幾之上,拉着鄭清來到茶幾前,“清伯,這是我們幾個小輩兒送給你的禮物,你看看是否喜歡?”
鄭清酒喝得不少,但是卻沒有半點糊塗,看到張桓鄭重其事,也十分嚴肅地伸手解開了包袱,露出一個木箱子。
鼻子用力一聞,鄭清的臉上突然顯出幾分怪異來,“老三,老六,你們兩個也過來看看。”
鄭浩和鄭老六聞聲也趕了過來,其他人自然也就圍了上來。
鄭清輕輕打開了箱蓋,一股子石灰味兒沖了出來,跟着就是一股腥臭莫名的怪味撲面而來。
三個老家夥一聞到這熟悉的味道,眼睛都要紅了,鄭清顧不得許多,伸手從箱子裏提出一個圓溜溜的東西,燈光下一看,卻原來是一顆鞑子的人頭!
這飯沒法吃了,三個老東西眼睛這下子是真的紅了,快二十年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膠東的深山裏見到了遼東時常見的鞑子腦袋!
鄭清把鞑子的腦袋往箱子裏一放,轉頭看了看三弟和六弟,“敲鍾,開宗祠,敬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