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雖然還有些疼,卻沒有什麽大礙,尤其是昨天晚上又請所城的孫大夫看過以後,竟然真的隻是扭傷了筋骨,休息幾天就會好的,比起自己的判斷來說真是萬幸了。
福伯正在灑水清掃院子,見張桓要出去仔細地囑咐了兩句,讓他早點回來吃早飯。
張桓快步走出奇山所城北門朝崇門,朝着不遠處的小校場走去。從他在螃蟹島上用匕首殺那個鞑子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的身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殺鞑子那一刀刺出來的速度、力度和角度,根本與自己的這具身體不相稱,就算是前世時他也幾乎無法做到。
這幾天閑暇時他就在回想那天晚上的動作,可是不管他怎麽想,都無法搞清楚原因,隻能歸結于特别緊急情況下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超出了平時的訓練和常态,也就是所謂的超水平發揮了。
可問題是當他在回想那天晚上刺殺鞑子的動作時,心裏總覺着很壓抑,腦袋有些發蒙,總覺着有什麽事情沒有想起來一樣,如同隔了一層毛玻璃,雖然隐隐有些亮光,卻總看不清裏面是什麽。
小校場上還黑乎乎的,張桓按照老規矩做了熱身,打了兩套長拳,這才重又琢磨起那天的動作來。
來時他特意将那天的魚叉匕首帶了來,仔細回想當天的動作,從蹬地、奔跑、騰空、突刺、格擋到緻命一擊,如同回放慢鏡頭一樣在腦海裏又過了一遍。
默想了一下,張桓猛地一甩左臂,跟着又用右臂投了出去,跟着伸出右手從地上抓起魚叉匕首,雙腳用力,迅速向前奔去,大約到當時的位置時右手匕首迅速刺出,左手伸手模拟格擋,右手猛一發力,匕首迅速向前再進半尺……
右手力度太大,張桓收勢不及,腳下一個踉跄,幹脆直接一個前滾翻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跟着站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張桓看着手中的魚叉匕首,再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動作,自己怎麽可能再一次完成這個動作?而且據他自己的感覺,速度與準确度比起螃蟹島上甚至還略有提高。
這不科學啊,張桓是紅旗下成長起來的好青年,凡事都講個科學性,可是問題是這事兒不科學啊,這幾天自己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态,即使昨天休息了一天一晚,身體的機能不可能完全恢複啊。
再說了,就是完全恢複了,剛才的動作也不是自己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夠完成的,即使是前世自己最巅峰時的狀态,完成這個動作也不可能這麽利落。
張桓正在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距離他約兩百多步的小樹林裏,有幾個少年比他還要吃驚。
“三哥這麽厲害呀!”最先說話是張槐,聲音裏滿是驚訝,還透着幾分得意,“成哥,你說那三個鞑子是不是就這麽着被三哥幹掉了?”
韓成點點頭,“我仔細看過了,死的三個鞑子,一個臉被砸的不成人樣,胸口中了一刀,另一個也是胸口中刀,還有一個是被匕首直接紮進了嘴裏,看三哥這架式,應該是捅到那個鞑子嘴裏那一刀,這也太厲害了!”
“哼,我說大家一起跟着三哥學武藝,你們兩個還不願意,這下子服了吧?”劉天保壓低了聲音,“我爹他們昨天擺弄了半天,誰也想不出三哥到底是怎麽殺的三個鞑子,隻是他們肯定一點,要是這三個鞑子真的是三哥殺死的,那三哥平時肯定是留了後手了。”
韓成舔了舔嘴唇,“天保,這次要不是三哥,咱們十幾個人可就全完了。咱們将來都是當兵吃糧的命,要是沒有點防身的本事,那上了戰場肯定就是送死鬼。反正我決定了,以後就跟着三哥混了,隻要能學個一成半成的,将來保命肯定是沒什麽問題。”
“我不管你們怎麽辦,反正我是要跟着三哥學的,”劉天保現在對張桓可是心服口服,原來的一點小心思早就扔到腦後了。
張槐一瞪眼,“還用你說,肯定有我一個。”
韓成微微一笑,“我看啊,要是讓别人也知道三哥有這個身手,那跟着學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咱們三個可得趕在前面,起碼弄個大師兄當當。”
三個人正打算走上前,這時距離張桓不遠的地方卻出現了另外幾條身影,就着天光一看,卻是五個少年,不過他們卻是長衣長褲,身後背着弓箭,一付獵手的裝扮,領頭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壯實少年,個頭比張桓還要高出一頭,背後背着一張巨弓,箭壺裏的長箭也比别人的長出半尺多來。
五個人結伴朝着張桓走去,這邊韓成卻是着了急,這五個人裏帶頭的是副千戶陳長功的兒子陳傑,這小子一直與張桓不大對付,兩個人從小打到大,不過看在家裏大人的面子上,從來沒有下過重手,不過每次吃虧的都是張桓。
陳傑與張桓不同,他的領地在森林,這幾個月,他一直帶着一些人在奇山所裏西面的山裏打獵,打來的獵物大多也都分給了所裏的窮人們。
那時還沒有現在的煙·台市,在奇山所和福·山縣城之間的大片山地裏還是原始的狀态,雖然零散也分布了一些村莊,但是更多的還是原始的森林,是最理想的野獸的家園。
真論起拳腳來,以前的張桓加上韓成等三個也不是陳傑等五個人的對手,他們常年在山裏打獵,那股子狠勁和準頭是他們這些常下海的人所不具備的,當然了,張桓等人真下起死手來,闖海人不要命的勁頭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承受的。
看到陳傑等五個人向張桓靠近,韓成本能地感覺到這小子又想使壞,急忙叫上劉天保和張槐蹿出了小樹林,朝着張桓所在的位置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