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木小初來到了大長老的院子裏。
倆人正在喝茶。
木小初将茶杯放下,“大長老,我真的喝不下了。”
天知道她從過來到現在一直在喝茶,她喝的肚子都快飽了。
終于,大長老道:“家主是問爲什麽胭脂質量不好我們還要接着用?”
木小初點頭,表情認真的聆聽着大長老接下來的話。
“說來這也會是我們慕容府的錯。”大長老将茶杯放下,若有所思,“這件事還要從二年前說起。”
“那時的慕容府比現在繁華好多,甚至一度成爲京城裏最有名的世家,那時,當今聖上還沒坐上幾天的皇位,可心卻是個大的,一心想要吞并京城裏的那些世家,而作爲那時第一的世家,慕容府自然是首當其沖受到危險。”
而後的一個時辰後,木小初知道了原因,原來那時皇帝本意是想讓他們自願入朝爲官,可是他們都沒有願意的,盛怒之下的皇帝就命人秘密的将慕容家滅口。
幸運的是,四位長老要外出處理一些事,同行的還有慕容家少部分的嫡子嫡女,而那些留在慕容府沒去的,則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殺。
那其中除了一些嫡子嫡女外,還有很多是他們慕容府作做了好久的管事,家生子,可那晚之後都沒了。
四位長老後回來後就看到了滿是屍體的慕容府,他們震驚,他們憤怒,可是都無濟于事,那次之後,慕容府好多财産也都被偷走了。
他們大傷元氣,那之後也變低調了很多,京城裏其餘世家看到慕容府的事後,也都比之前低調了很多。
皇帝知道他不能收複這些世家後,也不能再低調的‘處理’他們。
因爲慕容府那件事已經讓京城裏動蕩了很久,百姓人人自危,就怕什麽時候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于是接下裏的幾年裏,世家和皇帝處于一種表面上和平的狀态,再加上皇帝可能是知道他們這些世家沒有争權的心,也漸漸不管他們,開始沉迷于長生不老。
對于皇帝來說,那件事之後,知道了他們這些世家不會做出叛變的事,可對于當時的慕容家來說,卻是不可挽回的沉痛。
“對不起,一不小心說多了。”大長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接着道:“其實負責胭脂制作的就是當時枉死的一位管家的媳婦胭雲,因着對她的愧疚,再加上胭雲也正如她的名字般,會做胭脂,所以慕容府做胭脂這事就一直由她負責了,不知我這麽說,家主可明白?”
“.…..”木小初,“也就是說慕容家那些不賺錢的胭脂店,成衣店,布料店什麽的都是那些人的親人負責的?”
大長老點頭。
木小初陷入了沉思,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大長老知道木小初的想法,雖然他對此也很無奈,可是那些人又不能說些什麽,畢竟他們都是善意的,隻是單純的想幫助慕容府罷了,最主要的是,他們可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
自己非但沒幫成,每年還害得慕容府損失很多。
當然慕容府底蘊還是很大的,自然不差那些錢,所以這麽多年他們也都沒說什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蓦地,大長老有些心虛道:“其實這些年那些店已經比之前賺錢了。”
木小初點頭,不過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那些人不是貪了錢,也不是對慕容府心存恨意,隻是單純的想用自己的能力幫助慕容家。
就好比這負責制作胭脂的胭娘。
自小就學會胭脂,在丈夫去世後,還依然留在慕容府,不過最後提出要離開慕容本家,到外面一家店做管事的。
要知道這慕容府裏的管事,可是比外面一家店裏的管事有體面多了。
參觀後,木小初回到自己院子,獨自一人坐在秋千上。
思考着辦法。
想了好久,還是沒想到十全十美辦法。
于是她決定先去見一下那個胭娘,然後再決定該怎麽辦。
祁子衍知道後,第二天就陪着她一起去了。
剛靠近大長老說的那個地方,就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香味。
“好香呀。”木小初順着香味來到了一個類似于作坊的地方。
那裏人很多,很顯然那就是做胭脂的地方了。
一個穿着藍色短衫,身下一條深藍色襦裙的女子正指揮者他們,不過手下也沒閑着,邊說邊将剛摘下不久的花瓣平鋪在木闆上。
“胭大娘,有人過來了。”突然,其中一個人說着。
被叫做胭大娘的女子聽到後身子一轉,就看到了木小初和祁子衍倆人,她上前道:“這位就是家主和攝政王吧。”
來之前大長老已經告訴過胭大娘,他們會來。
木小初點頭,“是的。”
說完視線不停的打量着對方,标準的鵝蛋臉,眼角的魚尾紋爲她平添了一絲和善,不難看出,她年輕時是個大美人。
木小初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着他倆。
“胭大娘,這位就是家主和京城裏傳的赫赫有名的少年攝政王?”之前那個說話的女子湊近胭大娘問着。
胭大娘點頭,“是的,你們先做着,我帶家主他們随便逛逛。”
“那你快去吧,可别怠慢了家主和攝政王。”
“什麽攝政王,那可是我們的家主夫人。”另一個婦人說着。
“噗——你說什麽家主夫人?”
那人一本正經的說着,“可不就是嗎,攝政王日後要娶我們家主,那家主是家主,家主的另一半可不就是家主夫人了。”
聽到話的木小初沒忍住笑了出來,打趣道:“家主夫人?子衍,她們說你是家主夫人呢。”
祁子衍對此倒是沒說什麽,因爲他在她們身上沒感覺到惡意,也知道他們是真心對木小初這位新來的家主好,隻是對于木小初的話,無奈的點了點她那挺巧的鼻子,“你呀——”
“不許胡說,你們的事情都做完了嗎,還不快去做。”胭大娘佯裝生氣的說着。
而後那些人都笑了笑,一臉和氣的接着工作了。
“家主不要聽他們胡說,攝政王怎麽會是家主夫人,怎麽也該是家主夫夫呀。”
“……”木小初美眸大睜,嘴角微張,一副吃驚地模樣看着她,說,“夫夫?”
胭大娘一本正經的回答,“對呀,攝政王是男子,可不就是夫夫嗎,夫人可是形容女子的,怎麽樣,我聰明吧。”
說完還得意的看了看木小初,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不料胭大娘說完,祁子衍周身一股冷氣散發,胭大娘一看就知對方是生氣了,頓時也不敢再說話,而是帶着他們接着參觀這裏。
期間木小初一直忍住笑。
祁子衍則是更無奈了。
其實也沒什麽可參觀的,就是好多木闆鋪着晾曬剛摘下的花朵,還有一些工工具,估計是用來制作胭脂的吧。
看完後,天也快黑了,胭大娘就提議讓他們在這裏住一晚再回去。
木小初也想再看看這裏,于是就答應了。
房間雖然很簡陋,不過收拾的卻很整潔溫馨。
在去到他們住的房間時,木小初被一間很特殊的房子所吸引,她胭大娘問,“那裏是?”
木小初說完,她就感覺胭大娘臉上的笑臉有一瞬間的凝固,而後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道:“這裏呀,就是我那口子和他那些兄弟待的地方。”
不過胭大娘說完眼眶微紅,随意擦好了一下眼角,她說,“不說這些了,我還是先帶家主去休息吧。”
木小初點頭。
她也知道了那間房子是做什麽的,不由在心裏責怪自己勾起了對方的傷心事。
一時間,也沒了之前那種歡快的範圍。
來到房間,木小初回想起她來的這短短一天所經曆的。
若是沒人告訴她這隻是一個制作胭脂的作坊,她定會以爲這裏就是一個充滿愉快和幸福的莊子。
晚上,木小初失眠了。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她起身來到了院子裏,巧的是,她門剛打開門,旁邊祁子衍的門也打開了。
祁子衍先一步問,“睡不着?”
木小初點頭,“嗯,心情有些煩躁。”
九月的夜晚,有些涼,祁子衍将手中的披風給木小初披好,“夜裏涼,有什麽事明天再想吧。”
木小初擡頭問,“子衍,你說我這個家主是不是當得很不稱職?”
“怎麽會這麽說。”祁子衍說話間将人帶回到屋裏。
“就是覺得自己很沒用,理所應當的享受着慕容府給的一切,可自己卻什麽都沒付出。”
“不許你這麽說,那是因爲你沒看到自己的付出。”祁子衍語氣嚴肅說,“難道你沒發現最近慕容府變了很多嗎。”
“有嗎?”不還是那些丫鬟,那些小厮,會有什麽變化。
“府裏丫鬟小厮的衣服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多少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并且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祁子衍将木小初頭正對着她,“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沒發現他們對你都很尊敬嗎。”
祁子衍看出了她的想法,問,“你該不會以爲他們對你尊敬是因爲你是慕容府家主什麽的吧.”
木小初用着一副‘難道不是嗎’的表情看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