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籌劃

第二日清早。

齊頌之和龍婆在約定時間和地點碰面,龍婆從懷裏拿出一張手卷,然後打開解釋了一番,等到齊頌之明白之後,龍婆才罷休。最後的最後,當然少不了一番再三叮囑啦。直到日上三竿,龍婆又拿出一瓶透明液體給齊頌之,告訴了他的作用之後,齊頌之才得以逃脫龍婆語重心長的溫情牢籠。看來,太受歡迎也不都是好處啊。

齊頌之保持的笑容都要僵住了,差點兒露出原型。齊頌之回到家中,看到葉秀晴在院中又做着她那所謂的運動,頓時不平了。他被唠叨一上午,她就在這兒這麽悠閑。明明他才是少爺,她區區一個丫鬟比他還享受,真是反了。

“葉秀晴!給本少爺進來!”齊頌之喊完話,率先走進書房。

葉秀晴還保持着原來的動作,轉頭驚愕地看着氣沖沖的齊頌之,跟着走了進去。葉秀晴對這樣的場面已經很熟悉,已然沒有了當初的惶恐,葉秀晴估計他在外面吃癟了吧,自己這個“出氣筒”又得發揮作用了。葉秀晴摩拳擦掌,有些興奮他們的大計劃。走進門之後,葉秀晴很順溜地幫齊頌之倒了杯水,然後又幫他捏捏肩捶捶背,自覺得不得了,乖巧得不得了。齊頌之沒再說什麽,但也沒有了開始的暴躁,看來葉秀晴是摸清了齊頌之的套路了。

“少爺,今天是遇到什麽不順暢的事情麽?”

“嗯……沒什麽,地圖我已經拿到手了,準備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動身。”齊頌之閉着眼,全身放松地說道。

葉秀晴按着摩的手頓住了,看向齊頌之,問道:“少爺,我們就真的單槍匹馬去闖虎穴嗎?您身子貴氣,似乎不合适親自動身,哈哈哈哈……”葉秀晴試圖說服齊頌之,讓他不要去冒險。其實,是她自己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畢竟是有生命危險的呀,她還做不到舍命陪君子啊~

“本少爺身爲老百姓的父母官,怎麽說也要以身作則,他們現在缺少勇氣和信心,那麽我就要站出來,做個榜樣。這件事解決不好,你我都不好受。“齊頌之現在頗有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和決心。

葉秀晴心想:他一個有權有勢的富家子弟,還怕這些?難道說,派他來做這件事的是他的死對頭嗎?都說商場如戰場,現在這個政壇也是一潭深不可測的沼澤啊,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了。

可能看出葉秀晴的猶豫不決,齊頌之再放猛料:“倘若這次你配合好我了,這件事情順利地解決,事後,我會答應你一個條件。”

葉秀晴聽到可以提條件的時候心動了,畢竟她想要自由!而且,齊頌之性格乖張,他做的決定基本不會更改,那麽,不情願也要去,配合好他完成任務,對自己更有好處,想通了的葉秀晴狗腿地說道:“少爺,老百姓們若是知道您這麽爲民,肯定非常高興,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齊頌之看着葉秀晴如此耍寶,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半晌,齊頌之從懷裏掏出地圖,說道:“地圖拿到手了。”他指了指地圖,比劃着,繼續說道:“我們明天從東北門出發,一路沿着大路走,走到分岔路有一塊刻着字的石頭,往石頭的箭頭指示方向走。”随即,齊頌之又拿起一瓶龍婆給的無色液體,說道:“用這個擦拭石頭,便可浮現字迹。”齊頌之一一說明給葉秀晴聽,還特地指明線路,免得到時候走失時迷路就有危險。

葉秀晴随之又問了幾個問題,完了之後,齊頌之便讓她準備收拾包袱了。她準備了三天的幹糧,盡量帶一些又輕便、又耐餓的幹糧,還爲兩人各帶了一件衣裳、一些些銀錢和兩把短小的匕首用以防身……

齊頌之按照計劃的預算,七天是遠遠不夠的,而知府那邊終究需要有個人坐鎮。究竟是誰想對他趕盡殺絕?想要架空他是件毫不費力的事情,爲什麽要兜這麽大的一個圈兒?呵!任人擺布耍弄的滋味兒并不好受,更何況他是那種性格呢。

第二天他們就啓程出發,出了東北大門之後,來到分岔路口,立刻就看到那塊兒顯眼的石頭。齊頌之在分叉路口後的腳印全給抹掉,雖然還是會被人跟蹤到,但是會給對方帶來困擾,盡量給他們拉開距離的時間,多一份安全和庇護。齊頌之遙望四周,見沒有人影之後拿出龍婆給的神水,用小手絹兒浸滿液體,細緻地抹在石塊上。石塊果然顯現出箭頭的指示!随着水分的蒸發,字迹就漸漸地消失了。

他們随着箭頭指向前進着,齊頌之在前面開着路,由于常年無人行走,雜草叢生,橫叉的枝丫和那刺人的小球兒都被他一塊兒清理,葉秀晴看着眼前那個比她高一個多頭兒的男人,生起了一股安全感。由于山峰高低起伏,不免有需要向上攀爬的時候,這是齊頌之都會輔助葉秀晴,拉她上來。葉秀晴不禁想:他一個公子哥兒,身嬌肉貴的,爲何比她還能适應?她可是在大山裏待過一段時日的耶,他究竟還有什麽是與他身份不符的東西呢?身上太多的謎解不開了。

望着齊頌之白淨清俊的臉,确實賞心悅目,但是,葉秀晴總覺得哪裏不對。突然,她看到了一棵植株!她停下腳步,直愣愣地看着,但走在前面的齊頌之并不知道,拽着她往前走了兩步,直把葉秀晴拉前趔趄了幾步,還被腳下的石頭磕到,摔倒在齊頌之的懷裏。

“你就不能走點心?我們現在在幹正事,不是兒戲,你知道嗎?再堅持一下下就好了。”齊頌之接住了葉秀晴,卻有些生氣,以爲她在鬧别扭,嫌累不走,近乎咆哮地沖葉秀晴道。

葉秀晴本來看到那棵植株滿心歡喜,終于知道缺少了些什麽,怎麽,一轉眼被齊頌之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一通,就算是泥人也有脾氣了,更何況她還是火爆脾氣的人呢。葉秀晴面無表情,回頭找到那顆植株,摘下一些不老不嫩的飽滿葉子,撕碎之後,放入口中嚼,感覺出汁兒之後吐出來,把汁液均勻地抹在臉上。她也不管齊頌之,繞過他之後自己往前走,反正她也認得路!再說,現在她隻要逃開齊頌之,盡管暗中有人,但山路崎岖,十有八九能逃脫,她也就自由了。但她沒那麽做,爲的是什麽!

齊頌之看到葉秀晴的一系列動作,一開始還有些驚疑,後來看到葉秀晴的臉也變得墨綠墨綠之後,和周圍景色融爲一體之後,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而自己卻誤解了她……齊頌之是感到抱歉的,雖然自己從小到大在宅子裏各種明争暗鬥,受的苦不少,但從未需要道歉過,而這次,卻是個純真且尚帶着些稚氣的女孩子。齊頌之看着葉秀晴一個人在前面走着不聲不響,橫叉出來的樹枝葉條把她裸露的皮膚刮得紅腫,條條紅痕有些醒目。葉秀晴的手其實很嫩,在黃家的時候,三兄弟都沒讓他做過什麽粗活兒,來了這邊當丫鬟之後也将手保護得很好。但是此時,葉秀晴沒有想她那隻可憐的小手了。

沉默的氣氛萦繞在他們之間,連周圍的生物也似乎受到他們的影響,一聲不吭,整個區域裏隻能聽到走路摩擦葉子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實在詭異。之前雖然也是沉默,卻沒有像此時一樣,準确來說是冷戰。

兩個脾氣剛烈的人,最怕的不是吵架吵翻天,而是各不讓步,以冷戰的方式對待問題!

晌久,齊頌之看看從樹葉的縫隙中透露出來的日頭,覺着是中午時分了,齊頌之上前兩步抓住葉秀晴的手,見葉秀晴要掙脫開,連忙說道:“中午了,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補充下體力,今晚才有精力潛伏。”

葉秀晴也不回應,也不理睬他,隻是看了看四周,尋找空地。

齊頌之看到葉秀晴的反應,知道她聽進去了,暗地裏松了一口氣:隻要能聽得進去畫就好。

齊頌之在旁邊摘了幾片肥大的葉子,把空地上的殘枝落葉稍微清理一下後,把葉子覆蓋在上面,葉秀晴順從地坐了下去,放下包袱,拿出裹着幹糧的小包,攤在兩人中間,自己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齊頌之也拿起了一塊,慢慢地吃了起來,說實話,難以下咽,又幹又糙,但看着葉秀晴吃得面不改色,他也沒說什麽,用力地咽了下去。吃了幾塊,肚子不餓之後,才拿起水喝。随後兩人閉眼休息了一會兒。

多次跋山涉水,兩人終于在傍晚趕到了大榕樹下。依稀可見寨裏的人準備吃晚飯,輪班有些松動。但他們沒想在這個時候潛進去,他們打算半夜人們精神最難集中,也最爲松懈的時候再考慮。齊頌之找到一處野草特别茂盛的地方,打算在那些伺機而動。齊頌之盡量地把身後的野草灌木叢開辟出一條小道,方便暴露的時候逃走,前面當然就是純天然無破壞的了,好阻擋敵人的步伐,爲自己争取時間。

葉秀晴看着經過一天的行程而疏于打理,而有些散亂的黑溜溜的頭發,心生一計。她在一旁搗弄着,不一會兒弄出了兩個草銜環,她把較小的那個戴在自己頭上,把較大的那一個扔給了齊頌之。齊頌之看着葉秀晴的表情有些複雜,區區一個女子,竟有如此高的洞察力!

倘若葉秀晴知道齊頌之對她有如此高的評價,一定會驕傲得飛起來。她可是生活在五星紅旗下的良民啊,平日裏抗争片看不少,咱們的遊擊戰可是打得出神入化,敵人片甲不留的。深的沒學會,但生物學上說的“保護色”還是知道的嘛。

兩人聽着巡邏的腳步聲,偶爾還夾雜着巡邏兵罵咧咧的咒怨,葷段子應有盡有。葉秀晴聽得那是一個憤怒啊,齊頌之按捺住葉秀晴,讓她冷靜,不要輕舉妄動,畢竟再有十個齊頌之和葉秀晴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兒的。葉秀晴趁機報複他今早的蠻不講理,小手狠狠地掐着齊頌之的嫩肉,看着齊頌之那猙獰卻不能喊叫,不能松手的模樣,一直憋着的氣才開始消磨。

齊頌之看着旁邊的女人終于又笑了,自己也才安心。至于被她掐出來的這兒一塊,那裏一團的淤青,到時候回到主場再和她慢慢算舊賬。

兩人等啊等,蚊子都喂飽了祖宗三代,終于等到三更輪班的時候。齊頌之他們摸索出兩班交替會有半刻鍾的時間防守沒那麽嚴密,隻要躲過站崗上的哨兵,就成功了。

兩人精神萬分集中,就等着那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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