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幾乎是怒氣沖沖小跑出來的,那個鬼地方,當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萬萬沒想到高太後竟然越發蠢笨了。
之前高菁哄住高太後的時候, 她還不覺得什麽,畢竟高菁不是皇上的女人,再怎麽賴在宮裏, 也隻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但是秦翩翩可不一樣。
這小□□不容小觑, 如此能舍得開臉面, 在一衆大家閨秀出身的妃嫔之中,絕對是與衆不同。
說不定皇上就好她這一口。
明妃是越想越生氣,她暗恨着咬了咬牙, 再加上今兒還被那個小□□推了一把,更是記仇不已,一定要将心中的怒火發洩出去才行。
她咬了咬唇,狠狠地掐了一把, 頓時就變得眼淚汪汪的, 會演戲的可不隻有秦翩翩一個。
“娘娘,明妃來了。”小宮女輕聲說了一句。
歪在躺椅上的女人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明妃一進來就趴在她腿上哭。
“姐姐,你可得替我做主啊。秦家的女人都是賤-貨, 這個剛進來的秦采女比秦驕還有幾分本事, 把高太後哄得團團轉。皇上也特别寵她, 馬上就要踩到我的頭上來了……”明妃嗚咽着,看起來好不可憐。
閉眼假寐的美人總算是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幾分不屑和譏诮,很快又收斂起來。
她與明妃同姓,乃是明妃的堂姐,從一品貴妃,封号月。
“不過一個正八品采女,就把你急成這樣,有沒有一點出息?秦驕是秦家的嫡女,都能被我們姐妹幾個合謀設計出去,更何況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你瞧着吧,皇上寵她不過是玩鬧而已,秦家女給他戴綠帽子,他的心裏不可能沒有疙瘩。這位秦采女必定會被高高捧起,然後重重衰落。”
月貴妃并不把秦翩翩放在眼裏,連提她都好像要髒了自己的嘴一樣。
明妃看着她一時入了神,哪怕是自小一起長大,月貴妃這樣美貌的沖擊,依然沒有減小。
猶如月神一般的存在,聖潔美麗,渾身都散發着一種貴氣。
“可是高太後就差把她當親閨女看了,高太後那人你懂得,想起一出是一出。到時候若是在皇上面前鬧,說要給這位秦采女請封高位,皇上爲了避免麻煩,估計真的得應了。”明妃擔憂不已。
月貴妃嗤笑一聲:“你想什麽呢,還有皇太後在,高太後就别想稱心如意。那位秦采女能投高太後的胃口,就證明她倆是一路貨色,跳梁小醜。你無需忍讓,拿出你從二品妃的氣勢來,教訓一個正八品的采女,還要我教你嗎?”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明顯有些欠佳。
明妃立刻應了,擦幹淚水退出了攬月殿。
姐妹倆一分開,兩個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各自在心底盤算開了。
*
秦翩翩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條龍一直纏着她,似乎想跟她玩遊戲。
但是秦翩翩是一個高冷的女人,就不喜歡這金光閃閃的畜生,仔細看過去。
喲,這畜生還是五爪金龍呢,那就更不待見了。
她扭頭就想走,那畜生卻讀不懂她内心的想法,直接将長長的身軀盤了上來,纏繞着她,像是藤蔓一樣,隻不過要比藤蔓粗多了。
“滾開!”她大喊,但是卻毫無用處,顯然這條龍的本事很大,而且嬉戲的花樣也很多。
扭動着上去帶着她上下翻騰,讓她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甚至玩兒到高興的地方,還會給她什麽寶貝。
蕭堯進入偏殿的時候,就見這女人睡在床上似乎不怎麽安穩,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但是又會嘴角上揚,像是遇到了什麽開心事兒一樣。
過了會兒,她又開始嘤嘤地哭着。
九五之尊沒有如此認真地觀察過一個人睡覺,秦翩翩絕對算是與衆不同的。
果然戲精在睡夢中都不忘了演一把。
他看着她略顯高挺的鼻梁頗有意思,伸手就捏住了,秦翩翩也不醒,立刻張開紅唇吸氣。
隻是在她張開嘴的瞬間,喉嚨裏發出一聲嘤咛。
九五之尊一愣,下意識地松開手之後再次捏住。
“嗯——”
這回他聽得很清楚,絕對是纏綿時候,她發出來的聲音。
昨晚他們翻雲覆雨的時候,她貼在他的耳邊,叫得很好聽就是這個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吃到甜糕最後一口般的滿足。
蕭堯不相信,反反複複地捏他的鼻子。
最後他把自己聽硬了。
轉而心底又是湧起一陣羞惱感,這女人竟然在他的龍乾宮做春-夢,也不知道夢中的對象是誰?
皇上生氣的時候,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比如說現在他捏着她的鼻子就不肯松手了,見她又張口直接用另一隻手捂住,不讓她喘氣。
秦翩翩最終是被憋醒的,夢裏那條龍一直纏着她,越纏越緊,給的寶貝也越來越多,最後直接把她淹沒了,差點被悶死。
一睜開眼就對上皇上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他應該是剛批閱完奏折,頭戴金冠,身穿着龍袍,面色嚴肅。
“龍崽崽,你又來給我送寶貝了?我不要龍精了。”秦翩翩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裏,隻是看到他身上的五爪金龍,又接着夢裏的場景,問出了口。
蕭堯的面色變了幾遍,他剛想質問秦翩翩,春-夢裏的男人究竟是誰。
秦翩翩就回他了,似乎正是他。
不過這“龍崽崽”的稱呼從何而來,還說不要龍精了,多少人想要他還不給呢!
“秦采女說什麽?”皇上一臉冷漠質問道。
聽到男人這冰冷而低沉的聲音,秦翩翩一下子就清醒了,瞬間夢裏的那些旖旎畫面全部消失不見了。
她就說她讨厭一切跟龍有關的畜生,包括眼前這個。
“奴妾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奴妾在夢中見真龍了。還是個崽。”她睜着眼睛說瞎話。
蕭堯冷笑道:“還是個崽,他能給你龍精?”
“皇上聽錯了,我說是地精,人參何首烏這些。”秦翩翩跪在床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認真而無辜。
她是大家閨秀出身,怎麽可能時常把“龍精”二字挂在嘴邊,一天說個兩三回就夠了,再多就有些孟浪了。
蕭堯冷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到床上去。
秦翩翩躺在床上,絲毫不敢動,整個人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掌控。
大烨朝最近幾任狗皇帝可都是兢兢業業,文武雙全的。
她完全相信,隻要眼前這個男人用點力,她的脖子就能被扭斷,這輩子也就沒了。
因爲她的乖順,男人的手并沒有收緊,但就是那雙帶着繭子的手掌貼合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都能讓秦翩翩不停地咽口水。
她慫啊。
皇上壓在她的身上,周身都散發出逼人的氣場。
“沒關系,龍崽崽給不了你的東西,朕給你!”他勾唇冷笑,那笑容看得人渾身冰涼。
之後幾乎跟夢中的場景重疊了,隻不過夢中那條龍崽崽小畜生,變成了綠帽子皇帝。
秦翩翩明明不想跟他玩兒,他還不停地纏上來,然後一直給她寶貝,都把她燙得生氣了。
稍作休息的時候,兩個人還摟在一起,回味方才的遊戲時間段。
秦翩翩突發奇想,她覺得光皇上吓唬她不行,她也得吓唬回去。
“皇上。”她嬌嬌軟軟地開口。
九五之尊剛被伺候舒服了,心情甚好,難得地溫柔道:“說。”
“您覺得太醫這藥管用嗎?會不會有漏網之魚啊?萬一老天爺就看奴妾像個能生孩子的,就把好孩子托生在奴妾肚子裏怎麽辦?”
秦翩翩眨巴着一雙大眼睛,邊說還順嘴吹一口氣,朝自己的肚子上拍了一巴掌。
正生龍活虎準備提槍繼續的九五之尊,竟然縮了回去,當真被吓唬的。
秦翩翩假裝沒看見,輕咳了一聲道:“皇上,您明日還要上朝呢,早些時辰安置了也好。”
說完就閉上眼準備睡了,蕭堯很有一股把她抓起來一把掐死的沖動。
這女人什麽都好,就是愛作死這點,無時無刻不體現,連床上都不放過。
當晚換成皇上睡不好覺了,他也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秦翩翩跟現實裏的一樣,膚白貌美大長腿,他睡得是欲罷不能。
隻是後來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隻要他一碰秦翩翩,第二日她的肚子就鼓得老高,跟吹了一夜的氣在裏面一樣。
然後眨眼間,就有個孩子呱呱落地了。
而他自己在夢裏面,還犯賤的不行,放着全後宮的女人不睡,就偏偏去睡她一人。
一睡就脹肚子生娃娃,最後他批奏折的時候,一手拿着筆,另一隻手還抱着一個熟睡的娃娃。
他要是不抱一個,秦翩翩晚上就不讓他碰,他覺得自己有病。
最後九五之尊是被驚醒的,他再不醒就要親自寬衣解帶喂奶了。
外頭的天色還黑,張顯能也沒有進來叫喚他,顯然還不到上朝的時間。
他怒從心起,夢裏的自己竟然是個怕女人的小慫包!
“六姑娘這一臉喪氣樣兒是裝給誰看,我還活得好好的,不需要你把臉抹得煞白号喪。”
秦夫人這一連串的訓斥,嘴巴都不停一下,直把幾位庶姑娘都說得無地自容,面色慘白,她才稍作休息。
“娘,喝茶。”
唯一未被挑刺的五姑娘,雙手奉上茶。
秦夫人接過茶,溫度剛好,茶湯濃烈,香氣四溢,恰到好處,頓時她的火氣便消了兩分。
“你們要是皆如翩翩這般乖巧聽話,我要少耗費多少心思。如今是什麽世道,你們心裏不清楚嗎?我三令五申說過,新皇登基了,舉國歡騰,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們都給我夾緊了尾巴做人。要是被挑到什麽錯處,連累整個秦家,看我不要你們好看!”
秦夫人“啪”的一聲蓋上了茶盞,幾個庶女都抖了抖,不敢辯駁一句。
“夫人,老爺回來了。”小丫鬟屏聲斂氣地前來通禀。
話音剛落,秦智就一臉愁容地走了進來,下巴上的胡茬都變得雜亂了,看着憔悴異常。
“老爺,幾位大人怎麽說?”秦夫人立刻迎上去。
秦智擺擺手,愁雲慘淡地道:“别說人了,我連府門都沒進去,沒一個見我的。這幾個老家夥,當初秦家繁盛的時候,一個個見着我跟狼見到肉一樣撲上來,現在卻棄之如敝屐。都等着看我秦家的下場啊。”
一個兒女成群的大老爺們兒,說着說着都快哭了,悲從心來。
“爹,您喝茶潤潤喉,嗓子都啞了。”
五姑娘及時送上一杯茶,秦智喜歡淡茶,這水是沖泡第三回的,恰好和他口味。
“還是翩翩乖。”秦智抿了一口,将堵在嗓子眼兒裏的委屈咽下。
“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去找他們夫人,要是不讓我進,我就賴在門外不走了。看誰都能耗得過誰!”
秦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顯然是氣得不輕,她性子急邊說邊起身就要往外沖。
“夫人,夫人!”秦智一把拉住她:“何苦呢,我們秦家犯得不是小錯,而是——”
他說到這裏又猛地頓住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丢人啊。
“數着日子過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人生在世,及時行樂。”
秦智長歎一口氣,神情無奈又蕭索,甚至還像得道高僧一樣安慰起自己來。
“這怎麽行,老爺你說得是什麽話,秦家上下一百二十五口人,如果當真天子一怒,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