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襞仙子道:“我也不知。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此修行,參悟古老時代的仙人的大道,察覺到有些奇怪的力量存在于天地之間,像是将要覺醒。”
許應心中微動,脫口而出:“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即将覺醒?”
青襞仙子眨眨眼晴,好奇的看着他。
許應連忙解釋道:“我在太初大世界已經遇到過一次古老時代大道覺醒事件。那裏的人們稱之爲魔域入侵,說是魔域的魔道,侵入太初,造成生靈塗炭的景象。其實,應該是有人故意喚醒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
青襞仙子疑惑:“故意喚醒?難道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消亡之後,還能複蘇,還能被喚醒?”
許應也不知這其中的緣故,道:“應該是可以。我在太始大世界也遭遇過類似的情況。”
他将太始大世界的魔域入侵,大緻說了一遍,道:“大雷音寺鎮壓的古佛偈菩提,是導緻那次魔域入侵的原因。看似天災,實則人禍,是由玄空神王的私心所緻。不過,這兩次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複蘇,都造成了極爲可怕的景象。”
太初大世界,有生靈魔化現象,在兩種不同的天地大道的攻伐下,人、動物、植物、昆蟲、菌類,統統發生異變,極爲恐怖。
外道入侵,導緻大道沖撞,其表現便是不同天地大道下的生靈相互攻伐,視對方爲魔。
太始大世界那次動亂,便是這個原因,造成了無數生靈的死亡。
許應道:“元征世界倘若也有天地大道複蘇,應該也會造成相應的後果。”
青襞仙子看他一眼,道:“你願意留下來,與我一起應對這場大道複蘇嗎?”
許應猶豫片刻,搖了搖頭,道:“我要去尋昆侖。元征世界的大道複蘇,不知何時才會發生,我去尋找開啓其他仙界洞天的方法,爲将來更大的動亂做好準備。”
青襞仙子沒有說話。
許應笑道:“我已經參悟出許家的祖法,我把這祖法傳授給你,将來若是此地的大道複蘇,你也好有所防備。”
他将完整的六秘祖法傳授給青襞,又留在這裏一段時間,幫助煉制了一套完備的天道旗,共有三百六十面,可以組成一座完整的天道道場。
“青襞,将來再會。”許應向她揮手,祭起第三天關,轉身離去。
火龍上人與寒澤康連忙跟上他,青襞仙子目送他們走入門中,門戶的另一端吹來飄揚大雪。
門戶閉合,第三天關消失不見,隻有雪花飄飄,在風中化作雨水。
“許公子,那位姑娘與你之間,似乎有些情誼,但是你們之間卻又若即若離,沒有走到一起,這是何故?”寒澤康問道。
火龍上人連忙沖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問,聽到他問出這個問題,心中不由一片冰涼:“神鹫宮隻怕不能在蓬來立穩跟腳了,隻怕這代就要滅絕等一下,滅了這小子還有我,神鹫宮依舊千秋萬代!”
許應想了想,道:“我與她之間雖有好感,但那時我隻是一個剛剛被洗去記憶的少年,和她有了戀情。後來我恢複一些記憶,她知道了那些日子,與她有戀情的少年,隻是我漫長古老人生的短暫幾日罷了。而且……”
他面色平靜:“她也不确定,我是否還在意那短暫幾日的情感。就算在意,能有多重。”
寒澤康呆了呆,實在不明白這種奇特的感情。
火龍上人道:“那麽,在許公子心中,是否在意那短暫幾日的情感呢?許公子心中,又有多重呢?”
他說到這裏,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嘴巴子,暗暗懊悔:“我怎麽就這麽多嘴?這下完蛋了,神鹫宮自我而亡。”
許應回憶起四千年前的經曆,九嶷山下,放羊的少年,與悲傷于老師之死的少女,
那段懵懂的戀情像是羊羔一樣潔白,雨後的青草一樣稚嫩。
但是他的眼中又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是晏寶兒,是馮雪兒,是一個個柔美的少女形象,最終化作女裝的元未央。
他與元未央的感情,經曆了四萬八千年的磨砺,糾纏了四萬八千年,如此茁壯,容不得其他女子。
而且此次,他将去昆侖,還會再見到元未央。
隻是,他回憶起元未央解開塵封的記憶,恢複成那位曠世女仙的情形,心中不由暗然。
他從元未央的眼神中,找不出當年的元未央了。他也沒有再看到馮雪兒和晏寶兒,他看到的是一位絕世女仙。
這也是他當年暗然離去的原因。
與他相戀相伴四萬多年的女子,并非是那個絕世女仙,而是女仙被人擒拿,鎮壓,用輪回封印,被命運操縱的凡人女子。
那個凡人女子,也是被安排好的命運,不得不與他世世糾纏,成爲他的戀人,愛人,經曆一世世生離死别。
在她恢複成女仙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被命運操控的凡人女子,而是一個擁有無上智慧和力量的仙人。
四萬多年的感情,或許對她來說隻是一個錯誤。
許應從風雪中走過,望向這片陌生的世界,浩浩昆侖,映入眼簾。
他終于尋到了昆侖神山!
遠遠望去,巍峨古老的神山,遠遠的便可以感應到西王母與昆侖諸神強大的氣息,古老的原始神靈守護着這座祖山。
許應定了定神,向昆侖飛去。
“元未央還在那裏嗎?”他心中默默道。
可是,自己應該叫她元未央,還是另一個名字呢?她還認識自己嗎?
許應心跳有些亂,急忙催動太一先天功,運轉幾個周天,這才恢複昔日的澹定從容。
他來到雪山神女的領地,神女無恙,向他遙遙見禮。
許應微微欠身,走過雪山後,一尊尊複蘇的山神散發出古老而強大的氣息,紛紛向他欠下身子。
許應詫異,不明白他們爲何這麽做。
火龍上人和寒澤康卻吓了一跳,兩人自從來到昆侖,便畢恭畢敬,見到一尊山神,便要三拜九叩。
這裏是人族的祖地,不僅僅是某個世界的人族祖地,而是所有人族的祖地!
諸天萬界,所有人族,相傳都是來自昆侖!
當年人族筚路藍縷,從昆侖遷徙到諸天萬界,在各個世界紮下跟腳。
倘若諸天萬界的領袖做出了某些不凡的功績,還要在昆侖到來的那一年,親自率領族衆前往昆侖朝觐西王母。
這裏的一尊尊神,都是萬界子民心中的祖神。
然而這些神靈,竟然向許應見禮,欠下身子,着實吓到了火龍上人師徒。
許應明明是斷天路的大惡人,明明是将天劫推到無人能渡的大魔頭,爲何反倒得到昆侖神靈的尊重?
就在這時,突然一尊虎首九尾的天神從天而降,冬的一聲落在他們面前,強大的神力扭曲四周的空間,九尾舞動,與他背後的山巒有幾分相似。
“許家子,你回昆侖了?”
那尊山神正是陸吾,見到許應,又驚又喜,圍繞他們縱躍如飛,尾巴抖來掃去,笑道,“你走了之後,昆侖又經曆了幾場惡戰!我遭遇仙界下凡的仙人追殺,我便這樣,這樣,再這樣,将他們斬殺!”
陸吾興奮莫名,人立起來,打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攻擊。
許應笑道:“陸吾,我先去拜見西王母。”
陸吾連忙匍匐下來,笑道:“你們這要走到何時?我送你們過去!”
許應稱是,這尊山神化作一道金光,載着他們呼嘯而去,不過多時便來到玉珠峰腳下。
玉珠峰是西王母的神山,他不敢直接飛上山,隻好将許應放在山
腳下。
火龍上人和寒澤康顔顫巍巍從陸吾背上下來,還有些頭暈目眩。
這時又有一個九首虎身的小巧神靈跑來,直奔許應而去,忽然一分爲九,化作九隻毛絨絨的小老虎,跳入許應懷中,或者挂在他的身上,很是親昵。
許應認出他來,笑道:“原來是開明尊神。我要上山拜見西王母,待會再會。”
那九隻小老虎連蹦帶跳,送他上山。
陸吾則面色陰沉,盯着這些毛絨絨的小老虎,目光不善。
許應來到半山腰,見到鳳瑤和青鸾兩位姑娘,兩位姑娘又驚又喜,鳳瑤連忙道:“我說青鸾怎麽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原來是太上叔祖到了!”
許應的輩分太大,原本鳳瑤心存僥幸,以爲許應隻是她叔叔輩的,沒想到卻是太上叔祖。
一下子便打斷了她的所有幻想。
許應見到故人,心中也是極爲開心,笑道:“鳳瑤,我參悟出了許家祖法,待會見過西王母後,再傳授給你們。”
鳳瑤心底怦怦亂跳,心道:“太上叔祖傳授我許家祖法,這是何意?難道太上叔祖要突破禮法束縛,強娶了我和青鸾?我們不是本家,隻是差了輩分,所以還是可以在一起的。至于青鸾,都不是同一物種,自然更是沒有問題……”
許應辭别二女,來到西王母所居的萬神宮,萬神宮已經恢複如初,香火之氣漸漸濃郁,想來這些年昆侖出現在諸天萬界,得到許多人的祭拜。
西王母與昆侖諸神的神力,也恢複了許多。
許應參拜西王母,西王母連忙攙扶他起來,笑道:“許家子無須如此。将來你便是另一座山峰玉虛峰的主宰,你我平級,何須如此?也就是現在能拜一拜了。”
火龍上人與寒澤康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駭然。
西王母所說的這個人,真的是大惡人許應嗎?
許應笑道:“許家坪已經毀了,黃帝行宮也毀在戰火之中,神橋斷了,昆侖也成了流亡之地。我孤家寡人一個,如何能主宰玉虛峰?”
西王母看他一眼,道:“主宰玉虛峰,是你許家的責任。當年人族從祖庭遷徙到諸天萬界,昆侖便是連接祖庭與諸天萬界的最重要的據點。你們許家不爲黃帝守昆侖,爲的是諸天萬界所有人族守昆侖。隻要你還活着,便責無旁貸!”
火龍上人和寒澤康目瞪口呆,腦瓜裏嗡嗡作響。
難道許大惡人根本不是大惡人?
難道許大惡人還是最古老的那一批人族的後裔?
許應笑道:“将來的事,将來再說。西王母,我此次回來是向你求教玉虛宮一事。”
西王母詫異道:“玉虛宮?你不是有一座玉虛宮嗎?就在那什麽彼岸世界之中。”
許應搖頭道:“是另一座玉虛宮。這座玉虛宮,是我煉制的彼岸玉虛宮的原型。”
西王母臉色微變:“你記起第一世的事情了?不對,你若是記起來,便無須問我了,徑自去尋找便是。你去了祖庭對不對?”
她的智慧極大,立刻做出正确的判斷,道:“你去了祖庭,有人指點你,讓你去尋玉虛宮,是不是這樣?”
許應點頭,道:“是一個叫做太清道人的,說玉虛宮在昆侖境。”
西王母歎了口氣,道:“果然如此。太清道人還活着?”
許應将自己在道啓之地的作爲說了一番,道:“道啓之地的天地大道複蘇,他作爲道啓之地的元神,跟着複生過來。”
西王母面色暗然,道:“原來隻有天地元神存活下來,那位道友,是故去了,還是真的尋到了真正的彼岸?”
她振奮精神,道:“昆侖境有兩個,一個便是指此地的昆侖山,另一個是一片道境,隻是那裏已經殘缺。你若是想去,等我幾日,我籌備妥當,送你進去便是。”
許應急忙稱謝,遲疑一下,又道:“西王母,爲何不見那位女仙?”
“你想見她?”西王母笑道。
許應有些扭捏,道:“也不是太想,是有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