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根,京城的大街小巷裏擺滿了年節時下要用的鞭炮、對聯、和糕點果蔬,站在京城的街頭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紅火熱鬧的景象。
被這歡慶的氣氛感染,安王府也連着熱鬧了幾日,尤其是言毓和穆峄城兩個人遇到了一起,更是古靈精怪的熱鬧點子連着出了不少,連一貫性子冷清的言涵,臉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不少。
“我說四哥,今年的大年夜不如就在你府裏辦吧?年年去我哪裏怪沒意思的,也讓大家瞧瞧你的王府長什麽樣子啊。”
臉上一副慵懶的笑模樣,言毓端着剛沏好的茶杯來到了言涵的面前。
他手裏端來的是從南邊買來的花葉香片,袅袅茶香從茶蓋裏散發出來,于茶的清香中更多了幾許撲鼻的芬芳。
盛夏覺得,很好聞。
“大年夜?”看了言毓手裏的杯子一眼,盛夏奇怪出聲,“依着皇家的規矩,你們大年夜不是都要去皇宮裏一同守歲的嗎?難不成,這規矩改了?”
雖然先皇已經過世不在,可皇太後還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年節時下的,他們這些做皇子的理應攜家帶口的進宮去陪着皇太後過年過節的才對啊。
“哎呀,那不就是走個過場嘛,從小到大,我和四哥從來都沒有哪次能夠乖乖的從頭呆到尾。都是半中間找個借口就溜掉了,這麽多年了,大家早就都習慣了。”
接口出聲,言毓臉上的笑裏帶了幾分故意的壞,仿佛在向盛夏暗示着言涵也有這樣不守規矩的時候。
“每次從宮裏溜掉之後,我們就自己辦大年夜的晚宴了,邀約上幾個好朋友一起把酒言歡,就算坐在那裏什麽都不幹,也總比待在皇宮裏應付那些無聊的勾心鬥角好。”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毓又補充道:“不過,二皇兄向來都很遵守規矩,都是規規矩矩的守完歲才離開的,今年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帶着一起溜掉,好幫他也從那些無聊中解脫出來。”
言毓壞笑着的模樣讓盛夏心裏一陣無語。
明明是他自己不守規矩,又要使壞把老老實實的人帶壞,可偏偏卻說得那麽正義凜然,還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随你安排吧。”沒有太大的反應,言涵瞥了一眼言毓,繼續道:“不過二皇兄那裏,你跟他打個招呼就行了,不用非得勉強他。”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我哪敢勉強二皇兄?我還記得小時候那頓胖揍呢!”
連連點頭出聲,言毓臉上那似乎仍舊心有餘悸的表情引起了盛夏的十分好奇,她轉過頭去,目帶征詢地看向了言涵。
“言毓他五歲那年……”
“不許說!絕對不能說!”
收到盛夏目光的言涵才剛剛開口,便立刻被言毓出聲攔阻,慵懶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言毓急急火火地沖到言涵面前,臉上帶着的是盛夏從未見過的窘迫。
“你,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告訴别人的。”面紅耳赤,言毓對着言涵再度強調出聲。
清淡的眸子裏難得含了一絲壞笑,言涵默不作聲地盯了言毓許久,直到他的額頭上都快要落下冷汗來,方才緩緩說出一個字:“好。”
警惕着的言毓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剛準備轉回身去找個地方坐下,便隻聽到身後的言涵又開口道:
“等他走了,我再慢慢告訴你,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裏有些錯誤,我當初隻答應過他,不當着他的面告訴别人。”
“……”還沒有走到椅子旁邊的言毓,差點兒摔到地上去。
然而,還沒等言毓想好要怎麽堵上自家四哥這一張嘴的時候,外面急步走來的侍衛卻打斷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主子,肅王殿下來信了。”那侍衛一臉嚴肅,雙手奉上一封用火漆封印了的信箋。
“據送信的人說,這信裏的内容與宮中的事情有關,肅王殿下希望您看過之後能盡快給他回複。”
繼續報告出聲,那侍衛話音落地之後,便十分利落的消失在了大廳之外,一看便是訓練有素之人。
“與宮裏的事情有關?言逍又在搞什麽花樣?”
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言毓湊過身去,也忘了自己還要攔阻言涵的事情。
“拆開信看看就知道了。”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盛夏看着言涵手裏的信箋出聲說道。
幾個人瞬間圍在言涵的身旁,然後齊齊地看着他拆開信箋封口處的火漆,将裏面字數并不算多的信紙拿了出來。
“唐婉凝今天進宮面見皇太後了,說是年後就要選個良辰吉日被送進宮中成爲言逍的嫔妃了。”
一目十行,言涵很快地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後,就将信紙遞到了言毓的手裏。
“唐婉凝要進宮爲妃?”言毓似是難以置信一般地又低頭将那信紙看了一遍,“唐家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年前才沸沸揚揚的喧鬧着要将唐婉凝嫁給你做皇子妃,現在又要嫁到宮裏去做嫔妃,這不是擺明了給我們安王府難堪嗎!”
氣憤憤地感慨出聲,言毓不經意間擡頭,才發現屋子裏其餘三個人都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着自己。
“咳,那個,那個我隻是一時感慨,一時感慨,”略有些尴尬的擡手撓了撓頭,言毓又道:
“不過,唐宰相這麽做,就是擺明了要宣布自己的選擇和站隊了不是嗎?難道說,朝中的勢力已經這樣泾渭分明了?”
終于說中了要害之處,言毓他畢竟是從小在皇家長大的皇子。
“朝中勢力分野如何,并不是眼下最需要擔心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唐家既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站隊,到底是因爲言逍對他們步步緊逼以至于無路可退,還是說,唐家的勢力已經擴張到他們無所畏懼了?”
淡漠着嗓音出聲,言涵的問話讓屋裏的人全都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