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與石天養向遺迹深處走去,道路兩旁,一尊尊遺迹之主身形屹立,四周大道之象飄浮, 異象萬千,讓他們的身形朦胧而虛幻。
他們移動腳步,跟在許應和石天養的身後,目光緊緊鎖定二人,随時可能動手将二人斬殺。
被這麽多不朽者環繞,許應依舊神色淡然,目不斜視,石天養則是目光兇惡, 掃視四周。
盡管這些遺迹之主心動殺機, 但也不得不佩服這二人膽識。
許應與石天養并肩而行,一大一小,器宇軒昂,來到大道主骸骨的下方。
這裏,有遺迹之主施展大法力,虛空造物,一座瑰麗萬分的仙城正在他們面前形成。
虛空造物,是以自身大道形成物質,道物轉換,是許應目前還不曾接觸到的領域,令他歎爲觀止。
“前廷時代,實在太發達了。這樣強盛的時代,怎麽會沒落, 走上滅絕的道路?所謂劫運, 真的那麽恐怖嗎?”許應心道。
大道主骸骨的兩旁, 虛空之中, 一尊尊相貌高古的老者危坐,有的座下蓮花自生,有的座下生出祥雲,有的生出金光,還有的大道化作海棠葉一片,坐在海棠葉上。
這十位老者紛紛張開眼睛,目光落在許應和石天養身上。
“兩位使者,這邊請。”
其中一位白發蒼蒼的不朽境老者,開口道,“适才尹洪無禮,我向兩位賠罪。”
他聲音渾厚,應該便是适才出言喝止那些遺迹之主的那人,道:“不知兩位使者來我元界領地,有何貴幹?”
虛空中空無一物,并未落座之地,而且在大道主的壓迫下,根本無法飛身而起與他們平起平坐。
許應擡頭仰望,隻見那些不朽境老者坐在空中,居高臨下,而後方跟過來的諸多遺迹之主,也各自立在空中,俯視二人。
許應催動武道, 平步青雲,來到那十位不朽老者之間,屹立在空中,見禮道:“這位長老如何稱呼?”
衆人見他竟然能在大道主骸骨的壓迫下走上來,心中各自一驚:“這個三界使者了得!他一定修煉了什麽了不起的大道,大道主鎮壓不住!至于那個彼岸使者,就有些不堪了。”
石天養隻覺一身修爲法力都被大道主的氣息壓制,無法調動任何修爲,心中駭然,隻好老老實實的站在地上,心道:“反正許應叫我來,隻是讓我裝個啞巴,不用我說話,我留在地上便是。”
那位白發老者并不還禮,道:“老朽闵泊。”
許應正色道:“闵道兄,這裏明明是三界,哪裏來的元界?你們元界毀在劫運之中,來我三界,占領我三界子民生存空間,是何道理?”
另一位青須老者撚着胡須道:“三界本是我元界的大道主所開辟,作爲我元界覆滅之後的另一個栖息地。我們本來便是三界的地主,所謂三界,原本便是我元界之物!”
許應轉向他,道:“道兄如何稱呼?”
那青須老者道:“老朽郭道子。”
許應道:“洪源并非大道主所造,而是混沌海中的宇宙芽胚,就算沒有大道主開辟洪源,這洪源也會衍生三界宇宙。正是大道主開辟洪源,又盜取我三界的洪源核心,導緻我三界修士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大道!諸位盜取洪源核心不說,還竊取洪源核心的力量!如今,又來侵我三界領地,強盜嘴臉,可見一斑!”
那青須老者郭道子動怒,喝道:“若非大道主消耗性命開辟洪源,你們三界到現在隻怕還是個芽胚,别說生靈,就算是隻蟲豸也沒有一個!”
許應道:“元界盜取洪源核心,爲你們續命,還有理了?”
另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眼眶凹陷下去,擡手止住郭道子,道:“許應,你口齒伶俐,但也難改一個事實。那就是,沒有我們元界的大道主開辟洪源,便沒有你們。”
許應欠身道:“閣下是?”
“老朽法号烏真子。”
許應笑道:“道兄,三界子民是大道所生,還是你們所生?若是大道所生,大道是你們造就,還是洪源造就?若是洪源造就,是你們創造洪源,還是混沌海天生地養?無論你們開不開洪源,将來洪源都會開辟,與你們何幹?”
烏真子拂袖,不悅道:“許應,你歪攪蠻纏!你叫通天劍主親自前來!”
許應哈哈大笑,道:“若是劍主在此,隻怕諸位早就血流成河。通天劍主在當年便能将你們鎮壓,今日滅絕爾等,不在話下。”
“你!”烏真子等長老紛紛起身,動了真怒。
闵泊止住他們,道:“諸位稍安勿躁。許道友,你擡出通天劍主來壓我們,以爲我們元界被劫運所困,必然怕通天劍主。你小觑我元界了。我元界有不朽二百七十二位,都是大道等身的存在,又有大道主坐鎮,通天劍主不曾證得大道主之境,便無法與我元界抗衡。”
許應環視一周,笑道:“二百七十二位不朽,都是被劫運折磨的老朽之輩,自身難保。大道主開辟洪源,損傷慘重,隻剩下一具枯骨。一具枯骨,再加上二百多位老朽,通天劍主一人一劍,元界宇宙便可絕也!”
闵泊也不禁動怒,喝道:“放肆!你是來做使者的,還是來送死的?”
許應面色一整,肅然道:“諸位,我是來曉以利害。如今我三界有通天劍主坐鎮,神通無量,又有彼岸的使者在此。就算你們如何厲害,也對抗不了三界與彼岸聯手。”
四周衆人聽他提起彼岸,一個個冷笑不已,顯然與彼岸并不對付。
許應道:“諸位劫運尚在,何必屈居三界?若是諸位能離開三界,三界上下,必然感恩戴德,銘記于心。”
闵泊冷笑道:“我等來三界,隻是栖身,彼岸來三界,隻怕便要奴役三界了!”
許應道:“彼岸奴役三界,諸位何嘗不是想奴役三界?既然如此,諸位與彼岸有何區别?倘若諸位真的隻是爲了栖身,那麽今日我可以代通天劍主做主,将諸位如今所占的地方,劃給諸位,當做栖身之地。但今後諸位不得再擴張一寸土地!倘若諸位來奴役我三界,那麽隻有請通天劍主出手,率領我三界子民,将此地夷爲平地!”
一尊尊不朽境的存在各自動怒,烏真子道:“你一口一個通天劍主,通天劍主何在?我懷疑,通天劍主早就死了!”
許應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帶着劍主的佩劍,還不能證明劍主就在三界?你若是不信,待我回去禀告劍主,請他綻放氣勢,你自然便知。但我也有懷疑,大道主是否尚在人世。”
諸位長老見他如此笃定,心中一個個遲疑不定。
闵泊咳嗽一聲,道:“若是通天劍主綻放氣息,我們自然也會喚醒大道主,請大道主綻放氣息。隻是有一點,彼岸使者如何處理?”
許應正色道:“待到你我兩家各自驗明大道主和通天劍主的真身,便簽下盟約,發下毒誓。今後元界不得擴張疆域,我三界亦不得驅逐元界諸位道友。兩家結盟,共同抗衡彼岸!待到那時,我親自處死彼岸使者,表明決心!”
闵泊斷然道:“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下方,石天養老神在在,繼續瞪大眼睛,兇惡的東張西望,聞言不禁舒了口氣,心道:“總算談攏了,處死一個彼岸使者換來兩界和平,倒是劃算……等一下,好像我就是那個彼岸使者!”
他額頭冷汗津津,要處死的人,正是自己?
這時,許應從空中走下,道:“石道友,請吧。”
“哼!”石天養目光兇惡的掃他一眼,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突突亂跳。
他很想現在就與許應撕破臉,但四周這麽多元界不朽境存在,自己隻要敢動手,一定死得無比幹脆。
他硬着頭皮跟上許應,心道:“待會離開這裏,我便溜之大吉!”
兩人向外走去,闵泊揮手,示意那些遺迹之主不得阻攔。待到許應走遠,諸多長老紛紛圍上前來,烏真子快言快語道:“闵兄,你怎可答應下來?我們如今的領地是何等之小?若是被限制在此,如何延續元界文明?”
郭道子道:“烏真子說得沒錯!當年劫運爆發,多少族人慘死?隻有我們存活下來。大道主爲了求得元界的一線生機,潛入混沌海,搜尋了多少年才尋到洪源?爲了開辟洪源,他不惜性命,爲的隻是要在三界中爲我們求得一塊栖身之地麽?絕非如此!他所求的,是讓我元界宇宙的文明延續!”
諸多長老紛紛點頭。
闵泊道:“我自然知道。但通天劍主實在驚才絕豔,當年便有鎮壓我們的實力,如今隻怕道行之高,距離大道主也不遠了。面對這樣一位存在,我們能求得一塊栖身之地,便已經是得天之幸。再說,三界若是被逼得與彼岸勾結,那麽我們便滅亡不日了!”
諸位長老各自皺眉。
彼岸,是一座座混沌海宇宙口口相傳的彼岸,但彼岸絕非人們夢想中的彼岸,反而異常強大邪惡。
當年元界與彼岸有過一次接觸,戰況之慘烈,他們這些幸存者可謂刻骨銘心。
“先簽下盟約,我們便可以徐徐圖之。”
闵泊道,“許應隻說将我們現在的疆域劃給我們,讓我們不得擴張,但是沒說我們不得走出這片疆域。待到創出辟劫法門,我們便可以離開此地,在三界傳道。我們爲的是延續文明,将元界文明傳遞下去。我們在劫難逃,但我們的大道傳承下去,便可以證明,我們來過,元界存在過。”
衆人沉默下來。
烏真子抹去一把老淚,道:“諸位,闵道兄所言極是。劫運是逃不掉了,但總是要留下點什麽,證明我們曾經來過。”
郭道子心潮激蕩,聲音沙啞道:“一定要讓人知道,元界存在過,不但存在過,我們也存在過!劫運,抹殺不了我們,抹殺不了元界!”
闵泊歎了口氣,道:“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
他環視一周,道:“該怎麽才能讓通天劍主相信,大道主還活着?”
衆人面面相觑。
他們不知道大道主到底是生是死,當年大道主開辟洪源,累得肉身崩壞,大道瓦解,隻剩下淵海和一具骸骨。自那之後,大道主骸骨便一直沉寂,他們以爲大道主死在開辟洪源的途中。
彼岸隐元子的出現,引得大道主骸骨活動一下,一指點殺隐元子。因此許應誤以爲大道主尚且活着,隻是狀态極爲不妙。
大道主的這個舉動,也讓他們生出希望,但他們已經反反複複将大道主檢查了不知多少遍,始終沒有察覺到大道主的骸骨中藏有任何生機。
至于怎麽激發大道主的氣息,才能讓通天劍主不産生懷疑,是他們極爲頭疼的問題。
“要不,那時咱們嘗試着祭起大道主的骸骨?”烏真子試探道。
闵泊歎道:“隻得如此了。”
許應與石天養來到遺迹之外,石天養便要逃跑,許應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還要你帶着我前往彼岸。”
石天養心中一驚,失聲道:“你要去彼岸送死?”
許應想了想,道:“你平時在彼岸是不是懷才不遇,總是遭人排擠?”
石天養驚駭道:“你怎麽知道?”
“因爲你說話太難聽,所以他們煩你,把你送去渡口。”
祖神趕來,詢問商談情形,許應大緻說了一遍,祖神愁上眉頭,道:“哪裏去尋一個通天劍主,震懾元界的遺迹之主?我指定是不行,老龍也差得遠了。”
許應笑道:“我已經有了謀劃,無須祖神費心。”
他祭起翠岩樓船,載着他與石天養返回地仙界。
待來到地仙界,許應立刻去尋聖尊,道:“把這個大個子的腦袋砍下來,再助他長出一顆腦袋。砍下來的腦袋裝在大盒子裏,留着他一部分精氣,我要用。”
聖尊打量石天養,笑道:“此事簡單,我甚至可以将他切成無數薄片細細展開,他都不會死。”
石天養惴惴不安,但聖尊的實力比許應也絲毫不弱,讓他不敢反抗。
過了不久,石天養腦袋被砍下來,裝進盒子裏,又在聖尊的幫助下長出一顆腦袋。
許應将盒子收起,帶着石天養來到紫微祖庭,徑自進入昊天帝的帝陵。
“八位道兄,三界大難臨頭,我來請陛下屍身震懾宵小!”許應來到陵墓中,向鎮守陵墓的石像拜道。
其中一尊石像複蘇,化作血肉之軀,道:“既然事态緊急,那麽隻得請出陛下屍身了。許道友,請随我來。”
石天養在陵墓外等候,心道:“通天劍主明明在彼岸,是鼎鼎有名的兇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剛想到這裏,突然乾山帝陵中,一股浩瀚氣息沖天而起,霎時間沖破紫微祖庭,天地變色,震驚寰宇!
那氣息如同一道無比粗大的光柱,照破地仙界的天空、星空,洞照天仙界,如日中天,将天仙界的龍族驚得瑟瑟發抖!
浩瀚的氣息頃刻間掃遍三界宇宙,引得宇宙星空中一座座大道之景共振共鳴!
遠在人間界西北方,元界宇宙殘骸上,那一位位元界的遺迹之主察覺到這股氣息,一個個臉色劇變。
“通天劍主,好生強橫!比當年鎮壓我們時還要強大百倍!”
闵泊等人咬牙:“大道主,得罪了!”
他們各自法力齊出,湧入大道主骸骨之中,将大道主骸骨祭起,催動淵海,頓時人間界也有一股浩瀚氣息沖天而起,與昊天帝的氣息交相輝映!
許應遠在地仙界紫微祖庭的帝陵中,便感應到大道主的氣息,心中凜然:“大道主,果然還活着!”
————豬從上海回來後,好像中招了,不知道是感冒還是新冠,目前還不是很嚴重,隻是鼻塞,嗜睡。今天第二更未必能完成,可能要寫到很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