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襲來,齊頌之和裴勉行打了個招呼,便走回自己的住所。清晨的陽光吐露,街道上清淨寥落,地上灑滿金色的光輝,燦燦地照射在懸挂在葉片上的露珠,葉片終于不堪重量,搖搖晃晃地把露珠給甩掉,這是它們每天的運動和交流。
齊頌之回到住所,随意洗洗,便躺下了床。既然有了目标,事情就好辦些了,隻希望葉秀晴能等到他的救援。
這一覺,齊頌之沒有再做噩夢,隻是,腦袋在不斷運轉着、構思着這次該怎麽行動。
翌日。
蟲鳥鳴叫此起彼伏,唱起了一天開始的歌曲。東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漸漸地染成淡紅色,如同一杯紅酒,醇香而有韻味。一眨眼間,仿佛看到天空染上了淡紫色、金色和深紅交相輝映,最終,紅日拖着一抹橙黃色照耀着大地,晨霧漸散。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頑皮地纏繞在齊頌之的臉上,齊頌之睡眼惺忪,睡了一覺,并沒有覺得精神飽滿,反而像是被吸食了精元,疲憊感揮之不去。不過,齊頌之沒再做噩夢給了他很大的信心,這是否預示着,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呢?
齊頌之走出院子,看到了他方陣營的标記,來到了所示之處。齊頌之到達時,已有一個男子在原地等待。
男子見到主子,上前行禮,道:“主帥,我方已打入敵營,一時難以攻下,屬下想,您是否可以親自上場,鼓舞士氣,一舉攻下!”
齊頌之認出此人是阿吉手下的一名主攻手,骁勇善戰、能謀善略。齊頌之也知道此時戰場的确需要他,他無法推拒。
齊頌之用堅定的聲音回應了手下的忠心:“我知道了!你暫且回去準備準備。讓士兵們吃飽點、吃好點,這才能有力氣上場殺敵。我在這邊的事情做完,就立刻過去,最遲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回去,咱們連夜攻下整個山寨!”
主攻手疑惑,遲疑地問道:“主帥,咱們是變了計劃?”
齊頌之冷笑一聲,道:“變乃是這世間上唯一不變的,咱們要給對手來個措手不及。此計劃要保密。”
那位主攻手用熱烈崇拜的眼神看着齊頌之,說道:“主帥英明!屬下這就回去安排!”
這樣,讓本爺看看誰是内奸吧。
齊頌之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四周環顧了一下,沒動靜才又原路返回。他經過路岔口的時候,走向了醫館的方向。今天的醫館似乎冷淡了些,齊頌之挑了挑眉,自顧自地坐在一旁。
“怎麽又來了?”裴勉行有些意外地問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馬上要回到那邊,這邊我不可多待,所以,那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盡快,不然不知道她情況怎麽樣了。”齊頌之嚴肅地說,說到後面語氣帶了些乞求。
裴勉行此時也少了一貫的笑容,鄭重地點頭。
齊頌之見時間不早,便告辭了。臨别時給了裴勉行一個圓筒狀的小物件,告訴他一有消息就發送這個。
裴勉行看看外邊尚有些燦爛的天,在如此美好的條件下,大地上卻發生着不美好的事情,人類,真的是不能安分地各司其職嗎?
一絲悶熱的風席卷着樹梢上的葉子,頑皮地把大樹給纏繞得跟着它搖曳風姿。
思緒繁雜,亦不過是彈指之間。裴勉行再一次拒絕了前來看病的人,看着那些人失望乃至絕望的神态,裴勉行面容含笑,手掌不自覺捏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不知多少個了,在裴勉行疑惑的時候,她來了!
“裴大哥,我一路上看到很多傷病者都往回走,是怎麽了?”瑩飛在裴勉行面前不經意會收斂她暴虐的一面,把她最好的一面呈現給裴勉行看。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瑩飛姑娘,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吧。山寨,待不下去了。你看到戰火燃燒的痕迹了嗎?裴某亦隻是區區凡人。”裴勉行不無感慨地說道。
瑩飛心裏有些着急,她還不能走,但是,他要走,爲何她的人生總是如此多磨難。瑩飛留戀地看着眼前男子,白皙的皮膚因長期不見陽光而有些病态,此刻在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迷人,黑玉般的眼睛散發着濃濃的暖意,如桃花般怒放的雙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溫柔如流水,美的讓人驚心。
這是她一直暗戀的男子啊,但是她不敢玷污,唯恐黑了心中的那份美好。
“瑩飛姑娘?瑩飛……”裴勉行見瑩飛走神,又喊了兩句,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瑩飛思緒被打斷,連忙笑開,蒼忙回答道:“噢,對!我也快要走了,但還有些事做。”該的,是早該走的。山頂上的桃花紅豔,傳來淡淡幽香,微風拂過,花葉紛紛揚揚,猶如天降紅雨,亂了瑩飛的心,她的心有如山下衆花調零,無法救贖。
“如此,我們就此别過吧。很高興和姑娘相識一場!”裴勉行眼眸閃爍了一下,又恢複了深潭懸淵。
瑩飛臉色白了白,勉強地笑了笑,無力又強裝活潑地道:“好,有緣相見!很高興認識裴大夫您。瑩飛還有事做,先告辭了。”轉身,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灰了誰的心,又淨了誰的土。一切都塵埃落定,孰是孰非,難說……
裴勉行将醫館關上,回到卧房換了件不常穿的不同風格的衣裳,又用藥物模糊了臉型,裴勉行照了照銅鏡,鏡裏頭的男人劉海斜向一邊,遮住了眼,劍眉星目,嘴角緊抿,一派冷酷模樣,似乎不常笑。
如此模樣,在山寨并不少見,冷漠孤傲是常态,特别是這些天。
裴勉行偷偷地跟蹤着瑩飛,默默記下她的線路。之間她到議事屋一刻鍾又走了出來,神色無差,似乎隻是例行公事。随後,她便回到自己的住所,良久未出現。裴勉行正以爲要失望而歸,一個婦人鬼鬼祟祟地推門而入,這一舉動,引起了裴勉行的注意。
四下無人,裴勉行潛進了院子,輕巧地往紗窗上捅了一個洞,屏息往裏看。
“瑩飛,對方突然之間攻上來,打了個措不及防,你趕緊把那個人交出來!否則,大家都得死在這兒。”婦人語氣含怒,一雙飽經滄桑的眼此時炯炯有神地瞪着瑩飛。
瑩飛氣淡神閑,甚至還啖了口茶,視對方于無物。
就在婦人又要發怒時,瑩飛才不緩不慢地說:“嫂子,要我是你,我就帶着孩子乖乖地走了,偏偏淌着麽遍渾水,到現在如此尴尬的地位,也是怪可憐的。”瑩飛微微掩嘴而笑,目含嘲諷。
“廢話少說!我隻問你一句,她在哪裏?”
……裏邊的女人争吵,裴勉行無意去聽,但裴勉行卻對那婦人口中的“她”心存懷疑,瑩飛她們有行動,那個“她”是關鍵,裴勉行疑慮是葉秀晴。
“閉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知道那女人就在你這裏,不管你說不說,遲早我都能找到!到時候就休怪我沒留情。”婦人怒指瑩飛,氣沖沖地“吧啦”了一堆話,把椅子踢翻發出“哐當”的一聲,腳下生風地走了。裴勉行連忙躲起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老天特給裴勉行面子,似乎爲了方便他的行動,起初還燦爛明媚的陽光被朵朵烏雲遮蓋,碧空漸淡,抹去了萬物淩厲的輪廓,很好地遮蔽着裴勉行。
“我不會讓你們破壞我的計劃的。”瑩飛并沒有像在婦人面前表現地那樣豁達淡定,婦人一走,瑩飛就閑不住。她走到一個地方,把幾件物品有規律地移動後,通道打開,瑩飛謹慎地踏了進去,通道緩緩關閉。
瑩飛做這一切的時候都背對着裴勉行,在裴勉行的角度看不出什麽,隻能大概她搗弄了些什麽。裴勉行再觀察了一陣,見瑩飛沒有出來的迹象,裴勉行小心地不留下痕迹,來到瑩飛的位置,模仿着瑩飛的動作,擺弄了起來。是了不知道多少遍,還是無法。
“踢踏、踢踏……”一陣隐隐的腳步聲傳來,裴勉行把所有物品都歸回原位,連一些物品棱角的方向都變得與原先無異。在密道打開那瞬間,裴勉行關上了門,躲回原位。
瑩飛上來時隐約看到了一絲光亮,瑩飛心疑,裝作不經意地走到外院,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圍的景物,看似悠閑,實則眼睛骨碌地觀察着周圍一切可疑痕迹。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亂了衣袂亂了發,一抹白色翻飛,驚動了瑩飛的眼。
“是誰在那兒!出來!”瑩飛嬌喝道。眼睛緊緊盯着那處,手裏不自覺抓緊匕首。
“喵~”
一隻白貓被驚吓,逃竄在花叢樹木間,轉眼不見。瑩飛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冷靜後又有些氣惱,又是貓!她天生和這些畜生犯沖。
瑩飛白白被自己驚吓了一番,着實有些乏累,她把匕首放在床邊,和衣躺在了床上。睡夢中的她,似乎并不安穩,眼球飛快轉動,偶爾一個抽搐,表情極其痛苦,冷汗直流。
裴勉行聽着裏面傳來的呼吸聲,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立馬寫了封密信傳給了齊頌之。現在是有線索了,可是,找不到途徑,那個瑩飛太過于謹慎了。
裴勉行思忖片刻,到藥房裏弄了幾味藥,和在一起搗弄起來,他準備弄些迷藥,把瑩飛迷暈一段時間,自己去摸索一下那個開關。
還有那個婦人,似乎……有些熟悉?裴勉行鮮少皺起的眉毛蜷縮起來,給這個溫潤的男子平添一抹憂郁,如身處海洋而不知所歸。
一輪彎月悄悄地爬上了樹梢,黑綢一般的夜色簡直要撲倒在人們的心坎裏,大地上的銀色若隐若現,清冷的月光下,許多人們并未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