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勉行想了想,道:“雖然都是小時玩伴兒,但是畢竟這麽些年過去了,總會有所改變的。照理說,她那些藥材賣到鎮上去遠比我這兒好,她也可以在鎮上自己開店。何必和我這個沒打開門店的人合夥呢?”
“嗯……或許她想着你的醫術好,到時候一起發展?”葉秀晴提出一條認爲合理的理由。
裴勉行徑自搖搖頭,看見葉秀晴有些黯然的眼神,上前虛抱了葉秀晴一下,“你不必擔心。有我呢,寶寶會很好的。”
“汪汪……”院門外傳來小奶狗的聲音。
葉秀晴疑惑地看了眼裴勉行,見他笑了笑,出去開門。葉秀晴回想着,之前在院子的時候,好像是真的不見小貓咪的身影。
“放下!坐。”裴勉行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
葉秀晴頂不住好奇,出門看了看。小貓咪前面有一隻死得直坦坦的小雞,小貓咪乖巧地蹲坐在裴勉行面前,尾巴搖了兩搖,眼睛巴巴地看着裴勉行,似乎在邀功。
裴勉行摸了摸小奶狗軟軟的頭,小奶狗舒服地眯起了眼,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裴勉行拿出一點食物,小奶狗蹭地上前吃了起來,吃完之後就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窩。
葉秀晴有些不敢相信她所看見的,之前還那麽粘人的小貓咪,怎麽就幾下,就被裴勉行收買了,連眼神兒都不給她一個了?
裴勉行撿起了小奶狗捕殺的小獵物,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獵犬的後代。眼睛含笑地對着葉秀晴說道:“今晚,你可以補一補了。”他搖了搖手上的小山雞。
山雞雖小,但他們人也不算多,總可以沾沾葷味兒。
葉秀晴呆呆地問道:“這是小貓咪的傑作麽?”指指裴勉行手上的小山雞。
“嗯,當然,不然你以爲?”裴勉行不置可否。
難以置信!
“它才那麽小!幾個月而已耶。”葉秀晴看着那隻在窩裏趴拉着打盹兒的小奶狗,深深地懷疑人生。
“它可不是一般的家狗,隻要好好訓練,會是以後打獵的一把手。”裴勉行陳述着事實。
葉秀晴點點頭,拿過小山雞,她決定今晚要自己下廚!她處理好山雞的毛和内髒之後,把能吃的留下,雞毛交給裴勉行處理。翻了翻調料,發現沒有姜和蔥,讓裴勉行去買一些回來。
裴勉行帶着任務走了出來,日落西山,此時市場已經沒人,空蕩蕩的有些蕭條。裴勉行在那駐足了一會兒,看見有一家賣調料的,欣然而去。進去一問,才發現隻有幹貨,裴勉行想了想,買了一些小茴香,枸杞和黑木耳,或許之後會用到的。
裴勉行拿着三包滿當當的佐料,走在泥路上,神情有些迷茫。沒有蔥和生姜,雞應該會有騷(~)味兒,晴兒那麽敏感的人肯定吃不了。在十字路口中,裴勉行頓了一下,轉向了與家方向不同的另一邊。
葉秀晴在這之後把山雞的肉斬成塊狀,重新洗了一次,晾幹水,等着裴勉行回來。
裴勉行來到一個四間茅房的院子前,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應聲之後,才停下來靜靜地等着。
“诶,來咯來咯!”一個男子打開門,表情誇張地指着裴勉行,道:“我的老天!今天咱家怎麽就招了你這個大忙人來了!”
“糧子,你在那瞎嚷嚷啥呢?誰來了呀?”在竈房裏面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
“娘,是二小子呢。”裴勉行來不及阻止,糧子已經喊了出來,随意地叫他進來之後,就自顧自地溜進了竈房。看樣子,是不把裴勉行當外人的。
“二小子來了呀,大娘可想你啦。來來來,讓大娘看看,這麽多年有沒有見壯……”一位40多歲的中年婦女,雙手一邊在圍裙上擦着,一邊走了過去,抓着裴勉行前前後後地看了個遍。
之後,還滿意地點點頭,欣慰地紅了眼兒。
“大娘,這些年我都很好,不用擔心。最近都在幹着家裏活兒,耽擱了這麽久才來看您。”裴勉行有些羞愧,微低了頭。
“沒事,大娘懂啊!都是成家的人了,是要爲自己家庭着想。你啊,雖然是大夫,但是自己娘子的身子還是要注意的,特别是頭胎,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一趟的啊。”大娘拉着裴勉行的手,語重心長地跟裴勉行說着。
“嗯,大娘,到時候可能還要拜托你,幫忙接生一下,畢竟,我……”裴勉行心裏一動,請求着大娘,但看到大娘的眼神之後,慢慢有些局促。
“好好好……大娘一定會幫你和你媳婦兒的。”大娘笑呵呵地說。
“二小子是要留下來吃頓飯麽?快來,煮好了。”糧子大大咧咧的在竈房裏做得熱火朝天,充滿香味兒的白煙不斷從裏面湧出來。
“額,不了不了。咱們家也在做着東西吃。隻是,咱們沒有蔥和生姜……”裴勉行終于說明了來意。
“那還不好說嘛。來來來,大娘剛好有種到,那蔥長勢可好啦,肥肥綠綠的,精神着呢。那姜啊,現在還不到時候,先吃些老姜吧,之前還有一些……”大娘來到後院,拔了幾把蔥給裴勉行,又到竈房裏拿了幾塊姜給他,一路上碎碎念着,像是老媽在一般,很有親切感。
裴勉行走的時候還聽到大娘在說着什麽,還有糧子明顯幸災樂禍的話。
裴勉行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葉秀晴坐在竈房門前,右手撐着下巴,眼皮耷拉着,小腦袋瓜子一點一點的,偶爾還咂吧一下嘴巴。裴勉行像看小孩子一樣,寵溺地搖搖頭,上前輕輕地拍了拍肩膀。
葉秀晴覺得自己在駕着一葉扁舟,漂浮在遼闊的海面上,波浪襲來,小船搖擺不止,葉秀晴被動地晃蕩着,盡力保持平衡。突然有什麽東西碰了她一下,她無意識地磨蹭着,覺得後面多了一面牆,她緊緊靠了過去。呼!終于安全了。
裴勉行看到葉秀晴如此孩子的一面,知道無法,隻好輕柔地把她橫抱起來,盡量不壓着肚子,穩重地走到房間放下她,蓋上被子後才走去竈房。
最近她嗜睡的時間變長了。裴勉行皺起了眉頭,有些煩惱與急悶,再找不棄那些藥,晴兒要陷入沉睡了,最終……再也不能醒來。
如今的他,沒有最後一位藥,隻能想盡法子給她補身子,好讓噩運不要來得那麽快。
裴勉行繼續葉秀晴未完成的工作。他把姜切成片,蔥切成圈花兒,加點枸杞、紅棗等等補血的東西,最後把雞也放了進去煲。裴勉行看了看沙漏,計算着時間。
把一切主食都弄好之後,裴勉行去叫了叫葉秀晴,結果毫無反應,她臉色紅潤、呼吸均勻,但卻陷入了沉睡,似乎與外界隔絕了聯系。
裴勉行默默地一個人吃完晚飯,收拾好飯碗,打水幫葉秀晴清理了一下身子,自己搞定之後,就早早地睡了。
看來,上山的計劃是要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一早,裴勉行帶上一件長袍襖子,醫用藥品以及采摘藥材所必備的工具,帶着沉睡的葉秀晴就準備上山。經過前院的時候,小貓咪對着裴勉行狂吠。思索了一陣,裴勉行爲小奶狗解開了繩索,帶着它一起上山。
爲了避免親朋好友擔心,裴勉行還貼心地在門口挂着“外出采藥,數月回返”的牌子,以便他們放心。
小奶狗在前面撒開腿奔跑着,對這一片地方很是熟悉,它跑來之後沒一會兒總會找回來,可是不再會繞着人的腿間轉來轉去。隻是在前面伸着舌頭,尾巴盡情地甩呀甩,狂吠幾聲,似在催促。
因爲葉秀晴的特殊情況,裴勉行格外謹慎,一切都在不緊不慢地進行中。
“勉行,你這是在幹什麽?”裴勉行一步一步上前的時候,傳來一把年輕的女聲,帶着好奇和疑問。
被人撞到這種情況确實不好解釋,而且,他也不想說。
裴勉行鎮定自若,面色不該,但語氣略顯僵硬地說:“我想帶自己的娘子去看花海,給她一個驚喜。”
春花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些狐疑地看了裴勉行幾眼,語氣略微上調的“噢~還有花海呀~”了一句,讓人猜不透她的真實想法。之後,春花又笑開來,打趣道:“我以爲是怎麽了呢。不過看秀晴面色紅潤,也是沒事的。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過鬼門關,可不簡單啊。你可要好好努力咯,神醫!”
小奶狗蹲坐在前面,搖着尾巴看着他們兩個,清澈的眼睛裏帶着懵懂。
裴勉行正眼看着春華,帶笑的眼睛此時無表情,“多謝關心。時間不早,我先走了。”也不等回應,就繼續方才的動作。
裴勉行走遠,春花望着下山的小徑,目光幽遠,忽地“呸”地一聲,把狗尾巴草吐到地上,重新又摘了一條,叼在嘴巴裏,背着手,哼着小曲兒悠悠然下山了,神情放松自然。
裴勉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但是,他不能讓晴兒就這麽下去,他隻能一直拖着,直到找到那個藥材。這樣子,才能完全壓制子蠱,這些年内不會對葉秀晴産生影響。至于那孩子,他以後會好好待他(她)的。
隻是,這藥材多分布在山谷灌叢、山坡林下、溝邊石隙間,植株小,不易被發現,而且,還極其罕見。這是裴勉行遇到的一個極大的問題,本想着找人幫忙,但是挖的過程又要很小心,否則就會失去藥材本身的作用。
葉秀晴睡了一個飽覺,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但覺得有些無力,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有種虛的感覺。看着眼前的情況,她記得……好像在等裴大哥的蔥和生姜來着?
這兒又是哪裏?不等葉秀晴疑惑,裴勉行就推門而入,看到葉秀晴懵懂地看着他,笑了笑,“我們在深山裏頭。過些日子再回去。”
“怎麽上來了?在村子裏住着不好嗎?”
“在這裏比較方便,你大着肚子,不好爬山。在這兒,我回來的時候也方便啊。”裴勉行扯着理由。
盡管覺得有什麽不對,她也沒能說出來是什麽,也隻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