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看到大爺身受重傷,而且都是刀傷,血淋淋的。你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葉秀晴好奇地問,她有點懷疑是齊頌之派人所爲。
齊頌之皺皺眉,說道:“不是我所爲,應該是仇家吧,畢竟他們這些身份都是注定要在刀劍上過日子的。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少爺,隔牆有耳。叫我名字即可。”齊頌之定定地看着葉秀晴,眼神深邃迷離。
“好的吧,少……頌之?”可能是之前叫慣了“少爺”,一下子轉變叫他的名字,總有些奇怪的感覺。
齊頌之把葉秀晴鬓間的長發撩到耳後去,眼神寵溺地說:“乖,我的晴兒,你這次立大功了!”
葉秀晴不禁打了個冷顫,心想着,這個齊頌之不會是換芯了吧?怎麽如此……肉麻?
看着葉秀晴的臉色像調料盤一樣轉着,齊頌之不由從晴天變成了烏雲密布,這個丫頭,對她好點還帶勁兒了?果然是不能慣着的。
“你今天就留在家裏看家吧,好好休養一下。”齊頌之面無表情囑咐道,拿起鋤頭就準備出去。
葉秀晴看着齊頌之變回正常,也不再糾結。想着自己的确還沒什麽力氣,也就不說什麽了。“你路上小心,必要的時候偷偷懶呗,不要被抓到就好了。”
“管好你自己吧,本爺我可不像某人,傻不拉幾的。”
葉秀晴撿起地上一塊小石子,朝齊頌之扔去,還發出“阿紮~”的聲音,結果距離太遠,石頭太輕,半路夭折。
葉秀晴也是個閑不住的主兒,齊頌之前腳剛走,葉秀晴就動身去搗弄那片菜地。這些菜呀,估計是亂撒種子的,長得亂七八糟,沒有間距,葉秀晴去竈房拿了一個小菜籃,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把一些菜苗給拔出來,否則菜長大之後也會很細很幼。幸虧菜地也不大,一會兒的時間,葉秀晴就拔完了,看看小菜籃裏鋪了兩層的小菜棵,葉秀晴掂量着,估計夠今晚兩個人吃的。
抹了抹汗,葉秀晴把小菜籃放回竈房,拿着一個水桶走了出來。菜可是要早晚澆水的,否則長得會比較慢,而且長勢不好。葉秀晴在院子的水井提水上來,再用水瓢一點點地把地澆透,但有一個技巧,就是不可以澆溢水,而且不可以把水澆到葉子上面,否則太陽會燒焦葉子。看着菜園滿滿的生機,葉秀晴得意極了。
葉秀晴回到房間裏,拿出那次繡了一半的素布,準備今天把它給繡完。看着上面青翠挺拔的新竹與桃花相映襯,三兩隻鴨子在水中嬉戲打鬧。“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暧鴨先知。”葉秀晴就是根據這句詩設計的,一派生機勃勃。大概在下午兩點鍾,葉秀晴刺下最後一針,收線完工。葉秀晴揚開素布,啊,不,現在應該叫手絹了,預期效果出來了,雖然有些小瑕疵,但是葉秀晴還是挺滿意的。
時候尚早,現在煮晚飯還不是時候,葉秀晴揉揉眼睛,诶,還真不知道那些天天對着這小針眼兒,還要仔細琢磨琢磨這排線的女人是怎麽挨過來的,真心佩服。
葉秀晴起身到前院裏,擡頭眯眼看了看太陽,當真毒辣,光看着都覺得熱。看着院子裏的菜苗和瓜藤,蔫蔫的,毫無生氣的樣子。但是現在不可以去澆水,因爲水的溫度很低,溫差過大,對花卉的根系有一定刺激性,容易引起生理性病害,太陽的溫度照射在泥土上使澆在泥土上的水升溫變成了熱水,小瓜藤,小菜苗是吃不消的。還沒到澆水時間呢。
葉秀晴去竈房看了看,找出當初小圓娘給的10斤米面,看樣子還有7斤的樣子,葉秀晴想想,拿了差不多兩斤出來,和面,擀面,準備做一些小薄餅,可以在外頭餓的時候,能有東西吃。看着滿滿當當地一籃子小薄餅,估計可以吃挺長時間的了。
身子有些疲乏,悶熱的天氣讓懶人因子更爲活躍,葉秀晴遵從内心,回房間打一會兒盹兒。再過一個時辰,齊頌之勞役快要結束,她那時候過去應該就不會撞着那些管事兒的了,然後和齊頌之一起回來。
一覺醒來,精氣神恢複了,看樣子也差不多到時間了。葉秀晴拿了一壺水和一些小薄餅,就找一些小道出發了。其實,這邊的結構很簡單,看似複雜,其實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不管怎麽走,到最後都可以走到目的地。
葉秀晴走啊走,走到了田地裏,在二丫娘的附近田裏找尋菜地,猜測着哪個才是齊頌之種的“成果”。
在一片綠意盎然的田野裏,棵棵菜苗迎風搖擺。隻有一片顯得特别突兀,胡亂地小雜毛長在上面,跟小菜棵争先伸向陽光,簡直像是……一片雜草!葉秀晴忍不住哀歎,果然,即使是會幹事的少爺,畢竟也是少爺啊……
葉秀晴看着田裏還沒人,太陽也沒那麽毒辣了,就先幹活兒了。葉秀晴把雜草拔了放在一邊的高壑上,堆在一塊兒。然後又把菜與菜之間的空隙弄成有一定的行距,規規矩矩的。葉秀晴發現這裏的人都是随意撒了菜籽,不管行距,所以有些長得粗有些長得細,難道農業發展程度還不高?
葉秀晴做着做着,耳朵裏就自動隔絕了周圍的聲響,以至于田裏的人不斷增多也沒留意到,直到自己眼前多了一片陰影,頭頂也沒之前那麽熱辣辣,葉秀晴迎着太陽眯眼看着眼前人,隻見他說:“不是讓你歇息着嘛,到時候累壞身子,得不償失。”
葉秀晴擦擦汗,不在意地說道:“自己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找些事情做呢。我在醫館的時候睡着躺着太多了,不是很累,而且,我剛才也是睡了一會兒才來的。”
齊頌之把葉秀晴帶到樹蔭底下,他才轉身回去幹活,葉秀晴拉住齊頌之的手,看看周圍人都沒看過來,才從籃子的下層拿出小薄餅,給齊頌之吃:“你先吃點,不然餓了沒力氣幹活。渴了也過來這邊,我有帶。還有那個菜的生長……”葉秀晴巴拉巴拉地向齊頌之普及着農業的知識,口若懸河。齊頌之看着眼前人兒,雖然沒有一開始的震驚,但還是心裏泛起波瀾。這些從古到今都不知道的知識,她卻好像都很懂,而事實上,卻确實很有道理,她到底,有什麽秘密?
齊頌之暫時不再多想,這些以後有的是時間,先去幹活兒吧。他們這個地方離河流有點遠,要從那邊挑水回來澆水呢。葉秀晴看着他從那麽遠的地方回來澆水,一點也不方便,其實可以把河水和溝渠打通,這樣子就方便多了。可是這是一項大工程,需要多人合作以及其他人的同意,想想來這裏的初衷,葉秀晴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葉秀晴看着田裏的人都彎腰耕耘着,絲絲涼風吹過,拂動了發梢。一個男子坐到葉秀晴旁邊,随意地搭起話來:“喲!妹子,你看起來好面生啊。”
葉秀晴看看旁邊的男人,一個放在人群堆裏絕對找不着的人臉,中等身材,各方面都不出色,也沒什麽能讓人記住他的特征。葉秀晴答道:“是啊,不久前被抓來的,跟着我的夫君。”葉秀晴努努頭,對着齊頌之那邊。
男人的眼光也向着葉秀晴的方向打量着齊頌之,不着意地說道:“你夫君樣貌挺俊的,妹子有福啊。”葉秀晴笑了笑,裝作一副被誇獎的樣子,與有榮焉啊。
男人警惕地看看四周,掩嘴低聲說道:“妹子,難道你被捉到這裏不會不甘心麽?我們有在策劃聯合官府,通風報信,裏應外合,把這窩狼鼠一窩端呢。”
葉秀晴剛有些激動,道:“你知……”看着眼前來曆不明的男子,這麽重要的事情不可能随意跟外人,特别是不熟悉剛來這兒的人說的,按捺住狂跳的内心,連忙掩飾剛才的表情,裝作驚異地說道:“你知道說這些話被抓到會怎樣麽?怎麽可以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當心被管事兒的捉了,聽說生不如死呢。”葉秀晴安撫着自己的小心髒,裝作一副後怕的模樣。
男人不甘心地又繼續引誘道:“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很壓抑嗎?與其天天被壓迫着,倒不如走一步險棋,絕處逢生呢。”
葉秀晴連忙作驚恐擺手狀,說道:“大哥,我們夫妻兩人真沒這個心思,那些管事兒的人太神通廣大了。我們實在無能爲力,今天的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大哥我也不會阻止你,但不要再找我們了。”說完,葉秀晴連忙起身,提起小籃子,往齊頌之那邊走去。
葉秀晴不安地拉扯着齊頌之的衣袖,看着男人已經離開原位,才放下心來。
齊頌之自然是不知道原委的,看到葉秀晴那麽害怕的樣子,也知道不對勁,放下手頭事,扶着葉秀晴的雙肩,安撫地問道:“怎麽了,那麽慌張?”
葉秀晴垂下眼眸,驚魂未定地說道:“剛才有人過來探口風了,好像我們被懷疑了。具體的,回家再講,這兒不方便。”
齊頌之點點頭,拍拍葉秀晴的肩膀,看着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眼神還帶着些許恐懼,齊頌之心裏刺痛了一下,捏緊了手裏的小鋤頭。
葉秀晴這次坐得不敢離齊頌之太遠,就坐在路邊的高壑上,二丫娘從她田裏走過來,往葉秀晴走去。
葉秀晴也看見了,盡管還是有些不能回神,但還是盡量揚起笑容跟二丫娘打招呼。二丫娘當然也看得出來葉秀晴的笑容的勉強,但隻是以爲是大病初愈,身子骨還沒好,沒什麽精神。
“秀晴,回來了?感覺還好嗎?雖然這裏苦,但也不要太拼了,女人啊,要對自己好點,特别是還沒有生孩子的,要是傷到根本,到時候哭都沒眼淚。”二丫娘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勸說着葉秀晴。
葉秀晴點頭回應。齊頌之顯得有些緊張,問道:“嫂子,那要該如何是好?”
二丫娘從跨籃裏拿出一團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放到葉秀晴的籃子裏,暧昧地對齊頌之說道:“回去,把這個煮給你的娘們兒吃,自個兒不要偷吃了喔。”
葉秀晴猜想應該是肉食來的,在現代不算什麽,但在古代,特别是這個地方,就顯得特别珍貴了,葉秀晴以示感謝,就拿小籃子裏剩餘的小薄餅給了二丫娘。雖然微不足道,但也是心意。
二丫娘也理解,沒有推拒。臨走前,偷偷說了句:“最近小心些,貧民窟多了些生面孔。”
葉秀晴和齊頌之都鄭重地點點頭,目露感激。二丫娘看到他們的反應,放心地走了。
暮日西沉。
兩人相攜往家中走去,隻是多了些沉重。
殘陽如血,似乎寓意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