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氣血浮動,收斂所有武道招法,身後高速運轉的武道洞淵漸漸平緩下來,激蕩的武道真氣緩緩平複。
少年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 低聲道:“成了,我成了……哈哈哈哈!”
他漸漸笑出聲來,聲音越來越洪亮:“我的道,終于成了!這條路,總算被我走通了!”
他催動武道洞淵,先天真氣長虹般湧來, 流注到他那些被收割的境界中, 開始重塑那些被割去的境界!
他心中一片滾燙,燒得胸膛都感覺到有些灼熱。
他修煉武道的目的, 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煉成武道洞淵,煉回那些被割去的境界,超越從前!
現在,他催動武道洞淵,硬接曜羅至尊的四十九口大羅伏天劍,終于印證了這條道路的不俗!
他終于可以放心大膽地再造被割去的境界!
這次,以武道洞淵爲基礎,再造的境界,比之前更爲完美!
随着他的先天真氣流注,第二座隐景地逐漸形成,接着是第三座隐景,第四座隐景,第五座隐景……
一座座隐景内蘊各種不俗的道象, 山水田園, 星河萬象,極爲廣大。
“這時, 是我重塑大道根基的時刻,理架構遠勝道象爲基礎的道紋和符文架構,我是否應該将我的所有道象,都轉變爲理架構?”
許應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理架構已經印證了它的高明,三塊翠岩,便摧毀了最爲強盛的龍庭時代。
翠岩上的功法也讓昊天帝得以召喚來太一洞淵,取代妖庭時代。而理架構造成的道哭,更是導緻了古老時代的毀滅。
倘若他在重塑道基時,将自己的大道架構轉爲理架構,那麽他無論修爲還是實力,都将遠超從前!
與仙帝至尊的第二戰,他便有足夠的把握将之擊殺,哪怕仙帝動用大龍元神,哪怕他動用聖尊的大明宮!
他隻消全面塟化,便可以掌握如此強大的實力!
可是,或許被收割過兩次的緣故,許應對于塟化,對于理架構, 總有着一種不信任感。
理架構固然強橫,翠岩大道也的确高明,但是三塊翠岩畢竟來自善惡不知的彼岸。
誰能保證, 這三塊翠岩上沒有留下一些不爲人知的漏洞?
倘若,這三塊翠岩也是用來收割韭菜的呢?
他不由想起自己遭遇大雷音寺諸佛的情形,心道:“從佛祖他們的遭遇來看,他們不像是韭菜,而像是被釣起的魚。”
理架構,塟化,極爲誘人,隻要修行,便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以他的資質和悟性,将翠岩上記載的大道參悟透徹,再破譯翠岩石刻上的功法,絕對可以橫掃一切障礙!
但是許應還是放棄這個誘惑。
“爲何在黑暗天道中,人間天道能夠複蘇?”
他又想起這一點,心中默默道,“恐怕不止人心那麽簡單。本土的天地大道,必有獨到之處。尋其根本,便可勝過理架構,勝過塟化!”
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因爲他在人間界渡劫了無數次,親眼見證本土天道的複蘇,将翠岩形成的黑暗天道逼退!
他隐隐覺得,自己抓到一個足以讓自己取得比道祖還要大的成就的關鍵,隻要沿着這條道路繼續鑽研下去,勢必可以超越理架構!
另一邊,曜羅至尊心中一沉,察覺到自己的大羅伏天劍并未奏效。
“若是我們處在全盛狀态,這些塟人,以及那兩個道八強者,根本不足爲慮!甚至,連這艘船我們也可以擋下!”
曜羅至尊等人憋屈萬分,塟人的實力其實并不是很強,景明和明王孫也并非無敵,但偏偏他們大部分都是受傷的狀态,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
曜羅至尊沒有受傷,但也是獨木難支,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戰勝敵人。
他們是被許應逐個擊破,才落得這般田地。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擊殺聖尊和祖神的名望實在太大,利益也足夠誘人,尤其是格殺聖尊,更是可以收割聖尊的三大至尊洞淵!
三大至尊洞淵,單單這個誘惑,都值得他們去冒險。
眼看渡世金船便要将他們碾碎,這艘金船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終于止住。曜羅至尊、造化至尊等人各自舒一口氣,這艘渡世金船的力量有着其上限,并非無敵。
渡世金船畢竟不是爲戰鬥而打造的法寶,而是渡龍族求生機的寶物,論威力,并未達到遠超至尊法寶的程度。
隻是因爲造化至尊等人受傷在前,才被壓制得這麽慘。
就在渡世金船被曜羅至尊等人逼停的一刹那,突然黑暗中雪亮的光芒乍起,萬千道景飄浮在半空中,仙帝至尊祭起萬千道樹和道果,背後飄浮着昊蒼、太一和太一三大洞淵,款步而來。
一尊尊塟人呼嘯上前,迎着大明宮的道樹道果沖去,但下一刻,萬千道樹光芒大放,道果迸發層層道威,将那數千堪比大羅金仙的塟人擋下!
“我的大明宮!”
聖尊冷哼一聲,目光不善,“山明小兒,好大的膽子!”
仙帝至尊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欠身,随即目光越過聖尊,與許應的目光遭遇。
他露出驚訝之色,想要擡手運算,但又停頓下來。
許應輕輕擡手,景明和明王孫立刻飛身而下,沖擊大明宮道樹道果道景之陣,硬撼萬千道樹道果,率領那數千塟人後退。
他們各自騰空而起,落在金船上。
金鑰匙緩緩升起,渡世金船也自緩緩上升。
許應居高臨下,俯視仙帝至尊,沒有說話。他身上還有些被收割的部位,道傷未去,突然又在隐隐作疼。
曜羅至尊等人見到仙帝至尊到來,各自松了口氣,丹玄子、東石先生、火鈴仙子等人連連咳血,氣息衰敗,勉強沒有倒下。
仙帝來的時間點也是恰到好處,就在他們力量将竭未竭之時,來了一場雪中送炭。
這時六尊十二妙的老規矩,仙帝也玩得很好,甚至火候比他們還要老道。
“山明救駕來遲。”
仙帝至尊面帶愧色,向造化、曜羅等人躬身見禮,歉然道,“倘若我早來一步,諸位師叔便不必受傷了。”
造化至尊溫言道:“快别這麽說,陛下來得正是時候。”
他原本一直稱仙帝爲師侄,有時候還直呼其名,現在則改稱陛下。
他心中頗爲感慨:“我一直小觑了孟山明,以爲他還是青玄門下的那個不成器的小家夥。沒想到他得到機會,就會飛黃騰達。”
羅浮道主望向環繞在仙帝周圍的那一枚枚道果和一株株道樹,面色複雜。當日硬闖聖尊大明宮的,除了造化和仙帝之外,還有他也在現場,而且出力絕對不小。
但事到臨頭,仙帝突然在他後心印了一掌,将他打成重傷,以至于他未能分到一杯羹!
現在看到仙帝調動這些道樹道果,他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當初他逃走之後,分割大明宮的便是造化至尊和仙帝,其中造化至尊将整個大明宮搬走,而且又分走了所有的道景,分到的是大頭。
仙帝隻分到道樹道花和道果,分到的是小頭。大部分好處,都被造化至尊得了。
隻是造化至尊後來發現,想要催動道景,須得對不同的大道都要有所了解,才能将道景運用娴熟。他精通造化之道,練就造化之炁,但是摸清聖尊所修持的大道,對他來說實在是個艱巨的任務。
更何況,他本就是天底下最強大的存在之一,造化之道,是天下最強的大道之一,昊英洞淵,也是天下最強的洞淵之一,又何須去弄明白這些道景蘊藏的道理?
但仙帝與他不同,仙帝得到這些道樹道花道果之後,立刻從道樹開始研究。道樹蘊藏的道理比較淺顯,他可以借神算來推導這些道樹蘊藏的道法。
領悟道樹蘊藏的道理之後,再由淺入深,領悟道花就容易許多,再從道花推演到道果。
如此一來,道花道樹道果,他便都可以動用。
因此即便造化至尊得到了大明宮大頭,反而不如他的收獲多。
“許應,好久不見。”
仙帝至尊目光落在許應身上,似乎有些驚訝,很是欣慰的笑道,“見到你活着,朕很是欣慰。朕曾經不止一次推算你的下落,算出的結果都是你已經死了。現在看到你,我終于明白過來,當年那個被我操控在輪回中的許應,的确已經死了。但是捕蛇者活了下來。”
許應目光幽幽,他一直以爲自己再度看到仙帝時,會忍不住自己的怒氣,與對方決一死戰,但是沒想到事到臨頭,他發現自己比預料中的自己冷靜了太多太多。
元未央來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讓他寬心。
仙帝至尊目光落在元未央身上,微笑道:“元君也是如此。天底下少有能愚弄朕的人,你是其中之一。”
元未央有些疑惑,自己從未見過仙帝,不知他爲何對自己這麽熟悉。
仙帝至尊悠悠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朕用心良苦,在四萬八千年前對你們二人下了輪回詛咒,讓你們一世又一世的輪回,至今情根深種。就算是朕自己,也無法破開這種集合着輪回大道之力的輪回詛咒。但是元君你卻破解了,你愚弄了朕,此等天分,令人敬畏。”
他贊歎連連,欽佩道:“一個是四萬八千年前的許應,一個是梓桐元君,一對癡男怨女,居然用自我犧牲的方法,破解了輪回大道的詛咒,雙雙跳脫出去!”
元未央疑惑道:“阿應,他在說什麽?”
許應面色淡然,道:“沒什麽。臨終遺言而已。”
仙帝至尊贊不絕口,道:“你當初在我師尊青玄那裏吃兩碗飯時,我便應該想到,那時的你已經不是真正的你了。我怎麽會想到,帶着四萬八千多年記憶的你,不是真身,帶着二十年記憶的你,才是真身?愚弄得好,愚弄得好!”
許應淡淡道:“明尊,無須賣弄唇舌了。你我之間,還欠缺一場決戰。”
仙帝至尊揚了揚眉,三大洞淵一字排開,洞淵之中純正的大道氣息散發開來,微笑道:“許應,你想什麽時候什麽地方決戰?”
那洞淵中散發的純正大道氣息的,正是他從許應身上割下的十三座道景!
不僅如此,他還剝奪了許應的各個境界,此刻将這些境界與自己的境界煉爲一體,修爲實力節節攀升!
聖尊面色凝重:“這就是道祖狀态下許應的境界嗎?移植道祖的境界,帶給明尊的提升,實在太大了!”
他雖然傷勢極重,但眼界見識不凡。
道祖非同小可,許應那時的修爲雖然沒有臻至至尊境,但修爲實力已經堪比至尊。收割許應,對仙帝的提升不是提升一個至尊的實力那麽簡單,而是徹底補上他的短闆!
現在的仙帝的實力已經超越了當年的帝青玄,超越了全盛狀态下的造化至尊和曜羅至尊!
“他與呂道尊孰強孰弱,尚未可知。”
聖尊心道,“呂道尊躲入望鄉台中,修行了六十萬年,如今的修爲實力早已不是排名第四的那個呂道尊。若是六尊重新排名,呂道尊應該超越造化,排在我的後面!”
呂道尊是一個修行了六十萬年的巅峰至尊,在聖尊心目中,仙帝能夠與他并列,已經是極高的贊許!
“可惜的是,明尊的資質悟性還是差了些,始終難以達到極緻的成就。”聖尊心道。
這時,許應的聲音傳來:“一年之後,天淵之旁。”
祖神和聖尊各自心頭一跳,轉頭向許應看來。一年時間,實在太短了,他們兩人那時恐怕連傷勢都還未曾治愈!
仙帝至尊笑道:“好!一年後,我會再收割你一次!”
他緩緩後退,丹玄子、東石、火鈴等人掙紮着跟上他,一起向後退去。
許應站在翠岩上,目送他們遠去,直到仙帝至尊等人消失在黑暗中。
祖神微微皺眉,道:“阿應,你定的一年之期,實在太快了。應該跟他定十年……”
祂又覺得十年有些不穩妥,改口道:“百年,百年之期最好!”
許應微微一笑,道:“祖神放心,我有十足把握,一年之後當着仙界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