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你們這是怎麽了?其他人呢?張桓呢?”
“爹,沒事,張桓在船上,其他人也都在船上,你随我們兩個來吧,有好東西給你看。”劉天保也是怕衛所裏人多嘴雜,幹脆什麽也不說,直接拽着老爹就往船上跑。
劉大林一聽所有的人都沒事,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裏,隻要人沒事就好,至于其他的,衛所的人還怕打架嗎?
到現在他還以爲自己的兒子是跟别人打架給欺負了,卻沒有想到這一架打得差點回不來了。
劉大林匆匆地來到碼頭,張桓這才讓開踏闆,讓他上了船。
“張桓,你們這是怎麽了?”看到張桓胳膊吊在胸前,再看看其他人都是滿身傷痕的樣子,劉大林是真急了。
“是跟誰打架了?是福山縣的還是其他衛所的?”在劉大林看來,肯定是這些小子在出海時跟其他的人沖突起來,結果是吃了虧回來了。
張桓一揮手,少年們讓開一條路,把劉大林讓了過來,“劉叔,我們是打了一架,不過不是你說的那些人,打架的人我們已經帶回來了,你往這兒看。”
劉大林這才發現甲闆上躺着三具屍體,直接吓了半個傻,這可要了老命了,要是光是打架,軍戶從來不怕誰,尤其是奇山所,那是打出來的威風,幾百年了在這一帶誰都給點面子,可要是殺了人那可就不一樣了!
“張桓,天保,韓成……”劉大林眼睛瞪的溜圓,不知該收拾誰,張桓那是世襲的千戶動不得,兒子是自己的不舍得,轉眼看到韓成跟了進來,怒火頓時迸發出來,
“韓成,當初出海我是怎麽跟你交待的,讓你看着這些小兔崽子,他們人小不懂事,你都十七了你也小嗎?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屍體都帶回來了,你想把全所的人全拉進去嗎?”
韓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碰上劉大林,“劉叔,你這是怎麽說的,我們這是天大的功勞,怎麽到你這兒,我們成了壞蛋了?你到底是哪一邊的啊?”
看到劉大林脫下鞋子就要往韓成、劉天保身上招呼,張桓急忙攔下來,“劉叔,你仔細看看,死的可是三個狗鞑子!”
“鞑子也不行啊!什麽,鞑子!?”劉大林舉着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下子僵住了,“鞑子?你說死的這是鞑子!?”
三個人拉着劉大林來到屍體面前仔細檢查,看着那梳得奇形怪狀的小辮子和兇惡的臉,劉大林終于相信,這幫小兔崽子竟然真的殺了三個鞑子!
雖然這三具屍體一直被泡在海裏,兩天下來泡的臉白嗆嗆的,還被螃蟹島的螃蟹們收拾得不輕,但是秃頭和小辮還在,這就是明證啊。
“三個鞑子?我的老天啊,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啊?”劉大林是真傻了,他做了快十年的千戶了,以前也到過遼東戰場,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孩子竟然能夠殺死鞑子,而且其中還有一個紅甲兵!
張桓扶着劉大林坐下,“劉叔,這兒有三個死的,倉裏還有一個活的,不過是個假鞑子,那小子是漢人。”
殺了三個還不算,還抓了個活鞑子,甭管真假,隻要是鞑子,那就是軍功啊!劉大林徹底暈菜了,這幫小兔崽子是怎麽做到的?
“太好了,我這就寫立功喜報,直接報山東都司,這下你們幾個小子的功勞可是沒處跑了!都等着領賞吧!”聽了半天,劉大林終于明白,這些鞑子真真是張桓帶着這幫小子們殺的,頓時狂喜起來。
張桓看了看劉大林,“這些鞑子都算在咱們奇山所的身上,我們幾個就不沾了,這份功勞是大家的。”
算在千戶所的身上?可這事跟千戶所有一文錢的關系嗎?
“劉叔,你先喘口氣仔細聽我說,”張桓扶着劉天保坐下,“我們現在都沒有成年,說是我們十四個少年殺了三個鞑子,還抓了一個活的,朝廷的那幫大老爺們能相信?”
是啊,邊關天天打仗,要是殺了三四個鞑子都敢稱爲大勝,這要是讓朝廷的大人們知道自己家的這十四個半大孩子殺了三個鞑子,抓了一個活的,那還不得把那些拿着國家大部分糧饷的邊軍們給羞死啊,一個冒領軍功的帽子肯定就扣了下來,不但不會有賞賜,弄不好還會領罪呢。
“再說了,我們現在要這個功勞也沒有用。我想這些人頭都算是咱們奇山所的,上面論功獎賞,有可能給咱們撥點糧饷,要是弄的好的話,張叔也可以跟着沾沾光,說不定弄個衛指揮使幹幹呢!”
一聽這個劉大林不幹了,“張桓,我這個副千戶雖然暫領千戶,可這千戶是你們張家世襲的,再過兩年你成年了,我馬上把這個位子還給你,絕不會有二話的!”
張桓是苦笑不得,隻能示意劉天保說話。
劉天保也讓自己的老子折騰的不輕,到現在老頭子也沒有明白張桓的心思,也是,這小子心思轉的太快,以老爹那死腦子還真理解不了。
“爹,胡說什麽呢!張桓的意思一是想爲所裏多搞點錢糧回來,今年年頭不好,開春到現在都沒怎麽下雨,收成肯定好不了,得爲大夥多想一下。再就是想爲你謀劃一下威海衛甯津衛那邊的差使,那邊山多地多,又靠着海,到時你要是當了衛指揮使,咱所裏也能多條出路!”
劉大林被兒子的話吓了一跳,這還是自己那個憨厚老實的兒子嗎?怎麽出了一趟海回來變成這樣了呢?肯定是張桓那小子出的主意。
可是仔細一想,嗯,這樣倒也不錯,要是自己能升一升,正好給張桓讓出了位子,這小子也可以提前上位,這幾個鞑子得好好得用起來,可不敢辜負了孩子們的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