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遊覽了竹林落葉遍布的杜甫草堂,一汪碧池,一間茅草屋,一片竹林,便構成了這隐居仙林的詩人住所,也不知這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鄉村野地,會有這麽多的遊客來觀賞。
就連楚渝這個以前氣腹詩書的才女都覺得甚是無聊,金允自是沒說什麽,因爲确實沒什麽看頭……
昨晚上剛下飛機到成都那會兒,就看見了這樣的宣傳語“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當時這句話就深深吸引了楚渝,作爲對這個城市最初的向往與期待。
金允帶着楚渝來到了傳言說中的都江堰。古人石塊堆積成的石埂,叫做魚嘴,是古爲今用的分水利器,當江心遇到分水堤的時候,刷地一下,就一分爲二了。
還未走進,就能感受到那地動山搖,氣勢磅礴的震撼,翻卷咆哮中,顯現一種蔚爲壯觀驚天動地的馴服。
因爲有了古人的睿智的治水之道,才爲“天府之國”提供了庇護和滋養,造福了一代代人。
“李冰父子好厲害啊!”楚渝在親身感官了這一切之後,深深感歎,不可思議的偉大之處。
“是的,一水訴衷情,二李鎮岷江,南橋無語凝望,青石闆托不住相思。”金允眼直直地望着眼前波濤洶湧的江水,鎮定嚴肅地徐徐道出。
“金大哥想起誰來了?”楚渝側頭托腮聽着金允的惆怅,對金允身上的故事更加好奇了……
晚上,二人回到金允的川渝菜館,小店稀稀落落地沒有幾個客人,金允并沒有過多的在意,系上裙袍進了廚房。
幹淨不着灰塵的原木樓梯,緊貼着那一大面天使與惡魔的塗鴉牆,出于好奇,楚渝走了上去。
不同于一樓的寬敞明亮,二樓整體要昏暗許多,越過鐵片做的玄關隔斷,二樓僅僅是個不大的單間小閣樓,被一分爲二。
一處擺着金允的床鋪,一處是一張床鋪大小的實木大桌,桌上堆滿了無數種瓶瓶罐罐的顔料紙筆,雜亂無序。桌子那頭緊貼牆的書架,井然有序地排列了一整牆的書,幹淨利落,與雜亂無章的桌面形成強烈的反差。
地上稀稀拉拉地撲疊着幾張藝術畫作,楚渝蹲地一張張地拾起,并沒能看明白畫的是什麽……
倒是輕起最後一張畫作的時候,楚渝發現了一張女生人臉的畫作,抽象派的藝術畫作,隻能大膽猜想是金允喜歡的女子吧……
正當楚渝想地出神的時候,系着圍裙的金允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身後,粗魯地一把抓過楚渝手上的畫,表情漠然一臉不悅。
楚渝立馬就慌神了,連忙起身做解釋:“金大哥,我不是有意冒犯的,隻是有些無聊好奇上來看看……”
“下去吃飯吧……”金允并沒有責備楚渝,低着頭開始整理雜亂的桌面,卻一種冷冽生疏的态度将楚渝拒之千裏之外。
楚渝心想,這下是被徹底讨厭了,還沒有好好和金大哥談心做朋友呢……
躊躇着腳步下樓,心裏對于自己無心的冒犯,不禮貌的行爲,又是後悔又是懊惱的。
金允給楚渝做了一桌子的地道火鍋,但是并沒有像昨晚秦亦澤在的時候,一起陪自己吃。
此刻空蕩蕩的菜館裏寂靜無聲,隻有偶爾從廚房傳來窸窣的盤子敲擊的聲音,楚渝望着廚房方向,享受着一個人的火鍋,十分寂寞孤單,有些落寞。
再好吃的火鍋,一個人吃,也是極其沒有味道的,正當楚渝感覺自己吃不下去的時候,系着裙袍的金允手裏拿着瓶燒酒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怎麽樣?味道如何?”徑直坐到了楚渝對面,這倒是讓楚渝有些局促不安,楚渝還以爲金允生氣不管自己了……
“嗯……挺好吃的……就是太多了我快吃飽了……”楚渝微皺着眉頭,苦笑着對金允說,一個人吃完,有些犯難。
“那你慢慢吃,吃不完的放着我來!”金允哈哈大笑着,不同于剛剛生氣的神情,所有的煩惱與不悅仿佛已經抛到了九霄雲外,順便還給楚渝斟滿一杯燒酒,邀請她一起舉杯共飲。
“金大哥,剛剛真的冒犯了!我先自罰一杯!”想來,楚渝還是打算向金允爲自己的冒昧道個歉,仰頭一飲而盡。
“弟妹不用太放在心上,都是些小事,小事!”金允面色有些怅然若失,卻依舊安撫着楚渝的小拘謹。
“嗯嗯,今天多虧金大哥招待了!害得你今天連生意都沒好好做……”對于金允今天的照顧,楚渝還是十分感激的。
“我這小店,本來生意就不咋樣,甭放在心上。這寬窄巷子裏的川菜館,多我一家不多,少我一家不少,我正閑的自在!”
喝喝小酒,畫畫油畫,有時候碰見梅雨季節,一連好幾天店裏都看不見人影。這對于金允而言,已經習慣了。
“金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兒啊?”楚渝觀察着金允有些落寞的眼神兒,揣摩着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曾經有啊……”怅然若失地悶了一口燒酒,長舒一口氣,“有啊”二字像是吐盡了一生。
年少的時候,爲了當兵的夢想,金允瘋了一樣拼進全力,隻爲能穿上那一束軍裝。
“允哥,你真的要離開這兒嗎?”
“允哥,你要是想我了一定要打電話啊!”
“允哥,我爸媽幫我說了一樁親事!”
“允哥,對不起……”
……
那一聲“允哥”仍記憶猶新,叫允哥是金允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金允去當兵的時候,就準備在老家等他幾年,然而最終卻是等來了她的婚禮,新郎并不是自己……
因爲負傷退役,自己不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金允也沒有臉面去見見她,沒有能力去關心她過得好不好……
“唉……現在不想了……”金允長歎了一聲,如今的生活雖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那樣,卻也落得一片安靜。
“是因爲畫像上的女子嗎?”金允眼神呆滞了一秒,閉眼點了點頭,似在回味,似在掩飾眼裏淡淡的憂傷。
現在的他,再也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了,這個地方于他而言,有着太多的牽挂和遺憾。
聽着金允滿是遺憾的語氣,楚渝陷入沉默,顯然沒有什麽理由勸服金允開啓新的生活,除非他自己想……
當天晚上,秦亦澤就從龍成趕回了成都,正好遇見了金允将楚渝送回酒店。此次,可能真的是離别了吧……
回到龍成秦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楚渝癱倒在床,仿佛這倆天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小小的插曲,夢境般的神遊。
“秦亦澤,你說愛情是什麽?”楚渝連忙翻坐起身盤腿而坐。
“你覺得呢?愛情是什麽?”
楚渝想了想搖搖頭,眼神有些落寞,秦亦澤走到楚渝的身邊環抱着楚渝小小的身子。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下巴抵着楚渝的頭,輕輕道出聲做着一輩子的承諾,此時此刻二人眼裏隻有彼此。
幸福終究是短暫,短暫到楚渝難以抓住,便要逝去……
這一天,秦亦澤親自去老城區的工地上做視察工作,原本的一切工作都進行的十分順利,卻不想工地西區原本做好的基建突然塌方。
當即傳來,出現了人員圍困地底的情況,一時間現場一片混亂。
“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人給救出來!”秦亦澤立即親自掌控現場,指揮救援。
原本就預留了地下三層的高度,近十米的塌方,上困下圍讓整個救援都變得十分艱難。各種挖掘機,警車救護車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事件變地極其棘手。
其他安全的人員也立馬就加入了緊張的救援工作,然而還沒有等到工程師找到塌方的原因,還未等到工程師做出救援的安全評估時,二次塌方出現了,此次不僅僅是西區工地,西區周圍範圍都遭受到了波及……
秦亦澤當時就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還未等做出反應跑開,秦亦澤就看見身旁的蕭全要塌陷下去了,眼疾手快一把将蕭全往後一拉一推,自己腳下卻突然塌方,于是塌陷下去。
當即現場慌亂了一片,畢竟秦亦澤作爲秦氏集團的總裁萬萬出不得事的,秦亦澤身陷意外讓現場的救援變得更加慌亂。
短短一個小時内,軍區特種部隊的解放軍人就趕到,進行了地毯式的救援。
正在EC進行短片拍攝的楚渝,在聽到秦亦澤發生意外的時候,當即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一場意外,包括秦亦澤在内一共十五人被困地下,均深受重傷,當即就被收入到了秦氏集團旗下龍成醫院的ICU重症監護病房,所幸無人亡故。
倒是秦亦澤,在被救援出來的時候,滿身被鮮血浸染,頭部收到重擊,右腿骨折,失血過多至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