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村長這些,知不知道咱們具體的婚配情況的?”
“不會。他還沒那個權利。這些隻有負責這一塊兒的官員才知道,旁人都不知道的,這些都是保密的。而且如果是分配的話,也是官府分配,這方面村長一點兒實權都沒有,他隻能靠猜測去官府裏告狀。具體實施情況,他也不曉得。”
葉秀晴偷偷松了口氣,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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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勉行出去挑水回來燒水洗澡,隻剩下葉秀晴和小羽軒在家。房間裏點着蠟燭,燈火通明,裴勉行回來的時候從窗中可看到她抱着小羽軒,輕柔地講着小故事,眼神慈愛,溫柔如水,散發着母性光輝。
隐約間,裴勉行發現他們家的栅欄邊好像有個陰影一閃而過,他放下擔挑,走過去看,卻什麽都沒發現,隻是後院的濕地裏多了一些凹下去的地方,估計是不想被發現,套了些東西在腳闆上,看不出大小。
他們家比較偏僻,晚上基本沒人會經過,這個時候來,鬼鬼祟祟的。裴勉行不禁思索起來。
“呀,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爲是什麽呢,窸窸窣窣的,聽着怪寒森的。”葉秀晴從窗裏探出個頭。
“沒有。剛聽到聲響過來看看,應該是有人來過。”裴勉行看看那個腳印,圓滾滾的,用手比對一下,大概是個女人。
葉秀晴聞言也走了出來,研究起那個“腳印”,又看了看有沒有什麽損失的,發現都沒怎麽被破壞,應該不是來偷東西的,還是說,今晚隻是來探個路?
女人?
最近他們家挺多事兒的,春花的、村長的、還有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都有可能。
“裴大哥,她應該是穿着什麽東西的,走不快,要不去追一下?”圓滾滾的東西,會是什麽?
裴勉行搖了搖頭,沉聲道:“現在追也不知道人家跑哪個方向去了,而且,那東西肯定可以摘下來,沒有證據,到時候就算找着人了,人家死不認賬,也是沒辦法的事。”
裴勉行見葉秀晴隻是穿着裏衣出來,脫了外袍蓋在她身上,道:“快進屋子去吧,别冷壞了,今晚我守夜,看看有沒有什麽新情況。”
葉秀晴點點頭。
夜裏後院太暗,後院的大樹已經把月亮的銀輝遮蔽得絲毫不剩,根本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麽不同。
在這亂世,連偏僻的小村莊都不得太平呢。裴勉行裹着厚棉衣,坐在後院裏眯着眼睛望着樹葉縫隙中的月亮,神情有些寂寥。
葉秀晴在房子裏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無奈之下睜開了眼睛,望着對面炕裏空蕩蕩的,心裏總有些不安生。裴大哥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事情呢,也不知道今晚關不關那個女人的事,如此想着,她就躺不住了,輕手輕腳地下了炕,穿上厚棉衣,跟她的裴大哥談心去了。
“裴大哥~”
裴勉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向葉秀晴,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包着那隻冰冷的小手,“怎麽還不睡覺?手那麽冰,不夠暖嗎?”
“沒有的事兒,隻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睡不着呀。怎麽能隻是你扛着,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呢。”葉秀晴把頭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肩上,一同望着皓月星辰。
“裴大哥,你知道咱村那個被拐賣進來的那個女的嗎?”
今晚星星真多,葉秀晴小時候最喜歡在夜深時獨自仰望星空,繁星點點,以它獨特的美構成最恬靜的景圖,爲鄉村抹上一番魅力與風味,讓月下人沉浸在這唯美的遐想中。
裴勉行眼裏一瞬間閃過疑惑,爾後了然:“嗯。之前在醫館聽人說過,那個女的不是什麽好女人,你不要跟她過多接觸。”
葉秀晴嘟嘴,撓撓裴勉行的手掌:“我不去惹她,人家還上門來找你呢。也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
“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過什麽?你瞞了我什麽事情?”
葉秀晴連忙解釋:“不是故意瞞的,就是不想你辛苦一天了還要聽我這些無聊的事情。隻是今晚的事情,我懷疑會不會是她爲了報複我。”
裴勉行危險地眯了眯眼睛,摸摸她的頭發,“那有被欺負到麽?”
“沒有!大娘把她給罵走了,嘿嘿,灰溜溜地走了,好慫包的樣子。”葉秀晴幼稚地笑開了顔。
“嗯……如今咱們什麽都不知道,不好下定義。如果今晚不是意外的話,咱們明天或者後來的日子,估計有一場硬仗了。”
口裏呼出的白霧像朵白色的煙花,驟然開放到一半,便如隕星般墜落。
“都是我,淨給你添麻煩了。”
裴勉行就着她的發頂烙下熱吻,以此來證明他的立場。
果然,到天亮的時候,他們的院子裏就多出了一隻公雞,啼鳴聲特别亮,把葉秀晴驚得一個晃蕩,醒了。
天才微微亮,一邊泛白,一邊還是灰蒙蒙一片,月亮星辰還未完全消散。
這公雞昂首挺立,踱步在後院裏頭,偶爾啄着青綠色的葉子,每隔一段時間就啼鳴一次,見到人也不驚慌。
“裴大哥,裴大哥快看,咱們院子裏無緣無故多出了一頭公雞!”
裴勉行點點頭,有些無語。這可能就是昨晚那人留下的東西,要栽贓禍害嗎?現在送走來來不及了,啼鳴那麽大聲,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雖然他在這兒長大,但從小跟師傅在一起,倆男人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現在除了等,似乎沒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裴勉行來到後院,看了看樹腳下,在栅欄和大樹之間有一點空隙,那裏有一隻圓桶,看樣子,那人是将公雞放到圓桶裏去了,那是怎樣才讓這公雞出來的呢?
“這人算得好準啊。”葉秀晴在一旁驚歎,又有些生氣。
“怎麽了,有啥發現?”裴勉行湊過去看。
他們要在來人之前,找到一些證據,好在對簿公堂的時候,有些話說,這啞巴虧,也不是說吃就要吃的。
“看這圓桶旁邊,有一些白色粉末,我想,會不會是喂給了公雞一定的分量,讓它在這個時候醒,所以昨天晚上一直沒有聲音。這個時候醒了,那聲音引來人了,自然就人贓并獲了。”
裴勉行想了想,道:“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此推斷下去,用藥之人一定是精通醫術的,就算不精通,也一定懂藥材,跟草藥打交道的。”
“咱村裏,除了你……”葉秀晴捂住了嘴巴,裴勉行也一副深思的樣子,“隻有……春花了。”
裴勉行點點頭,心有酸澀不能止,從小的玩伴,就因爲那件事,純摯的友誼就這樣消耗殆盡了嗎?
看出了裴勉行的異樣,葉秀晴輕柔地抱住了裴勉行,“沒事的,你還有我和寶寶呢。二林木同糧子他們都是好的,咱們身邊還有很多人呢。”
裴勉行回抱着他的小女人,兩個人在大冷天裏,互相依偎,互相取暖,兩顆心緊貼着,心跳在這一刻同步。
“唉喲!我的大公雞啊!原來在這裏!你們也是夠牛氣的,居然敢偷我的公雞,不怕天收了你們嗎?快來人啊,可憐我的公雞咯~,居然被偷到這兒來了。嗚嗚嗚……”
果然,溫暖時刻沒多久,尖銳刺耳的女高魔鬼音便穿透耳膜,直擊心髒而來。
聽着這把分辨度極高的聲音,葉秀晴心裏的火直直往上竄,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她是病貓啊!看着眼前這個假裝在哭的女人,葉秀晴是沒有任何的恻隐之心了。
“偷?你哪隻狗眼睛看見咱們偷了?起床刷幹淨牙齒沒有?怎麽那麽臭?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嗎?”葉秀晴赤裸裸地諷刺着,把女人刺激得直哆嗦着手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哼,我不跟你說,待會兒人來多了,有得你受的。”女人想想後面發生的事情,便恢複了原來的可憐兮兮的弱者模樣,拿着小手絹擦拭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葉秀晴冷笑一聲,道:“省省吧,現在還沒人來呢。你那惡心的聲音還不夠大,叫不醒人呢。”
“你這騷蹄子,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待會兒你就知道後悔這樣對姑奶奶我。”女人假裝擦拭着眼淚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葉秀晴,放着狠話。
裴勉行拿着鏟子鏟了一把公雞新鮮出爐的粑粑,往那女人抛去,女人一個猝不及防,被砸個正着,狼狽地尖叫着。
此時的裴勉行面若冰霜,嘴裏說出的話也是帶冰的,“你才是給我小心點,這裏是我家,怎麽大清早來人家家裏鬧個不停?你是專門來搞事情的嗎?”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地來人了,聽到了争吵聲,很多人都是匆匆套上一件棉衣就出來看了究竟。
“就是!你這浪蹄子又來搞事情?我告訴你,我在一天,你就休想欺負他們倆口子!”大娘這個時候也趕來了,剛好聽見裴勉行的話,也不知道情況,就站在了裴勉行這邊。
着實把葉秀晴感動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