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擡手,像是要抓住那些光粒,但點點靈光自他指尖滑過,像是冰雪般消融, 最終消失。
彼岸的大道主實在太強了。
哪怕玄皇道主聚集了所有天境人的怨恨怨念,也不是他的對手。
殺掉一位大道主,哪怕是剛剛複蘇還遠未達到全盛的大道主,在不朽者和至尊境的眼中,也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道主在不朽者和至尊境的眼中,是不可能被擊敗的存在,是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存在。
但殺掉一位大道主, 對另一位大道主而言, 卻并非不可辦到。
彼岸的大道主此來,便是以太一、陰陽、神魔和生死四位大道君爲誘餌,引誘出玄皇道主,從而将其擊殺,永絕後患。
将來,哪怕天境的大道漲潮,天境人重歸故土,但沒有道主坐鎮,也不能威脅到他。那時天境隻會是彼岸統治的另一片土地而已。
突然,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向這邊逼近,虛皇大道君心中微動,道:“是巫臣、洪玺、慶載和盤焱四位道君前來,搜尋我們的下落。如今我傷勢未愈,還是避開他們。”
他帶着許應等人匆匆離去,避開巫臣道君等人, 返回天境深處。這裏天地大道複蘇地衆多, 還有着許多黑暗地帶,詭異莫測, 稱作道誅之地。因爲怨念太重, 彼岸的道君也不願前來。
來自三界的強者便藏身在這裏,借道誅之地的險惡避開彼岸的追殺。
他們進入一座古老無比的仙殿,虛皇大道君放下衆人,隻是仙殿中還是一片沉默。
他們一時間難以接受,強大無匹的玄皇道主,還是就這樣死掉了。
許應留在這裏月餘時間,将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玄皇道界經》講給虛皇、地仙之祖等人。
他隻能大緻講一遍,這門功法莫測高深,是玄皇道主參悟出的如何煉萬道于自身,形成大道世界,成爲大道之主的法門,短時間内根本無法參悟透徹。
不過、卓道純、衛奕、南宮颢和師玉庭那裏也各有一套玄皇道界經,可以随時供他們參悟。
許應大緻講一遍這門功法,又将元界道主道宗元的《混洞不滅經》大緻講了一遍。
這門功法,他也是講了大概,并未細緻無漏的講一遍,這門功法太複雜, 而且牽扯到元界的修煉體系和大道架構以及道語體系,短時間内很難說完。
他隻是将這門功法的理念, 傳給衆人。到了不朽境這個階段, 有時候功法理念會比功法本身更加誘人,更能帶給他們啓迪啓發。
“許應,你此去必将兇險萬分。還是執意要回彼岸嗎?”
玉虛道祖關切道,“你回去的話,太一大道君必将逼迫你交出《玄皇道界經》,其他三位大道君,也會逼你交出這門功法。我隻怕你自身難保。留在此地,我們也好相互扶持。”
許應搖頭笑道:“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麽?你們留在天境,我前往彼岸,兩邊下注,總會有勝的一方。”
玉虛道祖便沒有繼續勉強他。
卓道純道:“我來送許師弟,他前去投靠太一大道君,我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他。”
許應點頭。
兩人向外走去。
卓道純道:“太一門下,有多位師兄已經證道不朽,其中實力最強的便是九憎道君。他是大師兄。其次便是玉權真王,宗義真王。他們證道的,往往有着自己的宗府,在道紀天開宗立派。其他沒有證道不朽的弟子,日常侍奉在大道君身旁。”
他娓娓道來,将太一大道君門下的情況大緻說了一番,道:“我在日常侍奉的弟子中,并不能位列第一,平日裏我并不顯山露水,在弟子之中隻能位列前十。”
許應心中微動,道:“卓師兄的真實實力,能夠位列第幾?”
卓道純遲疑一下,道:“第一,或者第二。大師兄長孫聖海,實力可能在我之上。隻是我沒有與他較量過,孰高孰下,尚未可知。”
許應驚訝萬分,追問道:“你說的是昊天帝悟道地中的你,還是此時的你?”
昊天帝武道地中的卓道純,驚才絕豔,實力極爲強大。但是與現在的卓道純相比,還是要遜色許多。
現在的卓道純吸收了諸多道炁,領悟出各種大道,再加上《玄皇道界經》,他的實力比那時提升倍餘不在話下。
卓道純道:“如今的我。許師弟不要小觑了彼岸聖族,若是沒有足夠強橫的手段和傳承,又談何統治大千宇宙?”
許應輕輕點頭。
兩人并肩而行,漸漸來到兩大道主交戰的場地,如同鏡面一般的戰場中。
卓道純道:“送君萬裏,終須一别。我便送你到這裏,将來再見。”
許應笑道:“卓師兄留步。今日一别,我便是太一大道君的弟子,而你便是反賊了。将來再見,說不定便是仇人。”
卓道純沒有說話,目送他轉身離去。
隻見兩人的影子在鏡面中,相距越來越遠。
突然卓道純道:“你不想知道長孫聖海的實力深淺嗎?”
許應停下腳步,笑道:“想知道長孫聖海的實力,便一定能知道嗎?”
“自然能。”
卓道純認認真真道:“我的實力與長孫聖海差不多,你若是與我較量一番,便可以知道長孫聖海的修爲實力到了哪一步。”
許應轉過身,滿面笑容:“長孫聖海的實力與你差不多,是不是便說明,我若是能擊敗卓師兄,便能擊敗長孫聖海?”
卓道純露出笑容,道:“但長孫聖海絕非憑借一時努力,便能追趕上的。我擔心許師弟的實力不濟。”
許應哈哈笑道:“我隻是與卓師兄體驗一下,并非真的與他交手。至于勝敗,我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卓道純笑道:“我也是從不計較勝敗。”
兩人假惺惺的吹捧自己的胸懷,大有惺惺惜惺惺之感。
許應自從在昊天帝悟道地見識到卓道純的本事之後,便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一直以卓道純爲目标。這段時間他修爲實力獲得非凡提升,自然想驗證一下自己修行的成果。
而卓道純在天境墟中被許應夥同大鍾、誅仙殘劍聯手擊敗,也一直耿耿于懷,察覺到許應的進步神速。
再加上混沌空間中,他們聯手對付洪道君,卓道純驚駭的發現,許應居然在這段時間的進步更加驚人,大有趕超自己的架勢。因此他也想知道,許應比如今的自己到底還有多大差距。
突然,許應暴喝一聲,頃刻間便将武極證道催發到極緻,體内武道洞淵運轉,人參果樹的根須連接其他洞淵,形成體内的道主境!
他的修爲節節攀升,一出手便是不朽八法的第八法,混沌混天手!
他這一掌下去,天傾地斜,萬道不存,大有混沌混天地大道的架勢!
卓道純也早已将太一大道催發到極緻,神通極境爆發,頃刻間便是各種太一神通施展出來,速度之快,甚至比許應的武道招法還要快了許多!
他的神通已經做到随心意而發,他的心意也做到了若存若亡,各種心意一晃而過。
許應見此情形,便立刻知道自己的混沌混天手絕對擋不住:“他這一手神通極意施展出來,下一步便是昊天帝的神通蒼穹!”
卓道純名義上是太一大道君的弟子,但實際上是昊天帝的傳人,這身本事多數是從昊天帝的悟道地中學來的。
許應惡向膽邊生,也催動武道極意,心道:“既然他下手這麽黑,那麽我何須留手?”
他的武道極意與神通極意一樣,都是極道的精神去窮究一切武道招法或者神通,探尋招法神通的終極奧妙。
卓道純見他施展出武道極意,頃刻間便如同多出了無數個許應,施展出不同的神通。
卓道純心中一懵:“他要用神通蒼穹來對付我!我若是不施展神通蒼穹,斷然抵擋不住,一招就會被他廢掉!”
他當機立斷,催動神通蒼穹。
許應見此情形,心中冷笑:“他果然是要施展神通蒼穹對付我!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玩完!”
他鼓蕩武道洞淵,頃刻間武道神通蒼穹迸發!
一邊是來自昊天帝的原汁原味的神通蒼穹,一邊是武道神通蒼穹,兩人可謂針尖對麥芒,霎時間毀天滅地的波動自二人之間爆發!
“轟!”
燦爛至極的道光爆發,各種大道道力混雜在一起,被太一統禦,碰撞的一瞬間,許應和卓道純臉上的笑容僵硬,面容逐漸扭曲,鼻孔開始噴血,眼下的小孔也自滋滋向外飙血起來。
兩人各自身軀大震,向後跌去,身子貼在那無比光滑的鏡面上滑向遠處。
對拼了這一招過後,他們二人心中又有些暗暗後悔。
“畢竟是同道中人,不應該下死手。”
過了片刻,兩人各自穩住身形,一個個一躍而起,随即氣息委頓,哇哇的大口吐血。
許應強行鎮壓住傷勢,飛速療傷,心道:“我擁有人參果樹,修成道果,如今我的修爲不懼他分毫,再加上我的肉身恢複能力更強,先沖過去,隻要他在我面前吐血,我便算是赢了!”
他還未将傷勢完全鎮住,便向卓道純飛奔而去。
他一晃萬裏,正好遇到飛奔而來的卓道純,兩人看到對方,各自蹲下腳步,免得撞在一起。
許應将傷勢鎮住,免得一口老血噴出,又用舌頭舔了舔牙齒外殼,免得留下血痕,方才笑道:“我還以爲我傷到了卓師兄,不免前來探望,見到卓師兄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
卓道純笑道:“我也擔心我剛才使出四分力,是有些太過了,唯恐許師弟受了傷。見到你依舊龍馬精神,我也松了口氣。”
許應眼睛一亮,笑道:“卓師兄,你牙齒上有血!難道是被我打傷了?小弟誠惶誠恐!”
他興奮得險些跳起來。
卓道純舔了舔牙齒上的血迹,道:“我還以爲真是血,原來是我吃的辣椒塞到牙縫裏,讓師弟見笑了。師弟,你的手有些抖,莫非接我剛才那一招,有些難以承受?”
許應哈哈笑道:“我老年癡呆,犯病的時候就是這樣。”
兩人惺惺惜惺惺,隻覺對方越來越不順眼。
許應提議道:“咱們動用神通蒼穹,展現不了各自的手段,不如這樣,不用神通蒼穹再比較一次。”
卓道純也知道神通蒼穹這一式神通的威力實在太大,雙方都施展這一招,隻怕彼此都很難讨好,于是點頭應允。
許應叱咤一聲,不由分說便動用《混洞不滅經》上的記載的神通,鴻台淵海。
此神通是元界宇宙的一種奇特道象,鴻台臨于深淵之上,深淵下便是混沌海的異象。
這招神通使出,卓道純隻覺神志森竦,自己從前學過的悟出的任何神通都無法抵擋,無法破解。
他不假思索,立刻催動神通極意。
許應見他催動神通極意,心中凜然,顧不得将鴻台淵海徹底施展出來,便徑自變招。
“神通蒼穹!”
“神通蒼穹!”
“轟!”
炫目的道光爆發,撕裂天境墟的天空,讓茫茫的時空迷霧又多了幾分閃爍的光芒。
許應大口咳血,貼着鏡面倒飛而去,連忙鎮壓住傷勢,心道:“兩招神通蒼穹消耗極大,基本上可以把他的修爲耗光。我練成三炁通玄,九玄歸一,從太一洞淵中流出的便是純正無比的元氣,恢複速度更快!”
他鎮壓住傷勢,飛速恢複修爲,穩住身形,便立刻向卓道純所在的位置奔去。
卓道純也在奔來,兩人見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發現對方的修爲也在飛速恢複,便笑不出聲來。
“咱們都是一個師父教的,破不了招,還是算了。”
卓道純揮了揮手,轉身離去,道,“下一次,再分出高下!”
許應哈哈大笑,揮手離去。
天境墟的仙山上,四座仙宮飄浮,巫臣、洪玺、慶載和盤焱四位道君鎮守此地。
巫臣道君正自閉目養神,突然心有所感,虎目睜開,便見許應自黑暗中向這邊走來。
巫臣道君氣勢爆發,猛然間大錘飛起,落在手中,喝聲如雷音滾滾:“許應,你已經事發,還敢回來?”
許應詫異道:“我是太一大道君弟子,爲何不敢來?我師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