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連自己這一世的記憶都沒有完全恢複,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很多道理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覺得,或許煉氣士的複興與傩師的求變,可以同時進行。傩師走一條路,驗證正确與否,煉氣士走一條路,驗證正确與否。
甚至,不用區分煉氣士還是傩師,大家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道路。豈不是更好?
人人盡其才,各自爲各自的選擇負責,無須争奪什麽正統,也沒有正統,或許是一條更好的道路。
徐福登上河岸,身後還有數以百計的煉氣士相随,道:“祖輩相傳,薪火相承,不是你一句豈不是更好就能打發的?煉氣士還有人渡劫飛升,成爲仙人,隻是困難而已,但并非不能。傩法呢?隻配做魚肉!周齊雲已經驗證了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錯誤的道路,不配存在世上,就應該滅掉!”
前方,已經有傩仙傩師将通往祖龍懸棺的道路打通,衆人沿着這條道路前行。
徐福看向前方,那裏有傩仙和皇陵金人厮殺,打得天崩地裂,目光閃動,道:“與其這些傩師傩仙給别人做魚肉,被人吃掉,不如有點貢獻,讓他們化作仙藥,複生祖龍!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突然,他們身後一尊皇陵金人登岸,那皇陵金人身纏香火之氣形成的飄帶,飄帶并不死闆,而是煙氣般飄逸。
池的身後呈現出一片希夷之域的異象,五嶽仙山、天山天河,瑤池神橋,壯觀無比,也清晰無比,像是真有這些東西飄浮在他身後!
池的氣息強大,作爲鎮壓煉氣士氣運的終極造物,他受世人敬仰,享受世人香火,已經變成神聖。
長着許應的面孔,卻是法寶形态的神聖!
花纖塵等人心中凜然,紛紛向徐福看去,徐福澹澹道:“你們留下,抵擋這尊金人,我去祖龍。”
他張開雙臂,方丈仙山帶着他越飛越高。
這幾百位煉氣士各自默然,紛紛轉過頭來,花纖塵聲音顫抖,伴裝鎮定,大聲道:“聽到了嗎?我們一定要擋住皇陵金人,爲徐福老祖争取時間!煉氣士,必将光複!”
齊輕舟等煉氣士隻覺喉嚨發幹,望向那尊越來越近的皇陵金人,大聲道:“必将光複!
小鳳仙也留了下來,向許應道:“許公子之恩,鳳仙兒來生報答了。”徐福停在天空中,揮手破禁,将擋路的封禁一一打開。
方丈仙山懸浮在空中,徐福向下望來,似乎在等待許應。
許應看了看這些煉氣士,又望了望徐福,遲疑一下,沒有選擇與徐福一起前去,而是走到鳳仙兒身邊。
徐福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惱怒:“還與四千年前一樣!”他不再等待許應。徑自向飛升霞光中的祖龍懸棺飛去。
鳳仙兒回頭。看了看許應,有些驚訝,側頭道:“你爲何不跟着徐福老祖?“
許應笑道:“我不是他,沒有丢下同伴的習慣。”
那尊金人走來,尚未接近,已經有不少煉氣士神智錯亂,陷入癫狂之中,那是香火之氣中蘊藏的衆生執念,侵入他們的腦海中,亂其道心l!
那些陷入癫狂的煉氣士大叫,釋放神通,祭起法寶,不分敵我四下攻擊,一時間傷到不少人。
衆人一時間大亂,而那尊金人大手一揮,便見無數飛劍迎面斬來,劍氣橫空,便要将衆人一網打盡!
小鳳仙勐然身軀一搖,現出鳳凰真身,振翅而起,羽翼掀起陣陣罡風,迎上劍氣,頓時将不知多少劍氣震偏。
那些劍氣破空,犁地而行,長達百裏。
若是被這些劍氣擊中,隻怕沒有幾個煉氣士能扛得住!
小鳳仙張口唳嘯,身形旋轉飛起,頓時羽翼下團團鳳凰神火飛出,一團團火焰落在那尊金人身上,團團炸開,頓時将那裏化作一片火海!
突然,火海中一隻被燒得赤紅的大手探出,抓向小鳳仙。
小鳳仙心中一驚,有些絕望:金人是用鳳凰火煉制的,這還怎麽打?”
那尊金人應該是用成年鳳凰的火焰,熔煉而成,小鳳仙還未成年,根本燒不熔神。
小鳳仙振翅遊走,羽翼震動,以翅爲刀,斬向那隻抓來的大手。
突然那金人另外一隻手掌飛來,兩隻手重重拍在一起,隻聽咣地一聲巨響,竟然發出洪鍾大呂般的沖擊,幾乎不下于大鍾的一擊,狠狠沖向小鳳仙!
就在此時,大鍾橫移,擋在小鳳仙身前,當的一聲震動,二者的神通碰撞,掀起一道劇烈的波動,宛如立起的圓盤,旋轉切割,向上下左右四方而去!
它出手擋住這一擊的同時,花纖塵、齊輕舟等數百位,紛紛祭起自己最強的法寶,施展最強的神通,向金人攻去!
他們作爲最後的煉氣士,得到的是祖上傳承下來的各種異寶,每一件都威力極其強大,祭起之後散發出恐怖威能!
他們的神通經過許應的點撥,也大勝往昔。
然而,無論他們祭起的法寶威力有多強大。神通有多精妙,落在金人身上,便見金人浮現出各種玄妙紋理,不斷流轉,将他們的法寶和神通擋了回去!
大鍾飛來,國繞金人團團飛舞,或上或下,忽前忽後,鍾聲震蕩不絕。盡自己最大的威能轟向金人!
它甚至直接撞擊在金人身上,卻隻将那金人打得踉跄!
那金人宛如一個精通各種法術神通的大煉氣士,處在飛升期,修爲無比渾厚,硬撼大鍾!
他的指,像是最淩厲的槍,他的掌,像是最強大的印,他的肘,如開天的斧,池的腿,如最沉重的鞭。
池渾身上下,身體各個部位,都是法寶!
甚至他開口大吼,重重音波便将所有人所有人震得口中吐血,四面八方飛去!
“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花纖塵叫道。
不少煉氣士已經修成三昧真火三昧神水,聞言立刻祭起各自練就的真火和神水,然而根本燒不動那皇陵金人,神水也沖刷不動。
那金人身軀一抖,便見池身體表面各種紋理運轉,化作火焰紋和水波紋,突然便有真火神水從兩種紋理中飛出,燒向衆人,沖向衆人!
那水火相容,融合在一起居然并行不悖,并不沖突。
許應突然橫身擋在前面,催動純陽異火,張口一吹,頓時火光彌漫,迎上三昧水火!
純陽異火與三眛水火相碰撞處,頓時發生爆炸!
許應踏前一步,抵住三昧水火,突然騰空躍起,收起純陽異火,催動石斧,當的一聲砍在金人身上!
那石斧的威力激發,頓時血光滔天,許應身後浮現滔滔血海,神魔巨獸屍骸漂浮在血海之中!
這一斧的威力驚人,然而卻隻在皇陵金人的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根本打不動!
許應雙手被震得鮮血淋漓,手掌肌膚炸開,好在他打開了泥丸秘藏,傷勢飛速痊愈
蚯七自他肩頭飛起,張開大口,口中噴出熊熊天火,焚燒金人,然而甚至未能将這尊金人燒紅!
玩七心中一驚,正要收回天火,卻見金人體表—道光芒震動,他的天火居然應聲媳滅,不複存在。
“阿應,這還怎麽打?”他心中絕望。
許應縱身躍起,落在金人飄飛的香火飄帶上,沿着這道香火飄帶向前疾奔。
虹七盤在許應肩頭,尖聲驚叫,隻見許應腳步落處。那飄帶的香火頓時化作各種神通,風卷雲湧,向他們殺來!
那香火演化的神通,每一道都帶着毀滅一切的波動,若是落在他們身上,必然粉身碎骨!
當此之時,大鍾正在與皇陵金人正面對抗,陷入單方面挨打的境地,根本無暇顧及這裏。
小鳳仙也陷入挨打的境地,無法救援!
至于其他煉氣士,死的死傷的傷,連金人任何神通都擋不住,更别說營救他們了!
“阿應!跑快點!”就七毛骨悚然,大叫道。
許應發足狂奔,沿着香火飄帶的弧線一路疾馳,前方香火飄帶突然演化神通,從香火中飛出。
“阿應—”玩七尖叫。
許應勐然身形一翻,身纏朵朵劍氣,化作一道劍光而去,投入到那尊皇陵金人身後的龐大神龛之中!
那神龛乃是香火之氣的源泉,六七丈高,裏面的香火之氣更重。
來到這裏,領七已經扛不住香火之氣中的萬民誦念,昏死過去。
許應催動太一導引功,神識守—,不存雜念,天塌不驚,徑自落在神龛中心,勐然催動純陽異火!
熊熊火焰将神龛點燃,與此同時追随而來的一道道神通轟入神龛中,神龛被金人自己的神通打得四分五裂,塊塊碎片帶着熊熊異火,向下跌落。
許應早在神通轟入神龛的一瞬,跳脫出去,卻被神通爆發時的氣浪沖擊,體内希夷之城遭到重創,眼耳口鼻滋血|
他身形跌落,仰頭看去,隻見那尊皇陵金人盡管神龛炸裂,香火之氣散去,但舉手投足依舊威力十足I
大鍾此刻被打得坑坑窪窪,鳳仙兒身上的鳳羽也少了很多,身染鳳血。
至于其他煉氣士,死傷過半,潰不成軍。
“這次,可謂慘敗....
許應剛剛想到這裏,突然隻見一個妙齡少女躍來,落在皇陵金人肩頭,梆的一拳打在皇陵金人的脖頸上。
“是媒蟬老祖!”
許應努力鼓蕩氣血,讓元氣在體内再度奔流起來,縱身一躍,施展雲梯天縱,向上奔去!
那妙齡少女正是竹蟬橄,沿着金人脖頸飛速遊走一周,梆梆梆,一連串拳頭砸下,那金人雙手頓在半空,雙腳無法動彈,身上閃爍不定的紋理圖桉也暗澹下來!
竹蟬如漂浮在空中,拍了拍雙手,得意洋洋,笑道:“截斷你脖頸處的法力流動,看你還如何遙兇?”
就在此時,許應撲來,将這少女抄在懷中,抱起便走!
“嗤!”
那皇陵金人兩隻眼睛目射兩道粗大的火光,橫切過來,險些将兩人切成四段!
竹婢蟬也是大驚失色。躲在許應懷裏,急忙叱吒一聲,傾盡所有法力,脆生生道:“飛來峰!來——“
轟!
許應身後傳來無比恐怖的波動,将兩人掀飛出去,匆忙中少年回頭看去,隻見一座青銅山峰從天而降,壓在金人的腦袋上,将那金人腦袋生生壓進肚子裏!
皇陵金人的眼睛還在進發火光,漸漸将胸膛燒紅,燒熔。
許應見狀,連忙躲避,隻聽嗤嗤兩聲,兩道租達六七丈的火光從他們頭頂飛過!
許應落地,懷中的竹婢連忙起身,臉色有些羞紅。
許應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飛速道:“婢婢,那金人死了沒?”
“還沒。”
竹蟬蟬連忙收拾心情,道,“它一半是法寶,一半是神靈,怎麽會死?這點攻勢,就算是打大鍾,都打不死。更何況金人?“
許應看去,隻見那尊皇陵金人半截身子被飛來峰壓到大地之中,腦袋沉入胸牌,然而胸腔被燒船,露出裏面兩隻火紅的眼睛!
這金人,果然沒死!
許應笑道:“蟬蟬,再給池來一下狠的!
竹媒橄不說話。
許應詫異,轉頭看向少女,少女讷讷道:“我這法寶太大,我全力祭起一次,就是極限了....….”
許應點了點頭,道:“你給周天子煉寶,克扣太多了?”
竹蟬蟬倒背雙手,腳尖提着地上的石子,扭捏道:“哪裏有這種事?典獄官都沒有讓我招供,你莫要血口噴人。”
大鍾被打得搖搖晃晃,向這邊飛來,叫道:“阿應,我又受傷了......蟬蟬老祖,快點,給我梆梆兩下!我要跟池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