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個時候,小寶寶就會湊上來,使勁瞅着他娘親手裏的美味,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娘親,軟萌軟萌的,讓葉秀晴直喊造孽~小時候就有如此大的殺傷力,長大了那還得了。葉秀晴又驕傲又矛盾。
葉秀晴把堅果碾碎之後,才拿起一點兒慢慢放到小寶寶嘴裏,還有些硬,不知道小牙齒能不能咬動。小羽軒砍到母親白皙的手捏着吃吃的,一腦袋沖過來,把手指都塞到嘴裏,恨不能把嘴巴變大一些。葉秀晴隻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小腦袋,一動一動的,偶爾發出“咂吧”的聲音,還有手上粘膩的感覺。可想而知,小寶寶吃的有多香~
“裴大哥,村長那事兒,我們就這樣算了嘛?”一路上,葉秀晴雖然有說有笑的,上集鎮去也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是,被要挾着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雖是殊途同歸,心裏還是有那氣兒,不爽!
朔風迎面兜來,裴勉行眯了眯眼,一襲白色長衣,模樣俊朗,一白面書生偏偏被這動作弄得有些邪魅,說不出的風采。
裴勉行的話順着風清晰地傳入耳朵:“肯定不可以。别擔心,我們去集鎮上,他不久也會來的。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他周旋。”
葉秀晴陷入沉思。
這樣子的話,村長應該是要到集鎮上常住的,這樣子推算的話……他是要升職!
隻有這樣子才能說得通,否則,一村之長,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隻有是上頭有令,才能毫無負擔地離開。莫非他升職跟她和裴大哥去集鎮有密切聯系?不然也說不過去,他們在村裏待得好好的,至于他說的什麽打破村裏的甯靜氛圍的屁話,她壓根不信,前幾日那四嬸還在榕樹腳那罵街呢。
葉秀晴不屑地努努嘴。
如此風塵仆仆地走走停停了半個多月,他們終于到了集鎮,葉秀晴從馬車裏出來,擡頭看了看威武的城門,青磚黑瓦相交替,兩邊各站着一個官兵,挺直腰闆,目視前方,對進出門的人都進行阻攔,一一排查後才放行。
葉秀晴心裏詫異,她記得他們之前過來這邊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連官兵都沒有一個,更别說巡查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啊!”
慘叫聲從鎮裏邊傳來,随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城門的官兵沒有絲毫動作,依舊在那裏站得筆直筆直的。
“快把這瘋婆子扯開,我讓你咬,咬!”男子絕望的聲音沒有停歇,或許是沒人上前搭救,男子絕望的聲音變得魔障。一陣悶打聲後,一切歸于平靜。
安靜的街道陸續又出來了人,擺攤的,逛街買東西的。隻是,他們的神情都有些傷痛,卻隐而不發。
葉秀晴抱着小寶寶,捂着小寶寶的耳朵,回到馬車裏面不再說話。雖然沒有看到那場面,但也能大概知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這些血腥龌蹉的事,就不要讓小寶寶知道了,他還那麽天真單純,眼裏的世界也該是恬靜美好的。
裴勉行暫時還沒有進城,想起糧子之前說的事情,和這次非常的相似。更爲關鍵的是,路人的漠視,官兵不搭理,這是非常不正常的地方,連逃離避開都是井然有序的,好像演練了很多遍一樣?!
莫非,此類事兒已成常态?
裴勉行放心不下,先把葉秀晴連同馬車安置在城外,讓她在車裏等着,他去探個究竟。如果,裏面已經不安全的話,他逃,也不要再進去。至于一路上跟着他們的那個人,裴勉行不經意地摸了摸袖子,他還是有信心能夠解決的。
葉秀晴不掩擔心的眼神,道:“你可千萬要小心。我和寶寶就在外面等你,你不出來,咱們就不走了!”想了想,把小貓咪也送到他腳邊,把狗繩的一端遞給裴勉行,“小貓咪現在挺厲害的,你帶在身邊,好有個幫助。”
見裴勉行要拒絕,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在他開口前就補充道:“你安啦。我和小寶寶就在城外這裏,能有什麽人!再說,官兵在那看着呢,總不會那麽瘋狂連官兵都不怕吧。”
裴勉行看着葉秀晴帶着笑意的眼睛,沉默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一句話,牽着小貓咪轉身離開。他一開始就有在馬車的特殊地方上放了一些毒藥,隻要是圖謀不軌或心懷不善的人,都會中招。應該不會出事。
感受到手上一緊,看了看小貓咪,罕見地皺了皺眉:早知道,就不帶小貓咪了,她們孤兒寡母的,還是放心不下,要是有小貓咪在,怎麽說也好歹是一戰鬥力啊。
擔心歸擔心,既然進來了,就好好地做好他的“工作”吧。
裴勉行根據剛才的聲音大概判斷了一下,朝着那方向走去。看現場,隻有幾滴血迹洋洋灑灑在地上,一切如常,細眼一看,街邊的角落還是可以看到匆忙清掃的在混亂中制造的垃圾。
裴勉行留意到在一家關門的店鋪前面,坐着一個老男人,滿頭銀發,孤苦伶仃的,看着他神情有些悲戚,望着一個點,時不時地抹眼淚。就他一個潦倒地坐在那兒,心裏覺得有些奇怪。
裴勉行眼神一變,或許,他會是個了解事情的好入口。
裴勉行假裝舟車勞頓,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坐在老男人的旁邊,姿态潇灑。男人在他坐下之時,微不可覺地往旁邊挪了挪,離裴勉行更遠,裴勉行悠然地看着前方,嗯……這目标警惕心挺重的。
裴勉行暫時找不到切入點,要讓男人放下一身防備,必須找個和他有共鳴的話題。裴勉行看了看周圍,很多人都是有小夥伴或者像他這樣的,至起碼有個寵物。
而他……
裴勉行心中一喜,急忙斂神,進入狀态。
裴勉行抱起在一旁看得認真的小貓咪,神情孤獨自傲,喃喃道:“小貓咪啊小貓咪,你看鎮上多熱鬧,大夥兒都有說有笑的,就隻有我一人,你的女主人不在身邊,也是極挂念的。”
雖是喃喃之語,但那音量足以讓男人挺清楚,但男人隻是眼神變化了一下,沒有搭理他。
“咱們來這裏了,也不知道你女主人現在怎樣了。”裴勉行愁苦地望着小貓咪,輕柔地撫順着它的毛。
“哼,都這個時候了,還敢把女人放在一邊,到時候有的是你後悔的。”
男人不滿地哼聲。
裴勉行神情一亮,魚兒上鈎了。
“诶,大叔,這是什麽話?我媳婦好好的,我有什麽好後悔的?”裴勉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貓咪,渾身刺兒都炸出來了,憤憤不平繼續道:“我和我媳婦兒感情好着呢。您可别說風涼話。”
那老男人聽見裴勉行這麽說,一聲冷笑,那眼神兒就像看小孩子鬧脾氣一樣,“我和你非親非故的,騙你有什麽好處?等到你像我這樣,沒有了媳婦,沒有了女兒,就知道後悔了!”老男人一度哽咽,眼神悲怆,擡頭望着天邊。
雖然揭人傷疤不道德,但他無計可施。裴勉行安慰地拍拍老男人的肩膀,這次他沒有再躲。緩了一會兒,老男人繼續道:“年輕人,老頭兒我就奉勸你,趕緊離開這,到一個沒有任何禍害的地方,好好地和媳婦兒過下輩子。老頭兒我也該滿足啦,大半輩子,已經過了!”老男人有些釋然。
“逝者已矣。生者唯有往前看,過得幸福,才能讓她們放心。不過,老人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我剛進來的時候就聽見有慘叫聲,進來之後什麽都沒發現,好生奇怪。”終于,裴勉行問出了今天的問題,也是他的目的。
或許是說了一通,釋放了心裏的難過,老人家對裴勉行也不再像之前的警惕,憂歎了一聲,滄桑的眼睛裏飽含感情,将事情娓娓道來:“大概是半個月之前吧,咱們鎮子裏就出現了異象。鎮上的女人們都不知道是怎麽了,一開始發熱病,頭痛不止,好了之後恍恍惚惚地,有一天就突然咬人了,神志全無,事後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最後,不管是怎樣,都會慢慢地衰老,直到死去。我……我早該發現的,在她們發病之前,就已經有些不妥了,隻是當時沒注意!”老人家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在此刻全部宣洩出來。
“這病不能治嗎?”
“哪能啊,能的話就不會是這樣了。連官府都沒辦法,隻能抓着那些女人,征集各地的大夫來醫治……”老人家搖了搖頭,“可惜,到如今,都沒有一個大夫有法子醫治她們。人家都說,是我們造孽啊,得罪了蒼天,被懲罰了。女人本來就少,如果這樣下去,”老人家露出驚恐的眼神,“恐怕要比100年前還要恐怖。這次,人啊,是要走到盡頭了。”老人家感慨着,眼裏的痛苦濃郁粘稠。
裴勉行又陪着老人家聊了一會兒,因爲心心念念着他的晴兒,跟老人家告辭之後,就飛快地往城門那邊走去。
“站着,你要幹什麽?!”
一名官兵在城門口攔住了裴勉行的去路。
“官老爺,我的媳婦兒還在外頭,我想出去接她進來!”
民不與官鬥,在平日裏,能忍讓着就盡量忍讓着。
官兵不爲所動,一臉冷酷。“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的話很難作數,要是染了病,這隻是要逃的借口,這些天聽不少了。你趕緊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