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劉天保、張槐的身子都在不停地搖晃着,細看上去,渾身幾乎都在哆嗦,汗水幾乎把三個人的衣服全都濕透了,但是沒有人吭聲,三個人都在咬牙堅持着,繼續保持着張桓最初要求的姿勢。
張桓心裏暗贊了一聲,站軍姿如果腳下一點不挪動,想要站上一個小時是很難的,尤其是第一次,他們三個能堅持到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就算是在他以前帶過的那些兵裏面,他們也絕對是排在前面的。
“好!時間到!”聽到張桓的一聲大喊,三個人下意識地一松勁,身子一軟就出溜到地上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雖然現在已經是五月了,但是坐到地上還是很涼,張桓順手扯起韓成和劉天保,先把他們兩個放到旁邊的長條凳子上,轉身又回來把張槐也拖了過去。
“不錯,好樣的!”張桓看着三上人汗流浃背的樣子直接就誇上了,“想要學武當兵,就得有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三哥,爲什麽隻是這麽站着就這麽累?”張槐的嘴張得跟離開水的魚一樣,大口喘着粗氣。
劉天保也很不服氣,紮馬步他都沒認輸,沒想到竟然就這麽簡單地站着,竟然讓他差點就栽這兒了。
“這個站姿不簡單,”韓成扯開衣襟扇着風,“别看動作簡單,可是要一直保持下去,一動不能動,就隻能靠氣息調節了,咱們第一次練,沒找着竅門,所以才覺着累,以後練多了,氣息自然也就跟着練會了。三哥,是不是這樣的?”
張桓心說這小子真能瞎扯,站軍姿是靠氣息調節?練長了氣息就會了?那站軍姿豈不成了氣功了?老兄,哥們這是站軍姿,不是和尚樁好不好?
“行了,這個就叫站軍姿,以後每天我們都要練習,練長了你們就知道它的好處了。”張桓幹脆也不解釋了,跟這些明朝的軍戶子弟解釋多了也沒有用,幹脆讓他們這麽看算了。
看了看西山的方向,陳傑等人這會兒也該快進山了吧?
“陳傑他們今天繼續進山打獵,咱們也不能閑着,繼續出海打魚,趁着這時候鲅魚、刀魚過境的時候,多打一些回來,曬上或是腌上都行,現在這個年頭,說得再好也不如所裏有存糧。”
張桓對今後的生活頗有些擔憂,在他的記憶裏,崇祯年間幾乎就沒有什麽好年景,反正不是寒冷就是幹旱,要不然那些狗鞑子也不會那麽快就拿下了大明江山。
現在是天啓七年五月間,用不了幾個月崇祯大帝就該上台了,九千歲就快倒黴了,接下來就是袁大帥,然後就是走馬燈似地換帥、換相、換人,最終把江山都換沒了。
看了看韓成和劉天保身上的傷,在一起的十三個人裏,就屬他們兩個傷勢最重,這幾天下來一直讓海水洗着,倒是沒有發炎,這會兒已經仔細地包上了,“得了,成哥和天保這幾天就不要出海了。”
看他們兩個要急,趕忙攔住,“呆會兒吃過早飯,成哥到我家,按着我的要求準備些東西,以後練習要用的。
天保回頭跟劉叔說聲,如果空空島沒有别的安排,能不能借給咱們兄弟用用,如果可以的話,你去福山縣辦事的時候,順便準備些食宿的家夥什兒,以後用得着。”
兩個人一聽明白了,這是給自己留了任務,再加上身上鞑子們留下的傷勢也确實比較重,雖然已經包紮了,但是見了水還是不好,于是也不推辭,拱手答應下來。
“這些事三天之内要完成,然後咱們就住到空空島上,那兒沒有外人,既可以練武,又可以出海打魚,還可以試試想辦法搞點錢來花用。”張桓看了看張槐,“你找幾個人,到西溝裏挖些黃膠泥來,全部制成兩寸厚半尺寬一尺長的土胚,中間不加麥草,越多越好,明白嗎?”
“要那東西幹什麽?粘乎乎的種什麽也不長。”張槐知道張桓說的是什麽,“土胚不加麥草不結實,也不能用來蓋房子或是壘牆,你這是要做什麽?
“好了,别多問了,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麽些廢話。”張桓笑着給了張槐一個爆栗子。
空空島雖然面積不小,但是卻不适合種莊稼,至今也沒有人在上面常住,倒是以前奇山所還比較牛氣的時候,每年都要負責膠東半島所有衛所的捕倭訓練,那個時候曾經在島上蓋了一些簡單的房子。
可惜榮光已經離開奇山所太長時間了,捕倭軍後來也成了一個笑話,再往後人們都顧着自己生活,也沒有人沒有能力管這些房子了,有些坍塌了,有的房頂都被海風掀沒了。
不過劉大林這兩天安排了人手上島,用現成的幹海草重新苫蓋了一遍,一排頗具特色的海草房就修好了,張桓他們根本不用愁住的問題了。
韓成這兩天東跑西颠,找木匠找鐵匠,還四處搜羅破舊的魚網,沒用三天,張桓交待的東西也都找齊了,全部用船悄悄地運到了島上。
劉天保做事很靠譜,把漢鞑子苗傑的路引拿回來了,當天晚上,懷揣着十兩銀子的漢鞑子苗傑就趁夜下了船,一路向南,準備到威海衛附近看看是否能搭船到淮南。
這幾天張桓他們出海收獲頗豐,打上來的鲅魚刀魚堆滿了碼頭,劉大林組織奇山所裏的男女老少齊上陣,把這些魚全部開膛收拾好,該曬的曬,該腌的腌,能賣的就賣一部分,換了一些糧食回來。
陳傑他們打獵也回來了,這次運氣不大好,沒有打到大的獵物,隻是收拾了一些兔子野雞什麽的回來,也全部被風幹存了起來。
現在大旱的苗頭已經出現了,劉大林作爲當家人在與張桓悄悄嘀咕了半天以後,現在隻有一個目标——存糧,存夠全所父老的口糧,不管是糧食還是魚肉菜幹,隻要是能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