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牌匾那兒,裴勉行被一個穿黑衣的攔截了下來,沉聲道:“裴大夫,請慢步。”
裴勉行暗自心驚,大概知道他是什麽來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出動。摸了摸貼身随帶的藥粉,假裝有些慌張道:“你是何人?”四周張望了一下,身體不能自己地後退了一步。
黑衣男子眼神波動一下,“你不需要知道。回去你自己的房間待着就好,鎮長那些話做不的事。”
“那……那要是他回來呢?”裴勉行小心翼翼地問道。看來,上面的意思跟鎮長的意思是不符合的,他們到底還要自己幹嘛呢?他是不會妥協的。會不會……想到葉秀晴和寶寶他們,雖然有齊頌之在,但他現在隐藏着身份,不适宜出面。
黑衣男子見裴勉行神情松動,也不再是防禦姿勢,昂首挺胸,站得筆直,不是一般人的氣概。“你回去就好了。不用管他。”
黑衣男子的語氣裏,稍微帶些不屑,那麽,他不是隸屬于鎮長的?都是聽命于那個女神。
裴勉行眼神閃動了一下,看來,可以利用鎮長做一些事情。
“可是裏面的藥材已經不夠我用了,我需要回家拿,而且還要收集。不然無法進行下去。”雖然有些誇大,但是是事實。藥材根本不夠用,他已經很久沒有新貨拿來。
照理說,春花是負責提供藥材的,她也有一定的門路,怎麽沒有了呢。該不會是鎮長作死,和春花鬧崩了?
事實上,也不是鎮長作死,不過是那次所謂的醫館剛開業的時候,被春花撞到還是村長的時候私下和裴勉行見面,心有不甘罷了。爲了自己的利益,她可是什麽都可以放棄的人。
黑衣男子沉默了很久,顯然,他也不知道怎麽做了。
對此,裴勉行重新整理了衣服,又向前邁步,再一次被黑衣男子攔截。
“你不可以出去。”
裴勉行據理力争,“沒有藥材,我留在這裏也沒用!我已經多天沒有回家,我隻想回家看看妻兒。”
和裴勉行說不過,黑衣男子幹脆閉嘴不再說話,但是動作是顯然的,他收到的命令,不允許他離開府内半步。
“我是你們的合作者,不是俘虜。如果再是這樣的态度,别怪我不客氣了。”裴勉行态度也不再和緩,半步不許離開,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詭計,他不可以妥協。
趁黑衣男子不備,裴勉行快手把白色藥粉撒了過去,并大喊:“迷(~)幻(~)藥!”
黑衣男子倒退了幾步,捂鼻屏息,黝黑的瞳孔裏是被惹火的憤怒,一步又一步,沉沉的腳步聲,似乎連地闆都在震動。
一……
二……
三……
倒!
裴勉行數了三聲,看着黑衣男子倒在自己腳下,來不及自信,快速把黑衣男子拖到一邊,摸了摸,把他的令牌和一封信給搜了出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之物,沒有落下東西之後趕緊逃離。
剛才他撒的,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迷(~)幻(~)散,而是讓人全身失去力量的新型藥,這藥效,猛多了,這黑衣男子,至起碼一個星期不能自理了。要是沒有人發現他在那裏,那……也沒辦法了。
葉秀晴走在通往鎮府的陰間小路上,兩邊的樹葉紛紛揚揚地落下,留下一地橙黃。這天氣是越來越怪了,南方的天氣, 樹木都是常綠的,現在都是“秋天”的落葉一層層了。
葉秀晴一路走一路感慨,要不是這樣的形勢,在這樣的道路行走,和自己的另一半一起,手牽手,也是不錯的選擇啊。
不過,也是因爲這樣的天氣,她的生意才變得這樣好。隻能說,富貴險中求了。隻是,葉秀晴也很自信,給她一個平安盛世,再多一點時間,她也可以有一番事業,一番成就。
摸着補湯已經不是很熱了,葉秀晴加快了步伐。現在沒有什麽鬼保溫瓶,很快就會涼了。
走過這條筆直的街道,轉個彎沒多久就到了。
低頭走着的葉秀晴,迎面撞上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這個情景,多像轉角遇到愛啊,還是夢中的王子,不過,現實中已經屬于自己了。浪漫的故事浪漫的人。
“啊~”葉秀晴趕緊護着補湯,閉眼迎痛。
半晌,頭頂傳來男子無奈又寵溺的嗓音,“小笨蛋~都是當娘親的人了,還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嗎?”
葉秀晴從驚慌中出來,擡眼就看見多日未見的裴勉行,陽光下的他依舊溫暖舒心,隻是……
葉秀晴摸上裴勉行的臉龐,有些心疼地道:“你瘦了。”他肯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爲了他心中的老百姓,還有……她和寶寶。
裴勉行蹭了蹭葉秀晴的手,不在乎地一笑,“就算瘦了,還是能輕易抱起你和寶寶,就行了。”多日的夜以繼日,能讓他們都安全開心,又有什麽所謂呢。
“你怎麽出來了?他們放你出來了嗎?我還打算帶補湯給你喝呢。”葉秀晴從懷裏掏出尚帶着溫熱的陶罐,打開蓋子,濃郁的雞湯香味就冒了出來。眼睛期待地看着裴勉行,像一個賢良的妻子看到丈夫贊賞的樣子。
說到這個,裴勉行緊張地看了看周圍,蓋上了補湯,拉起葉秀晴就往回走,“先不說這個。我是逃出來的,我們趕緊走。”
葉秀晴被拉得一個趔趄,随後跟上了裴勉行的步伐。兩個人在紛揚的落葉中奔跑,發絲揚起伏卷着葉秀晴的臉,一部分和自己的頭發相連,纏纏繞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回到家裏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跑得氣喘籲籲,熱出了一身汗,呼……嚴寒的天氣裏都不覺得冷氣逼人了,這熱氣,一直往臉上湧,葉秀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紅成不像樣兒了。
聽到院門傳來聲響,以爲葉秀晴回來了,齊頌之抱着寶寶走來,問道:“丫頭,不是說給那小子送湯嗎?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難道不要在那裏膩膩歪歪一陣子才回來麽?這可不像她的性子。
走進一看,嗯,怎麽連那小子也回來了?看樣子,兩個人都好狼狽。
“你們這是怎麽了?仇家追上門了?”齊頌之開玩笑般地說着。寶寶看見他的娘親和爹爹都雙手撐着膝蓋,彎腰大口喘氣,以爲在玩遊戲,也模仿着玩了起來。
他們兩個還沒有平複過來,裴勉行隻能放開一隻手,對着齊頌之擺了擺。
看見他們這樣,齊頌之放下了寶寶,轉身走向廚房。一會兒拿着兩杯溫水,遞給了他們。
葉秀晴一把搶過,想要大口大口地喝,被齊頌之喝止,“傻了嗎?!喝慢點,免得到時候嗆着了,寶寶在呢。”寶寶在,所以要維持好形象,做好一個榜樣。
葉秀晴幽怨地看了看兩個男人,癟了癟嘴,還是聽話地慢慢喝着了,雖然她現在口渴得恨不得整個人倒在缸裏頭不出來。他們,有什麽事情都會拿寶寶來說事,把她吃得死死的。但是,她還得受着。畢竟,是對她好呢,寶寶也的确需要一個榜樣,不然她這樣做,兩個男人那樣做,寶寶會混亂的,不知道學哪個才是對的。
教育方法要一緻!
“诶,裴主人!你也回來了?我看女主人去送湯,還以爲沒那麽快回來呢。”蘆荟出來倒了杯水喝,就看見了三個主人都在門口。一個好奇,就問了出來,她記得,應該……不該回來的。
難道說計劃有變?!蘆荟思想混亂了一下,想不出個所以然,也就放棄了。反正那些事,也不歸自己管,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了。
男人和女人的體質終究是不一樣的,裴勉行已經恢複成平日那個謙謙公子模樣了,葉秀晴還是半死不活的,現在恨不得癱在床上,被人伺候着,手腳都罷工不幹了。
呼……以後,她要好好鍛煉。
葉秀晴沒有力氣回話,隻是慵懶地睜了睜眼,然後又閉上了,齊頌之識相地當着葉秀晴的人肉牆,虛虛地懷抱着她,任憑她把身子放輕松靠在以自己身上。
“嗯,是的。那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就回來了。”平日都是葉秀晴回話,她不在狀态,又那麽在乎蘆荟,裴勉行隻好親口解釋了。有些不該說的,他都沒說。
“好了,都别圍在這裏說話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都回去各幹各的吧。”見蘆荟還要說什麽,齊頌之有些不耐煩,開口說話了。
蘆荟雖然有些遲鈍,但還是會看人臉色的。知道齊主人内心不悅,隻好悻悻收口,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做衣服。
“跟我來。”齊頌之抱起葉秀晴,走在前頭。自己站着的寶寶,吃着手手,看着齊爹爹抱着娘親走遠,那……自己怎麽辦?剛才還是他抱着寶寶來的呢。
裴勉行沒有說什麽,但是看向齊頌之的眼神帶着探索和疑問。看着他抱着葉秀晴的手……有些不爽。
算了,要不是他拉着晴兒一路狂奔,或許這“豆腐”,他就吃不成了。
看向呆萌呆萌的寶寶,認命地牽起他另外的一隻手,跟在齊頌之後面,望着寶寶的眼裏溢滿了溫暖,慈愛道:“走,寶寶。沒見幾日,長大了這麽多。”
“大大!(爹爹!)”離近一看,原來是消失了幾天的裴爹爹啊,寶寶識趣地甜甜地叫了一聲。果不其然,得來了裴勉行興奮的眼神,堪比中了幾百萬的彩票。
“哈哈哈哈哈!你們聽到沒?寶寶叫我爹爹!!”裴勉行抱着小寶寶親了又親,興奮得像個孩子。
在前面的齊頌之自然也就聽見了,不屑地撇了撇嘴,切~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眼裏酸溜溜的神情是騙不了其他人的,他在羨慕嫉妒恨啦。親爹爹都沒有被叫過,寶寶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
躲在懷裏的葉秀晴,偷偷地笑着。這個吃裴大哥醋的大孩子。
來到了主卧室,葉秀晴二話不說就爬上了床——癱着。
……
“他們應該是跟神明之子一夥兒的,他們讓我依仗師傅的名聲,依附跟随神明之子,我不答應,鎮長一怒之下就把我趕出來了,我們談崩了,決裂了。”裴勉行緩緩道來。
……
“那個女的暫時離開了,鎮長的意思跟上面的意思不一樣。上面的人攔着不讓我離開,我是逃出來的。”裴勉行解釋着他這幾天在府裏的經曆,順便把一個令牌和那封信也拿了出來,“這是在那個黑衣男子身上搜出來的。應該是一條線索。”
齊頌之拿過令牌,眼裏閃過一道精光,邪笑道:“的确。”看着上面龍飛鳳舞的用金粉蓋邊的狂草“齊”字,齊頌之眼神變得陰冷黑暗。
葉秀晴用腳提了提他,齊頌之才回過神,看向葉秀晴,她給了一個完美的白眼,“幹嘛呢那副死樣子,寶寶也在呢。”她不喜歡看到他那樣的神情,讓人心痛。
“知道了,我錯了我錯了。”看見葉秀晴不悅的眼光,齊頌之連忙認錯。
裴勉行看見他們倆的互動,已經沒什麽大的反應了。就在剛才,他們都已經條件達成一緻了,從今以後都在一起happy地生活。對于這個結果,裴勉行也是滿意的,怎麽說,他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留在晴兒身邊罷了,現在被齊頌之認可,那就更美妙不過了。
“還有,我發現……”裴勉行正想繼續說,就被齊頌之一個手勢制止。
齊頌之淩厲的眼神看向門外,低沉怒吼,“誰在外邊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門外傳來物體倒地的悶悶的聲音,随即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他們對視一眼,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