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聚氣爲劍,在山峰兩壁上各自留下一行仙道符文。他來到另一處山丘,如法炮制,留下另一處仙道符文。
如此再三,他留下八面石壁,石壁彼此之間相距百裏,圓心就在外神天數喪命之地。
蚖七、大鍾打量石壁上的仙道符文,這符文是許應将自己對劍道的理解化作的文字,蘊藏劍道歸真訣的内容,但又不完全相同。
“鍾爺你說劍仙絕壁上的劍道歸真訣,會不會就是從前的劍仙留下鎮壓魔頭的符文?”
蚖七跟上許應,若有所思道,“後來魔頭死了,劍仙所留下的符文還在,劍門初代祖師來到那裏,發現符文,參悟出劍道因此而成仙。你說,将來會有人來到阿應留下的石壁前,參悟出其中的劍道嗎?”
大鍾失笑道,“七爺,你想得太多了吧?劍道歸真訣肯定是絕世劍仙刻在那裏,傳給有緣人的。說不定劍仙掐指一算,便能算出初代祖師是他的傳人。”
蚖七笑道:“哪裏有這麽厲害的人?如果他能算到劍門初祖,那麽能不能算到阿應?”
大鍾道:“說不定阿應也在人家的算計之中。”
許應等人離開後,過了三日,突然地面松動,一條條血色觸手從地底探出,接着血色觸手托着肉塊從地下蠕動爬出。
那肉塊晃動一下,化作外神天數的形态,低聲道:“我重傷未愈,被他撿了便宜,此仇不報,妄爲天神!不過想要恢複巅峰實力,須得把整個神州吞噬幹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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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殿之戰,她受傷太重,不得不潛入十萬大山中,吞噬天地元氣和生靈來恢複實力。
許應尋到她,用仙家劍道幾乎将她抹殺,好在她擁有一個天數的肉身,将一部分身軀與本體斷絕,逃過一劫。
“那就索性吃掉整個元狩世界!”
她剛想到這裏,擡頭便看到一座山崖,山崖上許應的字迹映入眼簾。突然,那山崖上一道劍光飛至,嗤的一聲将她額頭洞穿!
她的雙眼頓時變得空空洞洞,再無生機,癱作一灘死肉。“區區一個凡人,想封印我?你好大膽子!”
大地突然沸騰起來,隻見地底無數血肉觸手淩空飛舞,一個個天數外神從地底鑽出,呼嘯向外逃去。
八面石壁的籠罩範圍内,方圓數百裏,劍光交錯交織,如同一張無比密集的大網!
隻聽嗤嗤嗤的聲響不絕,突然又歸于平靜,隻剩下一個個僵立在那裏的天數外神。
“嘩啦!”
數以百計的天數外神化作一堆堆爛肉,堆在地上,過了良久,這片土地都再無任何動靜。
數日後,天空中有飛鳥從這片土地上空飛過,突然大地中一道血色觸手飛出,像青蛙的舌頭黏住那隻飛鳥,便要往地下拖去。
“铮!”
一面石壁上射出一道劍光,将血色觸手斬斷,飛鳥掙紮着飛去。剩下的血色觸手縮回大地之中。
又過幾日幾名獵人經過此地,爲首的獵人剛走入山谷突然發現擡不起腳步,用力擡起,卻見無數細小的筋一樣的肉芽不知何時紮破他的鞋子,鑽入他的體内。
其他獵人見狀,正欲來救,卻見走入山谷的獵人頃刻間便血肉消融,隻剩下一具白骨,白骨上纏繞着蠕動的血肉觸手!
又是一道劍光射來,将白骨上的血肉觸手斬斷。
那些獵人見狀,驚恐欲絕,連滾帶爬逃離此地,不敢再入這片山谷。
他們逃到遠處,突然天色陰沉下來,山谷上空形成一團烏雲,雲氣彙聚,接着形成一場雷暴。
無數雷霆雨水一樣砸入山谷之中,打得大地一片瘡痍,隐藏在谷地中的外神天數血肉被雷霆噼得不得不破土而出。
與此同時八面山壁上,劍道符文亮起,将山谷化作一片劍的汪洋!天空中烏雲後方,浮現出一尊尊天神的面孔,若隐若現,看不分明。
這些天神注視着在劍道汪洋中的掙紮的天數外神血肉,直到她被斬去最後一條血肉,形神俱滅,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漸漸隐去。
“終于報了天神殿之仇。”天空中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那些獵人驚恐地看着這一幕,連滾帶爬返回村莊,把這件怪事告訴村裏其他人。
此事便在各地漸漸流傳出來,八面崖成了當地的一個傳說,隻是八面崖上的古怪文字卻沒有再度爆發出劍光,像是回歸平凡。
天空中,一條長達兩三百丈的大蛇遊弋,周身劍氣團團飛舞,大蛇的頭頂生着雙角,一黑一白,雙角分叉。
雙角之間有陰陽二氣流轉,讓他速度漸漸加快。許應站在雙角之間,向前望去。
他們一路向西,踏入尋找昆侖神山的旅程,七日行十萬裏,連續飛行十多日還是沒有看到昆侖神山的蹤影。
下方,是連綿數萬裏的無人區,廣袤的荒原,有巨獸在其中栖息。
蚖七的遠古巨獸血脈極爲強大,壓迫得荒原上的巨獸成群結隊狂奔,留下厚重的煙塵,如同雲霧跟在獸群後面。
許應向前張望,一座座山巒連綿起伏,古老壯闊,山上還可以看到巨大的神廟,供奉着古老無比的神靈。
“這裏有神靈!有神靈的話,就會有人!”
他心中驚訝,讓蚖七放慢速度,從一座神山旁邊遊過,仔細觀察山頂廟宇中的神靈。
這裏的神靈是一尊金身神靈,長有三副面孔,四條手臂,氣息極爲強大,屹立在廟宇中望着他們。
她的身體四周,有華麗無比的香火飄帶,飄帶在他腦後形成一道圓弧,圓弧中有着香火神力凝結而成的大鍾。
那口大鍾極爲古樸,上面有各種古怪文字,不同于鳥篆蟲文,有些像天道符文。
“那口香火之氣凝聚形成的大鍾,是天道神器嗎?”
許應驚疑不定,這尊神靈太古老了,她的香火之氣可以凝結形成法寶,超越他從前所見的神靈不知凡幾!
“她身上的香火之氣,恐怕已經形成數萬年之久!”
許應喃喃道,“一尊數萬年道行的神靈,實力恐怕直追飛升期的煉氣士了吧?”
陰庭天子身上的香火之氣也極爲濃郁,但也未曾達到可以凝結法寶的程度,他是三千年前成爲陰庭天子,得到黎民的香火供奉。
每逢清明、中元等節日,人們給親人燒紙的時候,一部分香火之氣都上貢,歸于各府判官、鬼王,鬼王判官留下一部分,再上貢給陰庭天子。
陰庭天子因此聚集的香火之氣無比雄渾,可以李逍客這樣的存在抗衡。但香火之氣凝結法寶,她便無法做到。
許應讓蚖七放慢速度,縮小體型,緩緩降落在那座神山上。大鍾飄在許應頭頂,跟随着他來到那座恢弘的廟宇前。
許應在廟前敲門,門戶咯吱開啓,少年帶着大蛇走入廟中。
靠近那尊偉岸神祇,甚至可以聽到各種嘈雜的祭祀聲,黎民誦念,讓人難以守住自己的意識,陷入癫狂!
這尊神靈,竟然有了幾分天道神靈的風範!
三面四臂的神靈看出他的不凡,親自接待他,請他進入殿中。許應詢問道:“道兄在神山上享用祭祀,已經有多久了?”
那神靈三張面目,分别是喜、怒和平常心,平常心的一面道:“已有四萬多年了。我太古老,已經記不起當年自己是誰的魂魄,因何被封爲神靈鎮守這座神山。此山名叫相吾山,因此我被人稱作相吾山神。”
“四萬多歲了!阿應,比你還大!”蚖七和大鍾驚歎。
許應道:“道兄,我觀四周杳無人煙,是誰在祭祀你?”
相吾山神道:“天地間有靈性的不止人,還有其他生靈。附近的花草樹木等精靈,森林中的飛禽走獸,行走在草原中的巨獸,它們都可以拜我。你們是尋找昆侖的煉氣士?”
許應稱是。
相吾山神道:“我遇到過你這樣的煉氣士,他們也在尋找昆侖神山。他們向那邊去了。”
她擡手指向昆侖神山的方向。
許應道謝,正欲離開,觀察到這尊神靈身上有一道奇異的符文,像是天然形成,與天道符文幾乎一緻,突然停下腳步,詢問道:“道兄,神靈也可以飛升成爲天神嗎?”
相吾山神道:“有何不可?我便常常感應到飛升的征兆,感覺到高天之上有天道在呼喚我,讓我前往。”
許應笑道:“恭喜道兄。”他恍然大悟。
從前他不知天神從而來,這位相吾山神的出現,總算替他解決了一個疑問。原來神靈得到黎民祭祀,久而久之,便會與天地同在,身體上自然而然的便漸漸有了天道符文。
這樣的神祇飛升到天道世界,便是那裏的天神。
相吾山神搖頭道:“我不想飛升。一面是舍不得這片青山和供奉我的子民,一面是我對飛升有大恐懼。我曾見幾位比我還要古老的前輩,她們身上形成天地大道凝聚而成的符文,練就法寶,飛升前往另一個世界。然後就被殺害了。”
許應怔住:“被殺害了?”
相吾山神道:“我們飛升的那個世界,有一批僞神,盤踞在那裏,我們但若感天應地,有了飛升征兆,便會難逃她們毒手。因此我這些年戰戰兢兢,總是屏蔽與那個世界的感應。”
她頓了頓,道:“我曾經遇到過你們人類中的煉氣士,也是飛升期,擁有不弱于我的力量,他們也不敢飛升。莫非與我一樣?”
蚖七快言快語道:“我們是被超級天劫打斷了渡劫飛升的夢,不是被天神殺害。”
相吾山神笑道:“還不是一樣?都是先前飛升的神仙,不想後來者飛升到上面搶占他們的資源,因此要堵住飛升的道路,維持他們的利益。”
許應歎服,笑道:“道兄看得透徹。”
他向相吾山神告辭,帶着七大鍾一起離去。
七詢問道:“阿應,相吾山神的那口鍾極爲厲害,甚至有幾分天道威能,莫非是天道神器?”
許應推測道:“還不是。她若是飛升到天界,那口相吾鍾應該可以演化爲天道神器,但她不飛升,便始終無法真正成爲天道。”
相吾山神身上有許多原始的天道符文,還在形成之中,顯然想要徹底成爲天道符文,還需要一場大機緣。
能夠爲她帶來蛻變的,隻有飛升!
“不過還是有一點很古怪。從相吾山神身上正在形成的天道符文來看,應該是正确的天道符文。”
許應擡頭望天,喃喃道,“若是正常祭祀成神,那麽天道世界的天神身上的符文也應該是正确的天道符文。可是,她們身上的符文爲何有那麽多的纰漏錯誤?”
“肯定是人造物,不是感應天地大道而生就的天神。”大鍾道。
許應輕輕點頭,道:“那麽,感應天地大道生就的天神,哪裏去了?”這個問題大鍾也無法回答。
這時,七開口道:“阿巴,阿巴阿巴!”大鍾聽得雲裏霧裏,不明所以。
許應彷佛聽懂了,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孟婆便是一尊原生天神?”
蚖七頭頂有紫色的草葉子飄揚,道:“阿巴阿巴,阿巴!”許應皺眉,道:“東嶽也有可能是原生天神?”
蚖七點頭:“阿巴阿巴。”
許應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道:“草爺說得很有道理。原生天神感應天地大道,聽從天道的指使,不聽仙人調遣。他們很有可能鬥争失敗,被仙人趕出天道世界,換一些聽話的上來。原神不聽話,那就造一批僞神,原神想飛升,那就幹掉原神。
紫色仙草得意洋洋,道:“阿巴阿巴。”
大鍾笑道:“這句話我聽懂了,是孺子可教的意思。”
許應哼了一聲,心道:“東嶽先生讓我去昆侖取一瓢瑤池仙水給她,到底想做什麽?”
他們又向前飛行了數日,終于遇到了其他煉氣士和傩師,許應仰頭看去,隻見一片雲霧皚皚遮擋住他們的視野。
過了片刻,他才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那不是遮天蔽日的雲霧,而是一座雪山。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昆侖墟,終于到了。
我盡力在十二點之前寫完第二更,兄弟們睡不着的可以等,睡着了就明天再看。我的更新,越來越陰間了,得改,但是白天總犯困,晚上就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