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陝西不大太平,青鹽在山東已經出現了有價無市的苗頭,這個時候有了這些精制海鹽保底,不愁沒有大把的利潤。
“老大,真的是一擔六兩銀子?咱們一擔等于别人六擔?”
劉天保一直不敢相信,“咱們弄這些鹽幾乎是順手而爲,沒有出什麽力啊,這比搶銀子都快啊。”
“嗯,這個錢掌櫃的來頭不小,我原來也沒有想到這樣的價格他能接受,原以爲四兩就賺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樣的魄力,看來他們東家很厲害啊。
”張桓手裏提着當扁擔用的長長的柞木杠子,随手比劃着,刺出一個個花樣來。
韓成已經冷靜下來,“咱們回來要馬上擴充人手了,空空島上要多建幾個鹽池。
夏天就要來了,到時候雨水下得多,要想每月保證能出一百擔鹽,就得先留點庫存。到時,咱們每月至少有六百兩銀子,養活人手足夠了。”
“所以在選人上一定要慎重,這種曬鹽的法子很簡單,别人一學也就能學會,要是讓别人學去了,那咱們就不用吃飯了。”
張桓最怕就是這種技術的流失,但是這個時候是沒有什麽專利保護的。
石頭接上了話茬,“咱們隻在島上曬鹽,隻要把住了碼頭,不愁别人看到。現在的關鍵是咱們自己人,要是自己人裏出了問題,那可真是沒有辦法了。”
韓成也十分頭痛,“這個沒辦法,咱們所裏這麽多人,要想控制會很難的。”
張桓點點頭,“這個事情關系到咱們的生死,要想保密,隻有一個法子,讓家家都煮鹽,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擰成一股繩,誰也不敢去告發,咱們的法子也就安全了。”
這個法子雖然有些狠,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韓成、劉天保和石頭思量了一下,也隻能這樣做了,每擔鹽一兩銀子的價格對千戶所的人來說也是一筆大錢。
四個人走得很快,一天的勞累似乎都被銀子給沖沒了。
“糟了,咱們似乎忘了一件事。”張桓突然一拍腦袋,停住了。
韓成也反應過來,可不是嘛,這一擔鹽六兩銀子把四個人都樂暈了,竟然忘了向地頭蛇刁世貴交份子錢了。
“老大,怎麽辦?要不咱們回去交上?”劉天保也是郁悶了,這條鹽路是将來自己這幫人的搖錢樹,沒想到第一次交易就壞了人家的規矩。
回去?回去估計現在也說不清了。
張桓搖搖頭,他奶奶的,大明朝廷哪條王法規定的,賣私鹽必須要向刁世貴交錢的?
停下腳步,張桓四下打量了一下,轉身向北走去,“走,到福·山縣城轉一圈去。”
三個人雖然不知道張桓的用意,但是也沒多說什麽,轉身跟了過去。
四個人一路向北走去時間不長,竟然有四個提着長刀的人追了上來。
一個身材魁梧的家夥袒胸露腹,胸脯上一片黑戗戗的長毛轉頭問道,“瓜皮,你看清沒有,他們是向東走的吧?”
一個看起來十分猥瑣的家夥擦擦鼻子,“熊哥,我看着他們往東走的這才回去報的信,這群小崽子到咱們地盤上做買賣,竟然敢壞規矩,熊哥你可得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熊哥看了看方向,“奶奶的,這些小子弄不好是東面奇山所的人,自己出來打點零食,教訓一下把錢拿回來就是了,真要把那起子軍戶惹急了,怕是會給刁爺惹麻煩。”
“熊哥,我發現這些人不講規矩可就悄悄跟你說了,呆會兒弄回來的錢,是不是哥幾個分了?”
瓜皮的眼睛裏現在全是銀子了,這種私下收錢分掉的事情他做了不少,都是沖着這種幾個人私下賣鹽來的。
“操,四個人頂多挑四擔鹽,撐破大天就是四兩銀子,有什麽油水?這要是傳到刁爺耳朵裏,還不扒了咱們的皮?”熊哥有些猶豫。
瓜皮緊跟幾步,“熊哥,我瓜皮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他們交易的時候我遠遠地瞅了一下,絕對不止四兩銀子。
那錢掌櫃什麽來頭你也清楚,他們隻收精鹽,最少也得二兩銀子一擔,四擔就是八兩,夠咱們兄弟樂呵兩天的了。”
一聽說有八兩銀子,熊哥的神色也變了。
“再說了,那四個人就是四個小崽子,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熊哥一出馬,他們還不得立馬乖乖把銀子拿出來?”瓜皮一看熊哥的神色,又繼續鼓勁。
“媽的,怎麽追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人影,别是他們改方向了吧?”終于熊哥覺出不對來。
瓜皮也有些猶豫,那四個小崽子走的并不是很快,根據自己的腳程,這會兒早該追上了,怎麽會沒有人呢?
“依我看,這幫小子弄不好是北面福·山縣過來的,調頭,往北追,往福·山隻有一條路,他們跑不了。”
熊哥也是在道上練過的,在膠東地界上也能算得上有名号的人物,一看形勢不對,立即調頭往北追。
福·山與這邊隔着一片不高的低山,當地人稱爲苗山,山雖不高,但是多石少土,就連占山戶都不願意在這兒墾荒,雜草叢生,顯得十分荒涼。
張桓他們現在正在這片荒山之中,跨過一道山梁時,張桓在旁邊的石頭上隐住身子,悄悄探頭往回路上看過去。
一路上他總覺着有點不對勁,這一看知道爲什麽了,後面四個提着刀的家夥正快步在山道上追着。
“成哥,咱們讓人惦記上了,你看看。”張桓指了指山下的四個人,“一下子來了四個,看那架式,很可能是刁世貴的打手。”
韓成一看臉色有些發白,“刁世貴手下的人可都是亡命徒,這下麻煩了。”
“是啊,老大,他們還拿着刀呢,要不咱們躲躲吧?”石頭縮了縮脖子,看上去有些害怕。
張桓一咬牙,這些王八蛋,老子都調轉方向了,你們還跟着追過來,這分明就是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